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端王激活雷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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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淵手掌探來,五指如鉤,抓向歸鴻道人的脊背。
歸鴻道人猛地轉身,劍光倒轉,貼身一斬。
“咻!”
劍氣割破吞淵衣袍,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線。
“哦?”吞淵垂眸看了看,“竟然沒留下多深的傷口?”
他語氣裏,居然有點驚喜。
“看來,這身軀還不算太弱。”
歸鴻道人深吸一口氣,反手再攻,一式“天河落月”,劍勢瀟灑縹緲、卻如流星連珠,意在不戰而屈。
隻見吞淵緩緩抬手,掌指如覆天神祇,輕輕一握虛空。
“嘭。”
他的劍,在離吞淵還有一丈時,陡然靜止。
然後一寸寸斷裂,像碎冰崩塌,碎成最細小的劍塵,在他的指間飄散……
歸鴻道人眼中浮現難以置信的驚色,鮮血自唇角溢出,他強行凝神:
“你……這是……”
“還未出全力?”
吞淵微微一笑,嘴角扯出不似人類的弧度。
“感謝你,陪我適應了這具肉身。”
“現在……好了。”
“轟。”
吞淵五指虛握,歸鴻道人的劍勢陡然凝滯。
“劍道?不過螻蟻撼樹。”他輕笑,掌心血紋如活蛇竄出,纏住劍身。
歸鴻道人怒喝,劍氣暴漲,卻見吞淵眸中幽瞳一轉。
“哢!”
吞淵五指扣住歸鴻道人斬來的劍鋒。
劍氣與血氣相撞,迸出刺目火花,卻難進分毫。
“望劍山的劍,還是這般綿軟無力。”吞淵冷笑,指尖血紋驟然暴漲。
“哢嚓——”
歸鴻道人的劍寸寸龜裂,劍刃碎片倒映出他驚駭的麵容。
“百年前,望劍山七長老以‘斬魔劍陣’碎我肉身......”
吞淵忽然貼近歸鴻耳畔,嗓音如毒蛇吐信:
“今日,便用你這當代劍首的劍骨——”
他掌心血氣轟然爆發,歸鴻道人脊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祭我肉身!”
“噗!”
歸鴻道人噴出一口金血,整個人如斷線紙鳶般砸穿三座觀戰台。
他勉強以劍拄地,背後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赫然在目。那傷痕輪廓,竟與百年前古籍記載的“吞淵魔爪”一模一樣。
場中所有宗門強者俱驚。
那可是一位六品巔峰武者,卻連這“少年之身”的吞淵一擊都擋不住。
吞淵掌指微張,一枚血色羅盤在掌中浮現。
“哼。”
他輕聲一哼,將羅盤一拋。
“嗡——”
羅盤騰空而起,在半空緩緩旋轉,血芒如烈陽噴湧。
旋轉之間,一朵又一朵血蓮在天空炸裂,宛如火雨凋零,卻每一瓣花焰中,都藏著一個掙紮的魂影。
“嘶——”
魂影哀嚎,那不是幻象,而是真正活人的魂魄被強行剝離,化作業火燈芯,在空中燃燒成妖異紅焰,照亮整座擂台。
花瓣如刃,每一片都裹著扭曲的魂影,尖嘯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看台角落,一名青衫少年死死攥緊胸口的護身符。
那符是粗麻縫製,針腳歪斜,卻被他摩挲得發亮。符上繡著“出入平安”,是離家前病榻上的母親一針一線縫的。
“娘,等我贏了這場,定能換藥錢......”他喃喃自語,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一道血蓮忽地掠過他頭頂。
“嗤!”
符繩毫無預兆地斷裂,護身符墜向地麵。
少年瞳孔驟縮,伸手去抓,卻見血蓮瓣鋒如刀,倏地穿透他掌心。
“啊——”
劇痛中,他眼睜睜看著護身符被血蓮根係絞住,麻布寸寸撕裂,“出入平安”四字在血汙中模糊成團。
“不......不能碎......”少年嘶啞著向前爬,染血的手指拚命夠向殘符。
血蓮根係卻猛然纏住他脖頸,將他淩空提起。
魂魄被生生抽離的瞬間,他最後一眼望向護身符。
符紙“刺啦”一聲裂成兩半,一半被血焰吞噬,另一半飄落焦土,被路過的屍傀踩入泥中。
少年軀殼如破布袋般砸落,空洞的眼仍睜著,映出漫天血蓮中其他武者同樣崩潰的身影。
擂台上,吞淵輕笑一聲,指尖勾動血蓮,將抽出的魂魄煉成一盞魂燈。
燈芯躍動間,隱約浮現少年臨終執念:
病榻上的婦人顫抖著手縫符,咳嗽著說:
“兒啊......娘等你回來......”
燈火“噗”地滅了。
“這不是術法……這是煉魂。”
宗門觀戰席,一位白發老者倏然站起,臉色蒼白如紙,喃喃低語:
“這……是神魔之力……”
他目光顫栗,看著天穹血蓮翻滾、魂火湧動,似乎眼前的並非一場戰鬥,而是一場天災,一場來自九幽之下的神魔降世儀式。
不遠處,另一位族老失魂落魄地坐回座位,喉結顫動,仿佛說出一句就泄盡全力:
“天底下……真有這等存在……”
“誰……還能攔得住?”
而在他們腳下,那些修為稍低者已開始口吐白沫,神魂受創,竟在無形中被血蓮牽引,悄然剝魂。
高台之上,玉石欄杆早已碎裂成渣,金紋錦席翻卷如旌,餘焰雷火將整個觀戰高台吞入混沌霧障。
濃霧未散,魂氣森森如淵。
端王負手而立,蟒袍灼灼金紋在風中翻舞。他不語,目光如刃,靜靜望著擂台之上那一尊重塑天地、吞魂煉血的黑袍魔影。
吞淵,複生。
王座之下,眾宗掌教震駭,世家族老失聲。親衛更是麵無人色,低聲勸道:
“王爺,那是吞淵……七州邪祟榜之首……若不撤,恐……”
“怕什麽?”端王淡淡吐出三個字。
聲若寒鋒,令在場所有人心中一冷。
他緩緩從袖中取出那枚玉符,玉符刻有其母遺言“逆天者,方為真王”。
他摩挲著符麵,手指微顫,卻不是恐懼,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與瘋狂。
他望著魔焰中雷光逐漸熄滅的“楚寧”,嘴角緩緩揚起一個弧度。
“你比我預期更完美。”
“比我挑選的所有人……都更合適。”
身後一名年長親衛忍不住驚叫:
“王爺,您是說……您早知道他體內封著吞淵?”
端王緩緩轉頭,語氣平靜得令人心驚:
“不錯。”
“若非如此,我何必將青雲擂延期十天,將整座擂台改造成雷種封陣?”
“我費盡心機,將他引入青雲擂,讓他拚命釋放雷息——”
“為的,就是讓‘吞淵’徹底覺醒。”
他一字一句,皆如雷擊心神。
“因為我要的,不是他。”
“而是,吞淵的神魂。”
“我要,將‘雷種’與‘祟胎’融合,煉出……世間第一尊‘真神軀殼’。”
這一刻,真相如雷霆轟鳴,震碎了所有旁聽者的認知。
“你瘋了……”一名宗門長老低聲顫抖,“吞淵乃滅世邪祟,你怎敢借其神魂築道?”
端王冷笑一聲,目光如冰:
“瘋?”
“你們這群坐井觀天的老朽,自以為神州之大,能靠天道庇護安寧。”
“可我早就明白——”
“想要主宰命運,不靠神,不靠道。”
“靠的,是自己打造神的手段。”
他眼神幽深如潭,靜靜望著青雲擂上的一幕。
吞淵如魔神降世,八尺魔軀巍然挺立,一隻骨手正死死扣住一名八品武者眉心,縷縷紫魂自武者體內被生生抽出。魂源精粹被他化作一道道黑紫魂絲纏繞於腕,煉魂作傀。
端王緩緩抬起手中的玉符,沉聲喝令:
“激活《九重雷典》!”
霎時,整座擂台地脈震動。
地底傳來雷鳴之聲,如雷海湧動,三股完全不同的雷源驟然自地脈之中衝起。
一縷陽雷金芒萬丈,轟如九天霹靂;
一縷陰雷幽寒徹骨,鬼影哀號纏繞四方;
最後一道雷光,則是九霄雷典本體,那冊仿佛早已沉寂多年的殘卷,在雷光照耀下竟自升騰而起,篆文震動,如龍蛇浮遊,煥發生機。
兩道雷源如歸巢之燕,沒入九霄雷典之中。
端王麵不改色,目光卻在劇烈收縮的雷光中折射出異樣光芒。
“世人皆以為,隻要集齊三卷雷典——《九霄雷典》、《驚雷刀訣》、《陰雷天典》,便可引天劫誅仙。”
他緩緩踏前一步,目光掠過雷光交織處那正在湧動的雷塔虛影,眸中浮現出一絲冷厲。
“可他們哪裏知道,真正的關鍵不是三卷齊聚,而是——以九霄雷典為基,以陰雷、陽雷為引,將兩極之力合煉,方能使雷典——進化。”
“《九重雷典》。”他吐出這四字,仿佛一錘定音,雷光驟漲。
擂台之上,虛空震動,一座由雷光凝成的九重雷塔緩緩成型,每一層塔壁都銘刻天雷古篆,鎮鎮疊生、雷紋交織,天威席卷,宛如劫主降臨。
端王回首,望了一眼跪倒在後的親衛,他們早已被雷威逼得伏地不敢動彈。
“引天劫……王爺竟要引天劫?可那少年……”
“他是雷極之體。”端王淡聲打斷,眼神再度落回擂台。
“天劫降世,最先劈的,便是這天地間最親近雷源者。”
他嘴角微微一挑,看著吞淵仍在吞噬楚寧魂魄,低聲道:
“哪怕楚寧已被吞淵奪軀,劫火所指,也必鎖其本體。”
“可他偏偏貪了這具‘雷極之身’,那便注定要引劫入軀。”
“從他踏上擂台那一刻,便已是……死局。”
隨著那座九重雷塔緩緩凝實成型,天地氣機轟然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