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強氣喘籲籲趕回來，一隻腳剛邁進小院，就看到令人撕心裂肺的一幕。
    丈母娘被老娘推倒在地，衣服上的補丁被撕扯的不像樣子，在秋風中忽閃忽閃的。
    兩個小崽子嘴裏罵罵咧咧，大的手裏拿著磚頭，小的手裏揮動木棍，朝著秦老太的腦袋砸去。
    趙玉梅目眥欲裂，去扯離她最近的小崽子劉小虎：“滾開！滾開！”
    劉誌強怒火中燒，大腦差點宕機，飛跑上前，左腳的鞋子都跑丟了，渾然不覺。
    “兔崽子，你爸媽咋不教你做個人？”
    劉誌強一腳將劉大虎踹翻在地，還不解氣，又踹了兩腳：“你爸媽不管你，三叔好好教你做人！”
    “啊——”
    劉大虎一聲哀嚎，死死捂著肚子，眸中淬了毒：“奶，小叔打我，你快打死他！嗚嗚，奶，疼死了！”
    趙玉梅身體微微發顫，搶走劉小虎手裏的磚頭，將小崽子推了個趔趄。
    劉小虎放聲大哭：“奶，賠錢貨打我！嗚嗚……我不活了……”
    夫妻二人把大小虎收拾了一頓，將秦老太攙扶起來。
    趙玉梅嗚嗚的低聲啜泣：“娘，都是我不好，嗚嗚……”
    秦紅英：“……”
    不是，這孩子咋這實誠？戲還咋演？台子都搭好了，好大閨親自拆台，忍不了，實在忍不了。
    下一秒，更實誠的女婿劉誌強紅了眼眶：“娘，讓你受委屈了，娘你放心，我定會好好管教兩個侄子。”
    秦紅英：“……”
    一口老血真想噴在兩個憨憨臉上，想啥呢？腦抽了？
    劉老婆子回過神來，“嗷”一嗓子衝過來：“好你個劉誌強，有了丈母娘忘了老娘，這日子咋過？老娘不活了！”
    “媽，你咋這樣？”明明是你欺負了丈母娘，還讓不讓人說實話了？
    劉老婆子氣得抽風：“哎喲，老娘咋就養了這麽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鄰居們聽到動靜，巴頭探腦的，一邊看熱鬧一邊議論紛紛。
    “嘖嘖，這老婆子隔三差五帶著小崽子來打秋風，該不會不是親生的吧？”
    “嗬，這就要問賊老婆子了，哪家親媽舍得磋磨親兒子？”
    “就是！隔壁街的街溜子都有老娘疼，活像個眼珠子，瞅瞅這小兩口，不是鼻青臉腫就是挨罵。”
    “這小媳婦也是個軟柿子，咋不一巴掌抽死這老婆子？”
    “你少嘴賤，想看人家婆媳吵架就直說。”
    “哼！不說就不說！老娘就是看不過眼，哪個和你們一樣心眼比篩子都多。”
    “你……”
    “好啦，趕緊吃瓜，一會兒還要去供銷社買東西。”
    劉誌強腦瓜子嗡嗡，破口大罵：“滾！想看老娘的熱鬧，信不信老娘去你家吃飯？”
    “哎喲喲，老娘好怕怕！”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一把年紀了，嗲的人腿打顫，嘖嘖，老狐狸精！”
    劉老婆子三角眼一瞪：“站住，別跑！”
    傻子才不跑？
    死老婆子發瘋，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兩個小崽子看人群散了，對視一眼，扯開嗓子繼續哭嚎。
    劉老婆子又想故技重施，剛躺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扯開嗓子，就被劉誌強駭人的眼神嚇了一跳。
    劉國強裏子麵子都丟盡了，抄起一根木棍，死死盯著劉老婆子：“媽，你非要把事兒做這麽絕？信不信，我先廢了兩個小崽子，讓老劉家斷子絕孫？”
    劉老婆子啞火，幺兒的眼神太嚇人，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兩個小崽子就像看不懂也聽不懂一樣，繼續哀嚎，嘴裏罵罵咧咧。
    劉老婆子慌神的功夫，劉誌強的大棍子毫不留情朝著劉大虎的身上砸下去。
    劉老婆子目眥欲裂，連滾帶爬的跑上前阻止：“住手！你這不孝子，非要氣死老娘嗎？”
    “娘，我數三聲，你還不離開，這倆小兔崽子傷了殘了，可別賴我，大不了……魚死網破！”
    劉誌強深吸一口氣，狠狠瞪了劉大虎一眼。
    兩個哥哥算是把兒子養廢了，整天跟著他媽耀武揚威，大不了……大不了真的整個魚死網破。
    這些年媳婦跟著他受了不少委屈。
    劉老婆子見占不到便宜，罵罵咧咧，嗬斥著兩個好大孫，順走一把小蔥，出了小院。
    趴在牆頭上看熱鬧的大媽撇撇嘴，好心提醒：“強子，有空好好查查，你是不是老劉家的種兒？”
    劉誌強鬧了個大紅臉，張了張嘴，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咳咳，老姐姐，多謝！”秦紅英抬頭，想緩解一下尷尬，一眼看去，愣在當場。
    不是，這老娘們兒咋和馬春娥的老娘長的辣麽像？
    張大嫂皺了皺眉：“我說大妹子，你咋啦？老姐姐我臉上長了朵花？”
    “咳咳，不是，老姐姐和我老婆子的一個老姐妹兒長得很像……”秦紅英不動聲色開口。
    張大嫂瞬間樂開了花，一手扒著牆頭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老臉：“大妹子，誰呀？”
    “咳咳，鴿委會那位……”
    “啥？”張大嫂嚇得一出溜，“大妹子，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玩兒。”
    也太不懂禮貌了吧？鴿委會那個老寡婦像自己？開啥玩笑？
    秦紅英若有所思。
    趙玉梅和劉誌強嚇了一跳，一口一個“娘”的喊著。
    秦紅英回過神來：“咳咳，這事爛肚子裏。”
    “娘，俺曉得。”趙玉梅鬆了口氣，扶著秦紅英朝著屋裏走去。
    劉誌強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先邁哪條腿。
    “強子，快進來，娘有好事和你們說。”秦紅英勾了勾唇，才想起來這兒的目的。
    劉誌強狠狠點頭：“哎！娘你別急，咱慢慢說。”
    劉紅梅也跟著緊張起來，一個趔趄，差點和秦老太一起摔倒，劉誌強的魂兒都嚇飛了。
    完犢子了，丈母娘又又又要發飆了。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忐忑不安的坐在瘸腿的凳子上，幾次欲言又止。
    秦紅英擰了擰眉：“瞧你們那沒出息的樣兒？”
    小閨女膽子也太小了吧？秦紅英深吸一口氣，沒眼瞅，以後慢慢教吧。都是以前的自己惹的禍。
    趙玉梅更害怕了，被老娘支配的恐懼油然而生。
    劉誌強拽了拽媳婦的衣袖，搖搖頭。
    趙玉梅差點哭出聲，她也不想啊，可臣妾做不到呀，嗚嗚……
    秦紅英懶得浪費時間，直接開口，目光落在小女兒身上：“老娘手裏有份工作，紅梅要工作不要？”
    “娘，你說啥？”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