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路見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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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瑟以為君瀾盡不在的這七天她要在空虛、思念中渡過,但很快她就想差了,因為第二天府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容錦瑟因為夜裏沒睡好,正在懶床,就聽解語咋咋呼呼的聲音道:“小姐快醒醒,悅顏公主來看你了。”
“唔。”
容錦瑟睡的正迷糊,她翻了個身嘴裏嘟囔道:“不見不見,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見。”
“你大膽。”
忽而一道訓斥聲傳來,緊接著容錦瑟身上的被褥就人給掀了。
容錦瑟覺得冷,她勉強的睜開眼睛就見沈悅顏正站在她的榻前,她揉了揉眼睛猛的清醒了過來:“公主,你怎麽來了?”
沈悅顏氣嘟嘟的在床簷上坐下道:“你昨夜偷雞摸狗去了啊?也不看看都什麽時辰了,竟還賴床。”
容錦瑟也不想啊,她平日裏多半都是和君瀾盡同床共枕的,他不在她就失眠了,這才起的晚了。
她坐在床上沒有動,問道:“你有什麽事嗎?”
沈悅顏將她拉了起來道:“我好不容易出宮一趟,走走走,快收拾收拾陪我逛街去。”
容錦瑟被她拉扯起來,有些哭笑不得:“你一大早跑來就讓我陪你逛街?”
“當然了。”
沈悅顏道:“多麽好的機會啊,我表哥不在,你的盡哥哥也不在沒有人管我們豈不是快活?”
容錦瑟想到君瀾盡的叮囑讓她無事不要出府,可沈悅顏難得有此興致她若是拒絕了也不好。
想了想便隨她去了,於是便讓解語替她更衣打扮,收拾了一番後她便帶著豆蔻和穆西出了門。
容錦瑟想到上次自己被沈悅顏騙到聚福樓的事情,便問:“晉王呢,他怎麽放你一個人出宮?”
沈悅顏湊到她耳邊道:“我是偷了他的令牌,扮作小太監跑出來的,你可千萬別告訴他啊。”
容錦瑟打了個激靈,一臉無語的看著她:“你……”
她看了看亂糟糟的集市忙道:“咱們還是回去吧,你偷偷跑出來太危險了,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如何交代啊?”
本以為沈悅顏是得了晉王的允準,這樣的話她身邊一定會有保護的人,可是誰知她是自己跑出來的。
沈悅顏聽她這麽說有些不高興:“你不陪我就算了,我自己去,不連累你總成了吧。”
容錦瑟真是怕了這個小祖宗,忙追了上去道:“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千金之軀,這外麵不比皇宮可是亂的很。”
沈悅顏停下了腳步看著她道:“我就是想出宮散散心。”
容錦瑟看出她好似是有心事,便問道:“怎麽了?你可是心情不好?是出了什麽事嗎?”
沈悅顏眼眶一紅,卻又極力忍著:“我聽到父皇和母妃的談話,說什麽漠北的可汗要與我們北陵結盟想娶一位公主,父皇似乎是有這個打算。放眼整個北陵,隻有我一個公主,母妃自然不會同意,便和父皇爭執起來,最後被罰禁足。”
“如果我真的被父皇送去和親,便再也回不來了,我這一生被困在宮闈之中,雖然錦衣玉食但還沒有看過外麵的世界。京城之外我是去不了,就連京城之內我去過的地方也很少,我隻是想任性一回,好好的逛逛這裏,除了你我也沒有什麽朋友,所以就隻能來找你。”
容錦瑟聽著這話心頭一驚,前世的時候沈悅顏的確被太子送去了漠北和親,隻是那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那時候君瀾盡舉兵謀反,南境興起戰事城池連破,漠北趁火打劫提出結盟,沈景林為了安撫漠北便將自己的妹妹送去和親。
不管怎樣,這一世她絕不能讓沈悅顏去和親,她握著沈悅顏的手道:“你別擔心,事情不會那麽糟糕的。”
沈悅顏苦笑一聲:“父皇是天子,他縱然再寵愛我,但同天下比起來我也是微不足道的,他若執意要把我送去和親,誰又能阻止呢?”
她傷感了一下,便又打起了精神笑著道:“沒關係的,我早就想開了,身為公主便該擔起自己身上的責任,嫁給誰不是嫁呢,反正我又沒有喜歡的人。”
沈悅顏說到這,頓了一下然後改正道:“也不對,我之前對你的盡哥哥有過那個意思,要不你發發善心,把他讓給我?”
容錦瑟唇角一抖,沒好氣的推了她一下:“你胡說什麽呢?”
沈悅顏嘖嘖兩聲:“還不承認?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們根本就不是什麽兄妹關係,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對不對?”
容錦瑟臉頰一紅,揚著頭道:“是又怎樣,反正我是不會把他讓給你的。”
沈悅顏撇了撇嘴,忽而心生一絲羨慕來,她拉著容錦瑟的手好奇的問:“喜歡一個人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容錦瑟以前也不知道,但現在她知道了,她回道:“看見他就很開心,和他在一起會很安心,他抱著你的時候心跳會加速。看不見他會想他,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生氣,會害怕失去他,怕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總之隻要他在身邊,就很滿足。”
沈悅顏聽著她的描述有些心神向往,不知道這輩子她還有沒有機會感受這種喜歡,體會那名叫愛的東西?
容錦瑟拉著她的手道:“悅顏,相信我,你一定會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的。”
沈悅顏笑了笑:“希望吧。”
說著她又道:“現在我們可以去逛街了嗎?”
“當然了,你喜歡什麽盡管買,我付錢。”
容錦瑟十分豪爽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沈悅顏喜不自勝:“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拉著容錦瑟的手就跑了起來,兩人就跟撒了歡的兔子一樣在大街上逛了起來。
沈悅顏心生好奇拉著容錦瑟道:“咱們過去瞧瞧。”
兩人擠.進了人群裏,就見幾個壯漢正拉扯著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被拖著在地上嘴裏發出哭喊聲:“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周圍有許多看熱鬧的百姓,但沒有一個上前去搭救,隻聽其中有人道:“真是造孽啊,這邵老漢生前好賭死就死了,卻留了一屁股的債,這不追債的人要拿阿萱去抵債,可憐了阿萱小小年紀,怕是要被人賣到那種地方去了。”
容錦瑟和沈悅顏在一旁聽著,大抵也弄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眼看著那個叫阿萱的女孩要被拖走,沈悅顏衝了過去嗬斥一聲:“住手。”
幾個大漢聞言相繼停下了腳步,見沈悅顏一介女子竟站出來阻止好奇:“你是什麽人?”
沈悅顏最是看不慣這種強搶民女的事情,天子腳下他們簡直放肆,她叉著腰道:“這姑娘的爹欠你們多少錢?”
“怎的,你想替他們還債?”
其中一個領頭的男人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沈悅顏身上打量著。
沈悅顏道:“是,他們欠你的錢我還了,放了這個姑娘。”
“呦,小丫頭口氣還不小,你知道邵老漢欠我們多少錢嗎?”男人說著伸出一個巴掌來:“這個數。”
沈悅顏皺了皺眉問:“五十兩?”
男人輕嗤了一聲:“是五千兩,你還的起嗎?”
“沒有,我爹明明就借了你們五兩銀子而已。”
邵萱見這個男人將五兩說成了五千兩一時心急開口否認,誰料那男人卻罵了一句:“你爹借的銀子可是有幾個月了,這利滾利加起來可不是有五千兩了。”
沈悅顏一聽這話氣的不輕:“五兩銀子在你們那裏竟變成了五千兩,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嗬,你也不打聽打聽你殷爺我是什麽人?你想救這姑娘除非拿出五千兩,否則就給我滾。”
領頭的男人名喚殷方,是同順賭坊的人,這同順賭坊經常坑騙一些無知百姓,像這種拿女兒來還賭債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容錦瑟站在人群裏聽著百姓說起殷方這人,提到同順賭坊的時候她倒是有了一些印象,她記得這同順賭坊好像是田家的產業。
前世是因為一樁刺殺案這才牽扯出了同順賭坊以及田家,容錦瑟記得當時曾為陛下老師的吳老太傅被人刺殺,刺客當場捉拿乃是老太傅身邊的一個侍妾。
陛下震怒,令人嚴審這小妾,誰想這小妾竟抖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原來這小妾是田相送給吳太傅,用來籠罩之用的。
這吳太傅一大把年紀卻有個癖好,那就是喜好年幼的小姑娘,是以田相便物色年紀小的姑娘送給吳太傅。
而那小妾不甘受辱,竟將吳太傅刺死,還吐露出田相利用同順賭坊,誆騙百姓強搶民女。
而那些被搶來的民女經過調.教之後都被送.入了各大官員府宅,成了田相籠罩朝臣的棋子。
田相見事情暴露,攬下了所有的罪責,保全了太子最後一代相國自縊而亡,田家自此落敗。
容錦瑟當時還在閨閣之中,做著她太子妃的美夢,因為牽扯田家和太子所以她才留意了一些,知道事情的始末。
隻是沒想到,今日竟讓她們給遇上了,這個叫阿萱的姑娘她們如果不救,那她的命運可想而知。
沈悅顏見殷方這麽囂張,連王法都枉顧,換做平時她早就好好教訓教訓他了,奈何今日她是偷偷出宮的,身邊沒帶人,身份也不宜暴露,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悅顏壓下心頭的心火,伸手朝著容錦瑟示意。
容錦瑟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就聽沈悅顏道:“我身上沒錢,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容錦瑟唇角一抖:“我也沒帶那麽多錢。”
五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再者這錢容錦瑟也不想出,她憑什麽要便宜這個叫殷方的?
阿萱她要救,還要不花一分錢的把她救出來。
沈悅顏聽她說沒帶那麽多錢,有些緊張的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容錦瑟笑了笑,遞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看向那個叫殷方的男人:“你說阿萱的父親欠了你們錢,總該有字據吧,不然這無憑無據的就讓我們拿出五千兩來,我們也不是傻子。”
殷方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容錦瑟身上掃了一圈,隻覺得她的相貌比沈悅顏還要出色一些,看著年紀也不大。
殷方在心中打起了她們的主意,隻是麵上不顯,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據來:“這就是邵老漢借錢的字據,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一日十分利,逾期不還可拿親女抵債。”
“十分?”
沈悅顏驚了一下:“你們是在搶錢嗎?”
殷方道:“我們同順賭坊的規矩就是如此,這可是有邵老漢的簽字畫押,容不得你們抵賴,你們便是去告官也立不住腳。”
容錦瑟笑著道:“這位大哥說的極是,不知這字據可以給我瞧瞧嗎?”
殷方盯著她,不知道她是何意圖?
容錦瑟道:“光天化日之下的,我還能毀了這字據不成?我就隻是想看看這字據確認真假,如此我們也好替阿萱還你的錢。”
殷方也覺得她不敢動什麽手腳,畢竟這麽多人都看著呢,於是就將字據給了她。
容錦瑟小心翼翼的接過,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問著邵萱:“這是你父親的簽字畫押嗎?”
邵萱看了一眼道:“父親不識字,當時也沒提一日十分利,分明是他們騙了我父親。”
殷方目光不善:“字據在此,你還想抵賴。”
邵萱嚇的不敢在言語。
容錦瑟將那字據折好,然後還給了殷方:“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有字據我們也無法抵賴。隻是我今日出門沒帶那麽多銀錢,不知可否通融一下先放了阿萱姑娘,隨後我就讓人把錢送去同順賭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