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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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眾人聽著這話大驚失色,一個個目瞪口呆,一時間周圍鴉雀無聲,隻聽怒急的沈成大喝一聲:“給朕殺了他,殺了他!”
    侍衛不敢違命,正欲動手,隻是有人比他們快了一步,隻見君瀾盡手持著長劍便朝著任錦胸前刺了去,冷冷的聲音道:“大膽狂徒,簡直該死!”
    任錦身子一僵,他看著沒.入自己胸口的長劍,又看了一眼站在他麵前的君瀾盡,他張了張嘴鮮血不停的從他口中吐出,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君瀾盡轉身單膝跪在地上:“回稟陛下,刺客已被伏誅。”
    沈成由人攙扶著走了過去,他遞了個眼神給身邊的太監吳全。
    吳全會意親自去檢查了一番任錦的屍體,確定無誤後,他才起身回道:“陛下,刺客已經斷氣了。”
    沈成眯了眯眼睛,他捂著受傷的腹部,心中怒急,沒想到任錦這麽大膽竟敢當眾刺殺他,還險些讓他得手。
    他看著地上那具屍體,冷厲的聲音道:“將他給朕碎屍萬段!”
    “陛下。”
    君瀾盡抬起頭看著沈成道:“還請陛下留這刺客一具全屍!”
    沈成這才注意到君瀾盡,乍見之下隻覺得這少年雋秀不凡,尤其是他一雙眼睛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他不由的多看了幾眼好奇的問道:“你是?”
    君瀾盡雙手抱拳低著頭道:“在下將軍府長公子,君瀾盡。”
    沈成頓時恍然:“是你!”
    他之前隻聽過君瀾盡的名字,知道他是林芊尋的兒子被容浚旭收留在府上,做了將軍府的長公子。
    隻是君瀾盡並未入容家宗祠,算不上容家人,是以他也沒怎麽在意,如今一見他才覺得這個少年不簡單。
    方才他一劍斃了任錦的命下手又快又狠,如今竟又為任錦求情留他全屍,讓人多疑。
    沈成強撐著受傷的身子問他:“為何要讓朕留他全屍?”
    君瀾盡道:“為了陛下的清白。”
    沈成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解:“你此言是何意?”
    君瀾盡回道:“眾人皆知,任錦刺殺陛下是因為他已經和離的夫人要入宮為妃,他因愛生恨才會做出這等舉動。任錦刺殺陛下的確該死,但倘若陛下連個全屍都不留給他,未免會讓世人以為陛下此舉是惱羞成怒後的泄恨。”
    “你大膽!”
    吳全見君瀾盡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來忙道:“陛下,休要聽這無知小輩的狂言,您乃九五至尊,如何……”
    沈成伸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得不說方才君瀾盡的那番話卻是讓他一夢驚醒,他剛才的確是在泄恨。
    沈成也覺得自己方才是太衝動了,他乃一國之君,一言一行都將被載入史冊,他怒急之下讓人殺了任錦,其實已經犯了一個大錯。
    但若是連任錦的屍首都不放過,那任錦所說的罪名,他就洗不掉了。
    沈成思量過去,大笑了一聲,伸手將君瀾盡扶了起來道:“你這小子膽識不凡,朕很喜歡。適才朕也是氣急,想朕不曾虧待過任錦,他卻如此待朕真是寒了朕的心,罷了他也是個可憐人,刺殺之事朕就不予追究了,來人,把他厚葬了吧。”
    侍衛得令,這才將任錦的屍體給拖了出去。
    法華寺的主持走上前來道了一聲:“阿彌陀佛,陛下仁慈。”
    回過神來的百官忙跟著附和跪地山呼:“陛下萬歲。”
    隻是解決了任錦化解了危機,沈成卻是有些撐不住了,他身子虛晃了一下,人有些搖搖欲墜的倒了下去。
    “陛下!”
    “快傳太醫!”
    “……”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傷重的沈成被抬了下去由太醫診治,而大殿內的人也全都散了,隻有容錦瑟還留在殿上。
    她望著光滑的地麵上殘留著一灘的鮮血,腦子裏揮之不去的都是任錦的死狀,她沒想到任錦竟會做出這種事情。
    “嬌嬌。”
    君瀾盡走過來看著容錦瑟紅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站在大殿上,他有些心酸難受卻沒敢上前去抱她。
    他站在她的麵前問:“你可怪我?”
    容錦瑟抬起頭眼淚滾落而下,她撲過去一把抱住君瀾盡道:“我知道,你是為了姑父好,最起碼你那一劍沒讓他受什麽痛苦。”
    今日如果換做了侍衛,隻怕任錦會被亂劍砍死,淒慘無比。
    君瀾盡本來還擔心嬌嬌會怪他,怪他沒有救任錦而是一劍殺了他,但原來他的嬌嬌是懂他的。
    當時那種情況下,任錦就隻有一條死路,誰也救不了他。
    任錦會刺殺沈成,這是君瀾盡始料未及的,在他眼中任錦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不會武功,出身貧寒,一雙兒女非親生,這一生活的可謂是窩囊。
    但有誰能想到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他竟會行刺陛下,雖未成功但也傷了龍體,還當眾揭露了沈成的醜事。
    不管百姓信不信,任錦都在他們心中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君瀾盡拍著容錦瑟的背,低低的聲音道:“他臨死之前說了一句話。”
    容錦瑟抬起頭來,睫毛上掛著淚珠看著他問:“他說了什麽?”
    君瀾盡垂著眸子,眼底有淡淡的傷色:“他說,微兒,對不起!”
    容錦瑟聽著這五個字卻是哭的更加的厲害,她伏在君瀾盡的肩上,心中一片悲涼,她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任錦更愛她的姑姑了。
    因為任錦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愛的女人,她叫容初微。
    可是容錦瑟卻很是懊悔,她原以為能改變他們的命運,讓他們不再以悲劇收場。
    任錦死了,她的姑姑還能活嗎?
    容錦瑟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但她知道眼下不是悲傷的時候,任錦一個刺客她不應該在這裏為了他哭泣。
    她擦幹眼淚,平複了心緒,拉著君瀾盡離開了這裏。
    君瀾盡將容錦瑟送回去後才回了廂房,玄渡正在房中等他,見他回來,他淡淡的聲音道:“你真是太大膽了。”
    君瀾盡在桌前坐下,端起那清茶飲了一口道:“嬌嬌很想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包括任錦和容初微,我以為她會怪我,但她沒有。”
    他想到容錦瑟那雙含淚的眼睛,似乎從她重生後,她的眼淚就沒有斷過,他說過不想再讓她流淚。
    玄渡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沒告訴她?”
    君瀾盡搖了搖頭,神情有些疲憊:“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成功,萬一失敗了,又幹嘛讓她白歡喜一場。”
    玄渡點了點頭,又問:“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君瀾盡眸色一斂,沉沉的目光看向玄渡道:“本來想讓你和悅顏公主見上一麵,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隻能委屈你在忍上幾天了,而且我覺得時機已經到了,你就準備好做你的國師吧。”
    玄渡眉梢一動,雖然眼下不能和沈悅顏相見,心中有些失落,但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去見她了。
    “需要我做什麽?”
    玄渡問著他。
    君瀾盡想了想才道:“你先回將軍府,幫我看著容初微別讓她做什麽傻事,等我的消息。”
    “好。”
    玄渡應了一聲,起身離去,隻是走到門前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君瀾盡道:“就算失敗也無需自責,因為你努力過,無人會怪你,記住你是人不是神仙!”
    君瀾盡一愣,待他反應過來卻見玄渡已經走了,他一笑本來有些沉悶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
    薑陵安一打開房間就見君瀾盡也在,他忙將房門關上,疾步走了過去道:“人多眼雜的,你來這裏做什麽?”
    君瀾盡淡淡的聲音道:“人都盯著陛下那邊,誰會在意我?我想知道陛下的真實情況,他傷的怎麽樣?”
    薑陵安坐下道:“陛下性命是無憂,隻不過這一刀刺傷了他的腎髒,大損他的元氣,如今太醫們擔心的是……”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君瀾盡耳邊道:“怕陛下養好之後再也無法人道。”
    “哦?”
    君瀾盡尾音一挑,頗有些意外的樣子:“那倒也不錯,看來任錦這一刀也沒算白刺。”
    薑陵安掃了他一眼道:“你還在這幸災樂禍,要知道如果陛下真的不行了,那遭殃的可是我們太醫院。如今那幫太醫們急得頭都快要白了,就怕陛下真的廢了。”
    君瀾盡冷哼了一聲:“他那孽物早該廢了,免得再禍害人,如今省了我親自動手倒是便宜他了。”
    薑陵安深吸了一口氣,斂了斂心神道:“我當然也知道他廢了最好,隻不過以陛下的脾性,怕是會為難禦醫,到時候又不知道會多幾條無辜的人喪命。”
    君瀾盡道:“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我心中已有安排。”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放在了桌上道:“你把這個給陛下用了。”
    馮薑陵安拿起那瓷瓶打開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扭頭看向君瀾盡疑問道:“你用這醉心花是想?”
    君瀾盡拂袖起身站了起來,他推開窗子望著夜幕裏的遠山道:“總不能讓這任錦就這麽白白死了,你說法華寺裏如果鬧鬼,天下百姓會怎麽想?”
    薑陵安眉梢一動,他將那瓶醉心花收了起來道:“殺人誅心,也隻有你才想的出來。”
    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到君瀾盡身邊道:“聽說任錦是你殺的,一劍穿心?你還極力保住了他的全屍?”
    君瀾盡看了他一眼問:“有什麽問題嗎?”
    薑陵安聳了聳肩:“沒有,就是想起了咱們小時候在神醫穀學醫練不死劫的時候,我十次有九次都刺不準,倒是你每次必中。我還記得當時問過你,為什麽你每次都能這麽準,你說殺人和救人全在我們的一念之間,這一念可定生死,大意不得。”
    君瀾盡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你記得倒是清楚,那現在你可能做到了?”
    薑陵安歎息一聲:“說起來慚愧啊,自那之後我雖然苦練但也隻在人偶身上試過,終究是沒你這般有魄力。”
    君瀾盡拍了拍他的肩:“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永遠都用不到這招。”
    薑陵安沒再說話,兩人就這麽默默的並肩站著望著窗外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