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他曾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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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瑟一震,雙眸含著淚光看向君瀾盡,這一刻她心中的感動無以言語,她究竟有何德何能能讓君瀾盡傾心相待,不惜與世人為敵?
就像君馳說的,她已經成了君瀾盡的軟肋,如果自己不變的強大,就隻會連累她的盡哥哥。
她不要做他的軟肋,做被他保護的那個,她要和他並肩攜手,讓她的盡哥哥沒有後顧之憂。
容錦瑟握著君瀾盡執劍的手,將其放了下去道:“他已經跟我道過歉了,而且這一路上他也沒有怠慢我,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和他計較了,好不好啊?”
君瀾盡垂眸看著她道:“你怎麽這麽傻?你就不怕我去了南流再也回不來了?”
容錦瑟根本沒想那麽多,她就隻是想讓君瀾盡回他母親的故土去看一看,見一見自己的舅舅。
她知道君瀾盡生氣,氣她自作主張。
容錦瑟吸了吸鼻子,委屈兮兮的喚了一聲:“盡哥哥。”
尤其是君瀾盡最見不得她這個樣子了,他將手中的軟劍收了起來,哼了一聲:“下不為例。”
容錦瑟喜極一把抱住他:“我就知道盡哥哥最好了。”
君瀾盡看著她瞬間轉變的臉色,恨恨的捏了捏她的小臉:“下次你再為別的男人求情,看我怎麽收拾你。”
容錦瑟縮了縮脖子,很不服氣,她哪裏是為別的男人求情,而是不想君瀾盡因為他和自己的舅舅鬧得不愉快,那樣她豈不是成了罪人?
“我是為了我自己好不好?”
容錦瑟噘著嘴道:“我可不想成為別人嘴裏的紅顏禍水,所以你也不能成為別人眼中的暴君。”
君瀾盡望著她喋喋不休解釋的小嘴,實在太具有魅惑性,他勾住她的下巴低頭就吻了過去。
容錦瑟愣了一下,隨即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去回應他。
這一吻讓君瀾盡的心火消了不少,但這畢竟是在外麵,旁邊還有個君馳在看著,是以他穩住了心神沒敢太放肆,就隻是淺嚐輒止。
鬆開容錦瑟後,君瀾盡撫著她的小臉道:“聽你的。”
容錦瑟展顏一笑,抱住他的腰在他懷中蹭了蹭問:“你不是在參加會試嗎?怎麽跑來這裏了?會試怎麽辦啊?”
君瀾盡道:“會試哪有你重要。”
容錦瑟:“……”
她小臉上寫滿了自責,隻覺得是因為自己才害了君瀾盡不能參加會試,參加不了會試便無法入朝,不能入朝他還要怎麽權傾天下啊?
君瀾盡見她又在胡思亂想,便湊過去在她耳邊道:“有人替我考,你放心就是。”
其實這會試他壓根就沒去,一則是放心不下嬌嬌,二則是他知道自己不會高中,所以為何還要浪費時間去走這一趟?
當日入貢院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的替身,因為不想讓嬌嬌擔心,他才沒露麵,但其實他一直都在默默的守著她。
但幸虧自己沒去參加會試,不然等他從貢院出來,他的嬌嬌怕是早已到了南流,想想就有些後怕。
而且,當日君柔嘉來見他的時候,他就起了疑心,覺得這兄妹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果然被他給猜中了。
容錦瑟聽他這麽說便猜到他是用了替身,她滿是好奇的問道:“所以,你其實一直都在?”
君瀾盡有些心虛,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一直都跟著你。”
容錦瑟有些氣惱的推了推他:“那你怎麽不來見我?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想你想的都睡不著覺。”
君瀾盡聽著她這話真是要心疼死了,他忙抱著她賠著不是:“是我的錯,我該早點告訴你的。”
容錦瑟哼了哼,抱著他不撒手:“我還以為要許久都見不到你呢。”
君瀾盡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
“嗯。”
容錦瑟高興的應了一聲,兩人抱在一起情話萬千,被遺忘的君馳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隻覺得難以想象。
正想著,就聽君瀾盡道:“這次的事情,看在嬌嬌和舅舅的麵子我就不予追究,但沒有下一次。”
說著,他攜著容錦瑟的手轉身離去。
容錦瑟將君瀾盡帶回了房間裏,君瀾盡滿是不解的問道:“你該不會真的想跟君馳他們回南流吧?”
容錦瑟道:“盡哥哥若是不想去,咱們就不去,我之所以留下是因為悅顏也在這裏,我答應她給她五天時間,這個時候還不能走。”
“悅顏公主?”
君瀾盡知道沈悅顏失蹤的事情,還知道他的嬌嬌跟晉王一起圍剿了同順賭坊,他皺了皺眉問:“她怎麽會在這裏?”
“此事說來話長。”
容錦瑟將事情的經過跟君瀾盡講了一遍,然後又道:“前世嘉悅顏和親沒有那麽早,許是因為安城失守一事,讓這事提前發生了,她是我唯一的一個朋友,我不能看著她像上輩子一樣,慘死漠北。”
隻是君瀾盡關心的不是這個,他問著容錦瑟:“你說玄渡也在這裏,還跟悅顏公主在一起?”
容錦瑟點了點頭。
君瀾盡起身道:“我去見見他。”
容錦瑟忙拉住他問:“你見他做什麽?”
君瀾盡道:“有些私事要找他算一算。”
說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溫柔的聲音道:“乖乖在房間裏等我。”
容錦瑟就像是被他給蠱惑了一樣,乖乖的點了點頭。
君瀾盡低笑俯身在她唇角一吻,然後轉身走了出去,直奔著對麵的廂房去了。
看著站在對麵的和尚,君瀾盡眯了眯眼睛笑著道:“想見玄渡大師一麵,還真是難啊。”
他這個人最是記仇,可是沒忘兩次去梵聖寺求見最後被戲弄的事情,第一次也就罷了,這第二次玄渡竟直接把徒弟都丟給他了。
玄渡看見君瀾盡沒有絲毫的意外,他閉上了房門道:“阿桑在睡覺,莫要吵醒她,有什麽話去那邊說吧。”
君瀾盡唇角一抖,狐疑的目光打量著麵前的男人,曾經他一度以為這個叫玄渡的得道高僧是個七老八十的和尚,後來聽君思卿說他很年輕。
君瀾盡忍著心中的好奇,轉身朝著方才發生過爭鬥的涼亭去了,那涼亭的柱子上還插著一支箭羽,正是他的傑作。
他一拂衣袖在石桌上坐下,就見玄渡將那支箭羽給拔了下來道:“君公子的箭術,果然高超,難怪當日可以一箭穿兩心。”
君瀾盡聽著這話心頭一驚,他知道玄渡同嬌嬌一樣都是重生之人,自然知道他話中之意是什麽意思?
他暗暗的握了握雙手,又聽玄渡道:“你怎麽不問我這是何意?”
君瀾盡道:“嬌嬌已經告訴我了。”
“哦?”
玄渡尾音一挑,在他對麵坐下:“那你還來見我做什麽?”
他以為君瀾盡來尋他,是想知道前世之事,之前之所以沒有見他,亦是不想他被前世所牽絆。
君瀾盡道:“隻是心中好奇,想瞧瞧前世為我指了一條明路的高僧究竟長的什麽模樣罷了。”
玄渡眉梢一動:“君公子確定不是來找我算賬的?”
君瀾盡:“……”
這和尚還真是不會聊天,他笑著搖了搖頭問:“聽說你之所以還俗是因為受了刺激,想知道情為何物?”
玄渡點頭:“是這樣。”
君瀾盡問他:“那現在知道了嗎?”
玄渡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想說什麽?”
君瀾盡笑了笑,略顯隨意的撫了撫袖口:“我就是怕你一旦沾染了這個東西,就無法割舍,再也無法成佛。”
玄渡眸光一閃,淡淡的聲音道:“不勞公子費心。”
君瀾盡聳了聳肩,然後起身道:“不管怎樣,你我也算舊識,若有所需可盡管來找我,我必鼎力相助。還有你那個小徒弟,我已幫他改名君思卿,讓他做一個普通的孩子,你若是想他可以隨時去將軍府看他,隻是這人我不會還給你了。”
因為跟著這麽一個不靠譜的師父,隻會耽誤了君思卿的前程,那小子機靈是塊好料子,若是出家那就太可惜了。
玄渡沒什麽意見,因為前世君思卿也是離開了梵聖寺後機緣巧合之下被君瀾盡給收養了,也正因為此君瀾盡後來才會找上他的。
君瀾盡覺得玄渡就像塊木頭,和他說話沒什麽趣味,便準備回去陪他的嬌嬌,豈料他才轉身就聽玄渡道:“你不問問我,你在梵聖寺出家之後的事情嗎?”
君瀾盡腳步一頓,回頭看著他。
玄渡指了指君瀾盡方才坐過的地方,示意他坐下。
君瀾盡的確有些好奇,便又重新坐了回去。
玄渡手指輕敲著桌子看著他道:“你出家之後,就瘋了!”
君瀾盡一怔,擰著眉看著玄渡但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說謊,他半信半疑的問道:“瘋了?”
玄渡點頭:“就在你葬了容錦瑟後不久,有一日.你突然對我說,你看見她了,她就在大殿裏還朝著你做鬼臉。”
君瀾盡心下一驚,有些不確定的問:“我是出現幻覺了?”
玄渡道:“起初我也以為你是對她思念如狂出現了幻覺,可是你卻一口咬定說這不是幻覺,還說容錦瑟的魂魄被困在了大殿裏,隻有你能看見她,你說你是不是瘋了?”
君瀾盡:“……”
他竟然能看見嬌嬌的魂魄?
也就是說嬌嬌死後一直跟著他?
他有些激動,又問道:“然後呢?”
玄渡哼了一聲道:“然後你就把自己關入了那間大殿裏,日夜陪伴著她的魂魄,就跟瘋魔了一樣。”
君瀾盡看著他問:“你不信我所言?”
玄渡道:“我又看不見,讓我如何信?不過陷在幻想之中總比起意誌消沉,鬱鬱寡歡的好。你不知道,你抱著容錦瑟前來求見的時候我在你身上已經看見了死氣,如果我說我沒有辦法救她,你也許早就尋了短見隨她去了。”
“我曾問過你,既然如此後悔難過當初為何要殺了她?你說你一直以來對她都恨之入骨,因為她作惡多端害死了你的母親,害死了他的父親害的容家被滅自己被人囚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所以沈景林在拿她作為要挾讓你退兵的時候,你沒有任何的猶豫,一箭殺了她,可是當她真的死在了你的麵前,你並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
“你說你是懷著對她的恨一路走到了今天,可當她真的死了,你才發現自己的心也跟著她一起死了,而你以為的恨其實是對她深藏的愛,隻是你一直都不願去承認。說實話你的這些話當時我並不懂,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走到天人相隔的地步?我隻是覺得你是個蓋世英雄倘若就這麽死了太過可惜。”
“於是我告訴你世上有一種輪回叫做重生,不過需要佛祖的成全,而你也信了果斷了棄了這紅塵隨我一起出了家。剛開始的時候,你整日都會待在埋葬容錦瑟的地方,你跟我講了很多你們的過往,雖然那些過往裏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說你也曾嚐試過要將她救出來,隻是失敗了,你還說她小時候曾叫過你一聲哥哥,而她最後一次叫你哥哥,是在她臨終之前。那一天你跪在她的墓前哭了很久,然後你就大病了一場,我本以為你挺不過去了,誰料你卻挺了過來,還說見到了嬌嬌,你說是她救了你!”
那時候玄渡以為他就是魔怔了,不過自此之後君瀾盡的狀態卻是好了許多,不在消沉、不在難過。
“我信。”
君瀾盡聽完玄渡的這番話,緩緩的抬起頭看著他道:“我相信,是嬌嬌救了我,她的魂魄一直都在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