59 他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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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思玉轉身看著她,眼底透著恨意:“這裏是供奉你靈牌位的地方,也是君瀾盡出家修行的地方!”
一句話,驚了容錦瑟的心神,她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任思玉問道:“你說什麽?”
任思玉別過頭去,過往的記憶洶湧而至,每一幕都刺痛著她的心:“你沒聽錯,就在你死後不久,君瀾盡他…出家了!”
容錦瑟渾身一震腦子裏不斷回響著任思玉的話,君瀾盡出家了,他出家了做了和尚,這怎麽可能?
她搖著頭,覺得任思玉一定是在開玩笑:“他明明都已經得到了這江山,又怎麽可能會出家,表姐你就算說謊也要讓人信服才行吧。”
任思玉知道容錦瑟是不會信的,畢竟就連她都不相信:“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有騙你的必要嗎?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那麽恨你嗎?你上輩子作惡多端死就死了,可是你連死都不放過君瀾盡,他為了洗脫你一身的罪孽,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江山在這裏出家當了和尚。”
容錦瑟僵在了原地,她不敢相信任思玉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她搖著頭道:“不可能,他是那麽恨我,又怎麽會為了我?”
“是啊,就連我不都相信,他為了替你洗脫罪孽詐死來騙我,藏身在此日夜陪著你的靈牌位,為你誦經祈福。”
那時候任思玉以為他是真的死了,每日以淚洗麵甚至為了他終身未嫁,直到過了十多年,她才知道原來君瀾盡根本就沒有死。
當她找到這裏來的時候,就看見昔日裏英姿的君瀾盡穿著一襲袈裟,那張臉雖然被歲月雕琢過,但還是那麽的俊朗。
任思玉在看見那靈牌位的時候,心中的信念崩塌了,她如同瘋了一樣想去毀了容錦瑟的靈牌位。
可是君瀾盡卻那靈牌位護在懷中,抱的緊緊的。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君瀾盡不是沒有心,隻是他的心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已經給了容錦瑟。
任思玉捂著胸口不想再去回憶那段讓人心痛的過往,她回頭看著容錦瑟神情恍惚的樣子道:“你以為是上天的眷顧給了你逆天改命的機會,不,是君瀾盡,是他用半生的青燈古佛為你換來的!”
容錦瑟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她望著四周耳邊好似有誦經聲傳來,恍惚中她甚至能看見穿著袈裟的君瀾盡。
容錦瑟抱著頭大叫了一聲,蹲在地上嘴裏道:“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不是真的。”
“為什麽?”
任思玉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了過來,俯身道:“你覺得是為什麽?若非是愛慘了你他又怎麽可能會為了你做這麽多?”
容錦瑟緩緩的抬起頭,看著沈婉月:“他…愛我?”
“怎麽,不相信嗎?如果君瀾盡對你沒有男女之情,我又怎麽會恨你入骨?容錦瑟,你問問自己有哪裏值得君瀾盡如此相待?”
任思玉情緒有些激動的指責著她。
容錦瑟坐在地上,腦子裏已經亂成了一團,她不敢相信上輩子在自己死後,君瀾盡為她做了那麽多的事情。
甚至她能夠重生,都是君瀾盡為她求來的。
容錦瑟抱著頭,平複了好一會才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問著任思玉:“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任思玉笑出聲來:“自然是想好好折磨你了,你在聽了君瀾盡上輩子為你做的事情是不是很感動?是不是想嫁給他作為報答?可我偏不讓你如願!”
容錦瑟站了起來看著有些癲狂的任思玉:“你到底想做什麽?”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畢竟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機會,就算你死了君瀾盡也隻會重複上輩子的過往,我要你們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任思玉揚起頭,冷冷的目光直視著容錦瑟:“你我皆是重生之人,君瀾盡是何身份你我都一清二楚。容錦瑟倘若你敢和君瀾盡在一起,我便將他的身世告知天下,到時候不僅是他你們容家都將難逃一死。”
“任思玉!”
容錦瑟怒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任思玉早就已經豁出去了,在她失去了清白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笑話,她就已經無所畏懼了,既然得不到君瀾盡的愛,那容錦瑟也休想得到。
突然麵前的容錦瑟衝了過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我知道你敢,可是你也低估了我的忍耐程度,你以為我還是上輩子那個傻的天真的容錦瑟嗎?隻要你死了,他就後患無憂了。”
“哈哈哈哈。”
任思玉大笑幾聲,饒是已經喘不過氣她卻依舊沒有絲毫的俱意:“還說你不傻,你覺得沒有萬全的把握,我會把你帶來這裏告訴你這些?狡兔尚有三窟,更何況是活了兩輩子的我,你信不信隻要我死了,君瀾盡的身世便會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到時候全天下人盡皆知。”
“你……”
容錦瑟猛的一用力,手臂卻有些顫抖,她是可以殺了任思玉可萬一她真的留有後路怎麽辦?
君瀾盡眼下羽翼未豐,一旦身份泄露就隻有死路一條,而到時候容家也會因此受到牽連,事關重大,她賭不起!
但她也不能放任任思玉如此囂張。
容錦瑟鬆開手,捏著任思玉的下頜從自己腰上的香包裏取了一顆丹藥塞到了她的嘴裏,逼迫她咽下:“你拿盡哥哥的身世來要挾我,我允你便是,我答應你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不想盡哥哥因為我而喪命。但我容錦瑟也不是好欺負的,你今日如此逼我,也該嚐嚐這後果。”
任思玉捂著脖子咳了幾聲想把吞進去的藥丸吐出來,卻是無果,她瞪著容錦瑟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容錦瑟勾了勾唇:“蝕骨噬心丹,聽名字你就應該知道,這毒發作起來就好似千萬隻蟲子在啃噬你的骨頭和心髒,痛苦不堪。”
“容錦瑟。”
任思玉臉色驟變,她如瘋了一樣朝著容錦瑟撲過去,可是體內的毒突然發作起來,渾身的骨頭都痛的厲害,她跌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咬著牙:“你就不怕我反悔嗎?”
容錦瑟挑了挑眉,淡淡的聲音道:“大不了我們一起死!反正我已經賺了,知道了盡哥哥對我的心意,我和他生不能做夫妻死了總歸是可以的。可是你呢?重活一生你又得到了什麽?最愛的男人不還是不愛你嗎?你口口聲聲說我上輩子作惡多端,可你今世不也是不遑多讓嗎?”
“隻不過上輩子我有盡哥哥為我洗脫一身的罪孽,而你就死後就隻能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啊……”
任思玉有些崩潰的大叫了一聲,不得不說容錦瑟都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而正如她所說的那般,死對容錦瑟和君瀾盡來說就是成全,而活著才是折磨。
她躺在地上,感受著蝕骨噬心的痛楚,笑的慘烈:“容錦瑟,我真是小瞧了你,今日發生的一切我認栽。隻是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你和君瀾盡你們若是敢在一起,我就讓你們不得好死!”
容錦瑟目光死寂,她望著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任思玉忽而覺得她真是可憐極了,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變成這樣,真的值得嗎?
她蹲下去,看著任思玉問道:“表姐,你真的愛君瀾盡嗎?以前我不懂什麽是愛,後來才漸漸明白,愛是占有也是成全。君瀾盡為了我可以放棄江山皈依佛門,我也可以為了他藏起自己對他的愛慕,受你的要挾,隻願他平安無虞我便足矣。”
她站了起來,聲音裏透著幾分誠摯:“不管怎樣,今日都要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也奉勸你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容錦瑟留下這話,轉身走了出去。
容錦瑟走出這裏之後,再也受不住,她扶著院中一塊大石捂著胸口眼淚奪眶而出。
原來上輩子君瀾盡就愛著她,可是她卻什麽都不知道。
等這輩子她清醒過來,察覺自己也愛上他的時候,卻因為同樣重生的任思玉而不得不藏起心中的這份情意。
盡哥哥。
她的盡哥哥。
容錦瑟心痛的厲害,這時就聽一道稚嫩的童聲傳了過來:“女施主,你這是怎麽了?”
容錦瑟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小和尚正站在這裏,她本以為這破廟無人原來也是有人住的。
看著光頭的小和尚,容錦瑟又想起了君瀾盡來,他出家之後一定也是剃了度吧,其實容錦瑟覺得她靈魂深處也是有記憶的。
她記得上次和君瀾盡玩笑時,他提過出家二字,那時候她的情緒突然不受控製,原來都是有緣由的。
容錦瑟趴在石頭上哭的越發厲害,小和尚見她哭的這麽慘有些於心不忍道:“女施主你別哭啊,你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嗎?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吧,他很厲害的,走。”
小和尚拉著她就朝著寺廟的後山去了,容錦瑟渾渾噩噩任由他拉著走,也不管是去什麽地方。
直到來到了後山的山頂,小和尚匆忙跑了過去道:“師父,師父,我遇到一個女施主她哭的好慘,你快幫幫她吧。”
山崖邊閉目盤膝的男人緩緩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容錦瑟,卻是說了一句十分古怪的話:“我在夢中見過你。”
容錦瑟眨了眨眼睛,這才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很年輕很俊朗,卻是出家人的打扮,且周身的氣質十分的出眾。
男人又接著道:“夢中你渾身是血已然死去多時,被一個相貌俊逸的男人抱著來見我。”
容錦瑟聽到這話,頓時打了個激靈她匆忙一把握住男人的胳膊激動道:“你說什麽?”
“你相信這世上有輪回嗎?”
男人望著遠處翻騰的雲海,夕陽的餘暉透過雲層折射萬裏就如同佛光普照著大地:“那個男人求我救你,我見他被情所困,於心不忍便告訴他這世間有一種輪回叫重生,可彌補過往的遺憾重新開始,隻是需要感化佛祖才能有此造化,他信了,棄了一身凡塵葬了他心愛的女人,毅然決絕的出了家,你說他傻不傻?”
容錦瑟目瞪口呆:“是你,你到底是誰?”
男人笑著道:“貧僧法號玄渡,一直在這梵聖寺參悟佛法真理,隻是多年來停滯不前不得其果。”
容錦瑟看著他滿心都是不解:“那你的夢境是什麽意思?”
玄渡不答她的話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也做過這樣的夢?”
容錦瑟點頭:“我就是你所說的輪回重生之人,擁有著上一世的記憶,而你嘴裏的那個男人是我的盡哥哥。”
玄渡默了默,半響後,才道:“他成功了。”
容錦瑟有些著急不想聽他神叨叨的話,便問:“你告訴我,盡哥哥在出家後都發生了什麽?”
玄渡回道:“他身份不凡,詐死來到這裏剃度出家,為自己取了法號叫憶錦。”
“憶錦。”
容錦瑟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是思憶的憶,他對她的情意到底是有多深?
玄渡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他將你的靈牌位供奉於佛像之下每日誦經祈福,閑暇的時候我會與他談經論道,就這麽過了十五年,直到一個女人找了過來。那女人大鬧了一場,想讓憶錦還俗娶他,憶錦不肯那女人竟喪心病狂放了一把火,活活的將憶錦燒死在了大殿裏。”
容錦瑟聽到這話驚的捂著了嘴,滿臉淚痕的看著玄渡,道:“他是被活活燒死的?”
玄渡點頭:“等火撲滅後,憶錦依舊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巍峨不動,而他懷中有些沒有被燒掉的殘木,正是你的靈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