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夜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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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嘟咕嘟咕嘟...
    宋沉將一大碗薑湯喝下,又把碗底的生薑碎撈起嚼了個幹淨,這才覺得四肢稍暖了點。
    旁邊丫鬟看的微微乍舌,暗道:‘二爺怎的怕寒,如此虛呢?’
    宋沉心底也有些無奈。
    按理說,《黃泉經》的陰冷之氣沒這麽快入侵身體,不會才修煉幾天就會導致離不開薑湯,可問題是...他修煉的太快了,越來越快。
    金霞山的修煉快還講個基本法,可如今許是他已經徹徹底底地融合了《三世書》還是怎麽的,他感到自身那不為人知的驚世智慧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他隻覺無論修煉什麽,隻要資源備足,他都能很快練成。
    就在昨晚,他已經徹底消化了那一枚水靈石,同時使得體內的第一條靈根變得更粗更大,那靈根如今徹底變成了金水雙靈根交纏一起。
    若單論這一條靈根,他“靈氣儲備”已是同境之人的兩倍,“靈氣恢複速度”更是超過兩倍,至於別的“靈氣流轉速度”導致的施法速度等等都有提升。
    金生水,水生木。
    在水靈根生出的刹那,之前積蓄體內的那一絲木靈氣也有了依靠,而不再被金靈氣侵蝕。
    隻不過,《黃泉經》生出的水靈根卻帶著一絲陰冷,這種陰冷不得不去撐、去熬...
    宋沉正想著,膳堂外傳來腳步聲。
    轉眼,一個綠衫丫鬟從門外探出頭
    大夫人貼身丫鬟春香來了。
    “二爺,大夫人,二夫人都在等你,請隨我來。”春香行了一禮,她偷眼看這少年,腦海裏想著去年此時,她初見這二爺時,二爺還在街頭巷子裏落魄的啃饅頭。
    二爺可真有本事。
    宋沉應了聲:“來了。”
    ......
    ......
    屏風暗隔。
    圓桌前,三女感門扉推開,而抬頭。
    闕嬋恭敬起身,喊了聲“二叔”。
    淺雪夫人笑道:“小宋來啦?”
    宋沉坐到自家娘子身邊,清月小娘子看了看門外,然後才將信拿出推到了宋沉麵前,而後在旁講解如今的情況。
    她一邊講一邊注意著相公的反應。
    這件事乃是鶴府最大的秘密,事涉滅族,她和大姐其實也是冒了不小風險、下了不小決心才決定讓宋沉參與進來的。
    然而這封信,還有清月小娘子在小心翼翼和他說的事,宋沉早就無比清楚了,畢竟...信都是他送的嘛,怎麽可能不清楚。
    不過,他還是在聽罷露出沉思之色,然後道:“明白了,清月你讓我陪大姐去一趟擁翠縣,看看此事是真是假。”
    清月小娘子歉然道:“衛府事多,我實在脫不開身,否則也不至於耽誤相公的修煉。”
    宋沉沉吟道:“可若這封信,這些消息不是謊言,那此時並非家主歸來之機。”
    大夫人道:“我知道的,我...隻是遠遠看他一眼,他確實太過心浮氣躁,此番若非那神秘貴人相助,我鶴府已然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若是他能得此機緣在底層勞作磨礪,那也是我願意看到的。我不會帶他回來,甚至不會出麵與他相認,我就在遠處看看,知道一下他還活著,知道一下他正在成長。”
    宋沉道:“也好,那何時動身?”
    大夫人道:“事不宜遲,明日一早...”
    宋沉搖了搖頭。
    三女都愕然了下。
    宋沉看向清月小娘子,正色道:“娘子,衛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如此忙碌?”
    裴清月道:“就是些日常的,不勞相公費心。”
    大夫人道:“死了仙符衛,如今皇城觀內門大人正在調查,清月的妖犬擅於嗅人,接下來的日子需得聽候調令,隨時待命。”
    燭光劈劈響著,紅光映襯四人臉龐,顯出一種柔和和寧靜。
    宋沉忽的開口打破了這寧靜,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後天清晨,我再與大姐走。”
    裴清月無奈道:“相公,我知道你擔心我,可若是奉招,也是隨在皇城觀內門大人身邊,不會有事的。”
    大夫人道:“清月,難得你相公重情,他又是皇城觀弟子,與你一同並不違規,你就讓他跟著看看,也好讓他放心。”
    裴清月這才點點頭,看向宋沉道:“那...你明日可得早起了。”
    宋沉道:“好啊。”
    大夫人笑著道了句“那就說定了”,然後又正色道:“小宋,你如今實力究竟到了什麽地步,我想知道一下。”
    宋沉起身出門,三女緊隨。
    宋沉旋即撿起一根樹枝,施展采氣一境的【金鋒】鍍於那樹枝上,樹枝隨他心意而動,在周邊破空舞出道道光影,掠地而過地麵劃破,斬過石塊石塊裂口光滑。
    一番施展,他停了下來。
    大夫人撫掌稱讚,可心中卻是輕歎一聲,隻覺小宋終究距離闕深雲還有不少距離。
    可闕深雲畢竟是距離了采氣五境半步之遙的內門修士,如今小宋才修煉這一點時間就能做到靈活掌控靈氣,施展神通,已經很不錯了。
    隻要不遇上修士,便沒什麽問題。
    ......
    ......
    午夜...
    燭火劈劈響著。
    一座皇郊破廟。
    兩道遁光從遠而來,悄聲落在廟前不遠的林中,顯出模樣,一者衣角五行中的木行亮著,一者則是火行亮著,很顯然這是兩名皇城觀內門弟子,前者木係,後者火係。
    林中,早有一道身影在等待。
    那身影聽到動靜,轉身,顯出模樣:微胖帶笑,一尖胡須,那袍邊則是也顯著木行亮芒。
    這身影赫然是於家於呈。
    木行內門弟子看了眼於呈。
    於呈看了看廟宇方向,又比了個“噓”的手勢。
    兩人心照不宣。
    緊接著,三人彼此對視一眼,輕步上前。
    這兩名內門弟子正是皇城觀當值,近日裏皇城氛圍很怪,昨日的仙符衛神秘死亡更是把事情推上了高潮。
    這兩名內門弟子便開始著實調查,今晚,兩人中的木行內門弟子則是得到師兄於呈的秘信,說發現了蛛絲馬跡,說是立功的好機會,於是這木行內門弟子便約了同僚一並來了。
    此時,於呈在前,木行內門弟子欲跟上,於呈搖了搖頭,又看向其後的火行內門弟子。
    火行內門弟子會意,知於呈擔心雙木被克,而若是一火一木便剛好能相輔相成,於是匿聲踏步上前,木行內門弟子則在後接應。
    嘭!
    破廟門扉被猛地推開。
    廟中,有一道詭異黑影正站在破廟牆壁前,手持毛筆,沾染墨彩,正對著牆壁在繪畫,那是一副宏偉的畫,以至於入門的火行內門弟子,以至於在門外觀看的木行內門弟子都看呆了。
    他們情不自禁地看著那幅畫,
    全神貫注地看著,
    看得像是神魂都飄了出去。
    於呈卻沒看。
    他低首,緩緩側身讓開半步。
    廟角落的陰影裏,陡然掠出一道血光,那血光斬過火行內門弟子脖頸。
    刷!
    於呈也動了,手掌從虛空中也抓出把刀,刀光同時抹過門外木行師弟的脖子。
    刷!
    兩顆人頭幾乎同時飛起,又飛落,啪一下在落在泥塵裏。
    於呈舒了口氣,這兩人中,木行弟子稍弱,且他比較了解;火行弟子稍強,他沒把握對付,所以他把“衝擊感最強”的位置留給了火行弟子。
    此時,他警惕地掃了一眼白牆處繪畫的黑影,讚道:“北國巫藥,名不虛傳。”
    黑影收起筆。
    可哪兒有筆?
    別說筆了,就連墨彩也沒有,牆上更是從未有過畫。
    那黑影手裏捧著的不過是一根黑色的蠟燭,燭火飄蕩,散發異香,香味在半空隨著靈氣散成張牙舞爪的線,好似蛛網。
    黑影發出怪異聲音:“晉國人,此次你我兩國目的相同,暫且合作,可別內訌。”
    於呈恭敬行了行禮,道:“晚輩明白,自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