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袁家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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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公主府遣轎將蘇棠送了回來,同時叫人抬了整整三箱的東西進來。
露出一角的上等雲錦惹得袁府上下震驚之餘有些摸不著頭腦。
楊姨娘陰沉著臉,冷哼一聲就別過臉去。
袁窈站在她的身後,麵色如常,甚至帶著淺淺的笑意,好似真心實意地在為自己的姐姐感到高興。
“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野骨頭,怎麽討得長公主歡心的,她憑什麽?”袁可鳴立在袁窈身側,一副憤怒的模樣。
在她看來,隻有四姐姐才配得上這樣的殊榮。
“妹妹慎言,到底都是我袁家的女兒,她好,我們袁家就好。”袁窈語氣溫和。
看,這才是一個貴女真正該有的樣子。不疾不徐,不妒不嫉。長公主錦衣玉食過慣了,定是覺得那些鄉野之事有趣得緊,等過兩天就會知道,這人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草包。
眾人篤定了蘇棠隻是運氣好。
話雖這麽說,袁窈的眸中暗沉,深不見底,掐著帕子的指尖有些泛白。
她可不能像楊姨娘那個蠢貨一樣,什麽都寫在明麵上。
現在同她交底還太早了。
她的目光掃過庭下眾人。至少得物盡其用。
其實她能隱約猜到蘇棠是一個聰明的人,如果可以,她們二人倒是能聯手。
可惜了,她身上有對自己特別有用的東西,她們生來就不會是一個陣營的人。
如若她老實本分,到底是世間可憐的女子,念在同為庶女的份上,她可以留她一命,或許還能為她尋一個好人家,不愁衣食,至少比她在那蠻南之地過得好得多。
可惜,她的過往注定造就了她的目光短淺。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她敢動手,自己就敢爭!
“哎,來了來了!”四周的動靜將她的思緒扯了回來。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幾匹駿馬伴隨其中,馬上少年身形俊朗。
楊姨娘和張姨娘的眼中一下子明亮了起來,一齊朝那頭望去,滿是期待。
早在蘇棠回府後幾天,袁二就出發去接家中幾個男丁。
楊姨娘育有兩子,除去病房中的那位,是家中最年長的兩個孩子。長子袁襲嶸如今在大理寺任職,初入仕途,有袁二在前方鋪路,各方麵都很順利。次子袁承瑛自小對武非常感興趣,如今年紀不大,卻已跟著朝中大將曆練過一番,瞧著也是前途似錦。
張姨娘有一幼子袁錦羨,年過十三,還在讀書,人很機靈,最愛辭賦。
家中三個男孩每年會被送往袁二曾經的老師家中修習一月。
袁二的老師是上一任內閣首輔,博古通今,遠見卓識,是德高望重的尊者。如今功成身退,在家中頤養天年。京城中不少達官貴人想將家中小輩送去指點一二,都被年事已高為由婉拒,因此袁家這份殊榮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
蘇棠回到府中後也隨著大家站在門口迎接未曾謀麵的兄弟。一旁的綠竹還沉浸在自家小姐平安無事地從公主府中回來的喜悅之中,眼眶有些發紅。
蘇棠早就聽說過了這三位,今日算是正式見麵。
“兒啊!”剛剛停穩,楊姨娘就迫不及待地撲上前去,一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
“娘!”兩個少年一臉英氣,麵上洋溢著笑容。
“阿羨回來啦,娘看看,都瘦了!”張姨娘在府中的地位不比楊姨娘,因此行事總是小心些,隻是拉過自己的兒子來到角落,麵上也是止不住的激動。
然後便是幾位姑娘。
“妹妹還是這麽漂亮!為兄甚是欣慰啊!”袁襲嶸一向開朗活潑,走到袁窈麵前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簪,“妹妹瞧,這是我特意讓人尋的,上好的冰種呢!”
“切!妹妹怎會喜歡這等俗物,來看三哥給你準備的!”袁承瑛推開袁襲嶸,摸索出一個木匣子,“裏麵有上等的文房四寶!可難尋了呢,據說是外域特供的,喏,送給妹妹!”
這些都是京城內有錢都無法隨意買到的東西,一旁的袁可鳴見了眼睛都直了,暗自羨慕。
而袁窈則是麵色緋紅,半是嬌嗔道:“多謝兄長!兄長待我真好!”
“我們窈娘就是值得天下最好的東西!”
袁二瞧著這家和萬事興的一幕,滿意地點點頭,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一旁的蘇棠,終於輕咳一聲。
“好了!快來見過你們的新姐妹,棠兒。”
袁襲嶸和袁承瑛聽見這話後瞥了一眼站在角落裏的那個女娘,雖說也是很漂亮的模樣,可衣裳太素淨了些,在一眾女眷中就顯得不那麽耀眼了。
二人隻是掛起淡淡的笑意,朝她微微點頭。
“今後咱們一家人要互幫互助,你們做兄長的要多幫襯著點弟弟妹妹,知道了嗎?”袁二隨口繼續道。
“放心吧!棠兒妹妹有什麽需要,盡可來找我們!”袁襲嶸爽朗地笑道。
說是這麽說。
蘇棠聞言輕輕行了一禮:“那就有勞了。”
溫言溫語。
看上去很好控製嘛。
屋內,袁二喝著楊姨娘泡好的茶,細細聽著長公主府上的事。
袁家兩兄弟站在一旁,麵上露出詫異,似是不相信這個新來的妹妹有這樣的本事。
一旁的袁窈坐著,靜靜地聽著母親的話。
他們才是一家人。
心中溢出來滿滿的安全感。
所以,她並不擔心這個好姐姐能做出什麽事來。
“原是如此,看來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袁承瑛聽得嚴肅。
“我現下最擔心的還是那事。”楊姨娘想起見她的第一麵,“如今她對我們起了疑,想來不好下手。”
“還是不能久留。”袁二沉默片刻,眼中陰翳遍布,“得想一個辦法,讓她永遠閉嘴。”
蘇棠在屋內翻著鍾遇留下的冊子,企圖從上麵找到什麽新的線索。
那日光顧著看袁窈了,再加上衣裳的事,她都沒好好看看。
其實也掃了一眼,可那後麵寫的事實在是有點荒謬。
她說如日中天的袁家會在次年春被查封,所有成年的男丁會被流放至塞北。
不出兩年,天生異象,星辰就此隕落,百花同開。
這不純扯蛋嘛……
還有這因果,鍾遇說此行因果在人,可她來了這麽多天,見了這麽多人,怎麽這因果石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悶悶地掏出胸口前的吊墜,那裏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
據說水晶變為黑色時,就是善果收集滿時。
唉,亮晶晶的,不參一點雜質。
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改命嘛!
“嘩啦啦!”
外頭響起一陣不尋常的聲音。
“綠竹?”蘇棠側過身起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麽。
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毛手毛腳的。蘇棠踩著鞋去開門。
“綠竹你哇啊啊啊啊!”剛打開的門一下子彈射關上,一顆心仿佛已經跳出胸口。
哪有什麽綠竹!
門外,還是一身玄衣的男人正保持著即將叩門的姿勢,大門迅速開合帶來的微風撫過冷峻的側臉,平日裏波瀾不驚的眼眸此刻也不免劃過一絲裂痕……
驚魂未定的蘇棠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見鬼了見鬼了,竟然不是夢!
裴鈺聽見了裏麵的動靜,似乎歎了口氣,放棄了叩門的打算,直接將門推開。
“你沒見鬼,是我。”簡單明了,“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