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在馮凱偉那邊，裏麵發生了什麽，沈新並不知道。
    一棉廠早就廢棄，四下裏一片黑暗。
    不過在車間外麵的道路上，五十米外的路邊，特意留了一台警車，開著大燈。
    這樣能夠照亮車間出口的位置，方便對麵行政樓的狙擊手進行狙擊。
    庫房門在陰影中，沈新也看不清。
    而車間頂部，一名特警已經麵朝下，後背綁著繩索，腳踩著牆麵，緩緩下降。
    他下降到正門的上方，離地三四米的位置停下，做好了隨時撲下來的準備。
    等這邊布置完畢。
    大約兩分多鍾的樣子，沈新模糊看到了人影。
    “看好了，我有引爆器，一鬆就炸！”
    車間正門伸出來一隻手，抓著一根引爆器。
    四下裏一片寂靜。
    陳超舉著手槍，身體半蹲，做好了隨時衝出去的準備。
    沈新知道爆炸物是假的，李善傑在虛張聲勢，可還是被這種緊張的氣氛感染。
    這次是假的，以後遇到真的了呢？
    這不是拍電影，一不留神，命可能就沒了。
    “我出來了，都給我滾開啊，我說了，讓我看見你們，我就殺了張琴。”李善傑衝外麵大喊。
    沒有回應。
    過了幾秒鍾，他才用胳膊鎖住張琴，慢慢的走出了陰影。
    他上方那名特警，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李善傑緊張的左右張望。
    一片死寂，隻能聽見草叢裏的蟲鳴聲。
    就在這一瞬間！
    張琴突然發力，掙脫了李善傑，大喊著衝了出去：“救我！”
    她這個舉動太突然了，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李善傑也是。
    遠處警車大燈的燈光下，離得遠，沈新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他一動不動，似乎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機會就在一瞬間，槍聲沒響，頂上的特警行動了。
    他大喊一聲放！
    下一刻，背後繩索猛地一鬆，他雙腳一蹬牆麵，如神兵天降一般飛撲而下，精準的把李善傑撲倒在地。
    一聲慘叫。
    身邊的陳超蹭的一下就躥出了草叢。
    “快快快！”
    “人質！”
    一瞬間好幾個聲音在喊。
    跑的快的，第一時間衝到了張琴身邊。
    剩下的則是衝向了李善傑。
    僅僅幾秒鍾，李善傑就已經被死死鎖住胳膊，戴上了手銬。
    呂有為這邊也衝了過來。
    還有沈新。
    李善傑被拽了起來。
    他一臉血，應該是被撲倒在地的時候撞的。
    但人沒事兒，而且詭異的是，被拽起來之後，他卻在放聲大笑。
    笑的很大聲，上氣不接下氣那種。
    “你還有臉笑！”孫釗沉聲喝道。
    綁架張健，砍死陳中垣，你事情大了。
    李善傑渾不在意，還是笑，邊笑邊大聲道：“張琴，你完了，你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哈哈，笑死我了，你這回跑不掉了。”
    沈新這時候就在張琴身邊。
    她一臉驚魂未定。
    沈新這才看清她的臉。
    單看五官的話，可以看的出來，年輕時應該挺漂亮的。
    但現在飽經風霜，臉已經蠟黃。
    尤其是她的左眼。
    她不是因為眼疾而導致失明的，是外傷所致，所以她的眼皮上有很猙獰的一道疤痕。
    也睜不開，讓她的臉看起來很可怖。
    隨著李善傑的大喊大笑，張琴明顯的愣了一下，抬起頭望向了李善傑。
    李善傑被死死抓著，還是笑，然後突然道：“警察同誌，我要舉報！”
    這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新都懵了。
    你一個殺人犯，舉報什麽？
    李善傑鼻子歪了，血流的滿嘴都是，也不在乎，還在笑，喊道：“我有錄像，我有證據，證明是張琴指使我殺死的陳中垣！”
    “這個女人就是個賤人，毒婦，當年她眼睛都是自己撞瞎的，還誣陷我！”
    “張琴，你想不到吧，我他媽在牢裏想了這麽多年，我他媽總算是想明白了。”
    “你夠狠！”
    “不過老子也不是白給的，我他媽是不想活了，但我得拉著你啊，就是下了地獄，我也得帶著你啊。”
    他眼睛瞪的老大，聲音因為激動都變得嘶啞，那表情，狀若瘋癲，宛若惡魔。
    沈新第一次，在人的臉上，看到了如此扭曲的一張麵孔。
    那是任何電視劇，都無法真實描繪的猙獰。
    關鍵是李善傑說的這些話。
    在場每一個人，腦子都是嗡嗡的，沒有反應過來。
    而身邊的張琴身體突然開始顫抖。
    她也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李善傑，你是惡魔，惡魔啊……”
    她尖叫著，掙紮著，聲音嘶啞且尖銳。
    呂有為終於回過神來，立刻上前喝道：“李善傑，你說錄像是什麽意思？”
    李善傑陰惻惻的盯著張琴，道：“庫房裏麵，我擺的有錄像機，陳中垣是我和張琴一起殺的，錄像機全錄下來了。”
    “李善傑！”
    這邊張琴徹底崩潰了，瘋狂的尖叫，扶著她的同事都差點兒沒拽住她。
    李善傑又開始哈哈大笑。
    沈新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瘮人的寒意。
    腦子在這一刻也完全炸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見呂有為走向庫房，沈新也連忙跟了上去。
    孫釗第一個衝進庫房。
    空中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這不是沈新第一次聞到血腥味，以前所裏打架鬥毆的多了。
    但從沒有這麽濃烈過，嗆鼻子，令人作嘔。
    “找！”
    呂有為沉聲喝道。
    眾人散開。
    沒幾下功夫，孫釗就從深處的貨架，一些殘存的雜物中間，找到了一台小型的錄像機。
    現在還打開著，正在錄像。
    “放。”
    呂有為沉聲道。
    這起案件，已經演變成他意想不到的地步。
    孫釗暫停錄製，選擇回放。
    沈新也伸長了脖子查看。
    錄像機應該提前就擺在這邊了，李善傑帶著張琴兩人進門的時候也拍到了。
    然後很大一部分，都是陳中垣在求饒。
    “先快放。”
    現在沒工夫細看。
    孫釗快放，人影閃爍，張琴好像在跟李善傑說些什麽。
    然後在時間戳是2點51分的時候，李善傑動手了。
    捂住陳中垣的嘴，冷酷的一刀砍在他脖子上。
    沈新下意識的眯起眼，一陣生理不適。
    然後，李善傑竟然把刀遞給了旁邊的張琴。
    張琴拿著刀，猶豫了一下，也學著李善傑，一刀砍在陳中垣的脖子上。
    一刀之後還不夠，她仿佛發瘋了一樣，又一口氣砍了好多刀。
    血都噴出老高。
    沈新突然有些明白，她身上的血是哪兒來的了。
    幾人都沉默了。
    而後還沒完，李善傑接過刀，又把陳中垣的臉砍了個稀巴爛。
    “媽的，這到底什麽情況！”
    陳超狠狠撓了撓頭，完全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