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決掉趙季平的事情後，並沒有因此而安心過一刻。因為我找不到另外四個更重要的人了，這不僅僅意味著我自己會隨時死掉，我的女兒也會隨時死掉。這讓我對知行的懷疑，日益增長。”
    “爺爺去世前，跟我說不要再和知行吵架了，不要懷疑知行，知行不會背叛我的。我信了，可是你拒絕我和你一起去參加女兒學校的活動，你也不斷地質疑我在試探女兒。”
    “從那時候起，我就不愛你了。”
    “可葉嘉念和你很親近，我對你的調查也表明你確實沒有背叛我，可是我不愛你了，隻想和你湊合著過下去。”
    “知行，你在二哥婚禮結束當天，提出要和我離婚的那一刻，我蠻開心的。我很想看你過得自由，離開我，你其實也會過得很好。因為你知道怎樣去獲得幸福，可我不知道，我也沒那個能力。”
    “那天，我才發現自己三十年，一事無成。”
    “家人並不知曉我內心深處的痛苦，他們也無法幫我分擔；朋友和我鬧翻天，我隻顧著自己往前走，章章和阿楠卻都還留在過去；年少時的愛人也要離開了，唯一的女兒和自己也不是很親近。”
    “我失敗極了。”
    “知行，你跪在地上再一次向我求婚，我挺意外的。我壞透了，失敗極了，可你竟然還願意愛我。”
    “我以為自己會想起我們年少的時光，想起我們的婚姻，想起我們的女兒。”
    “可是我，想到的是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晉升之路。我需要一個看起來體麵的婚姻，看起來幸福的家庭。我也需要你的懷抱，我需要好好睡覺，才能有精力去工作，去找出最後的四個人，挨個除掉他們。”
    “知行，那天，我騙了你。”
    “你以為我原諒你了，你以為我還是愛你的。”
    “其實不是的，我不愛你，我也沒有原諒你，我隻是在利用你。”
    “於是，我瘋狂的折磨你，也許是知道你不會離開吧，所以我肆無忌憚的傷害你。”
    “那段時間，我大概是真的瘋掉了。”
    “後來，你帶著女兒來中電集團接我回家，提出要和我單獨拍一張照片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做一件很錯的事。”
    “我帶著女兒到通納生物找你的那一天，我發覺自己想要得到的愛情，想要過得生活，竟然是如此地簡單，如此地輕而易舉。”
    “我嚐試和你好好生活，我們帶女兒去騎自行車，帶女兒去迪士尼，我們搬家到北京，看著你把一切都打理的那麽好。”
    “我明白自己是又一次愛上你了。”
    “章章，你那天過來和我說，你喜歡司淼的時候，是我和你認識的這三十年裏，我最開心的一天，你終於往前走了一步，我是這個世界上為此事最高興的一個人。”
    “我們大家的日子都好起來了，人生都好起來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得到有一個人出現在青海的消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我自己趕過去，被搶了一點兒東西，後腰上劃破了點皮，好在我最後成功了，隻剩下三個人了。”
    “章章你結婚那天，出現的那個人，就是最後三人中的一個。”
    “阿楠，謝謝你那天肯幫我。章章，也謝謝你和司淼願意原諒我在你們婚禮當天，做了那樣一件事。”
    “三天之內，我經曆了章章結婚的喜悅，也經曆了自己殺死自己的痛苦，我自己也躺進醫院了。”
    “章章，在最後一個人的事上，謝謝你肯幫我，沒有你，我肯定是做不到的，也許我真的就死了。”
    “章章，這件事以我目前所了解的情況來看是徹底結束了，但凡事也沒那麽絕對，我拿不準。你以後一定要多留意一些，不要被我牽連。”
    “阿楠，你看我這三十多年，永遠都處於一個即將夠到幸福的天花板，下一秒卻又會反複墜入深淵的一個過程。可是我一直都在掙紮向前，永遠都在渴求幸福。”
    “章章已經往前走了兩大步，他的寶寶馬上就要出生了，他要做爸爸了。”
    “淩玫我不是很了解，但我相信你的眼光。往前走一步吧，阿楠。我也想看你結婚，看你做爸爸，看我們三個人的孩子成為和我們一樣的好朋友。”
    薛宴辭喝了不少酒，卻一點事兒都沒有。四個人聊聊以前的事，也聊嘉心，也聊孩子……薛宴辭還請路知行去教導章淮津怎麽樣做一個好爸爸，教趙易楠怎樣去追女孩。
    十二點，司淼打電話給章淮津，他才和趙易楠起身從薛家離開。
    距離趙易楠和章淮津上一次踏入薛家大門已經過去十六年了。
    當年，因為酒吧的事，兩個人都被薛家老爺子薛安厚禁止過，此生不許再登薛家的門。
    路知行抱著薛宴辭剛上兩個台階，就被薛藺禎和葉承櫻叫住了，“小辭，今晚媽媽給你洗澡吧。”
    “媽，我身上有很多傷，我不想給你看，我隻想給知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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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承櫻尷尬地笑笑，沒說話。自己這個姑娘都三十四歲了，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在這方麵，卻還一點兒顧忌都沒有。
    “知行，一會兒安置好小辭下來一趟，有些事，我們想問問你。”
    路知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加快腳步，抱著薛宴辭回臥室洗澡去了。
    “路老師，後背的疤痕有沒有淡一些？”薛宴辭和往常一樣緊閉著雙眼。
    “沒有，不過挺好的。”
    “好什麽？”薛宴辭趁機掐路知行一把，這幾個月他隻顧著照顧她，照顧孩子，肚子上都長出多餘的肉了。
    路知行笑的燦爛，“你再也穿不了露肚臍眼的衣服了，我對此表示很高興。”
    “你越說，我越想穿。”薛宴辭叛逆的很。
    “那我一會兒就買，明天就能到，拜托媽媽幫忙扔洗衣機裏洗洗晾幹，後天我帶去醫院給你穿，好不好？”
    “你不是擔心被壞人看到嗎？”
    “不會，病房裏隻有我和你。康複訓練室裏的人我都觀察過了，沒有壞人，你可以穿。”
    路知行親眼目睹了薛宴辭的整個恢複過程。從可以給她擦拭到可以讓她坐著淋浴洗澡，到現在可以站著淋浴洗澡，薛宴辭真的是一個好堅強的姑娘。
    “看會兒書，好姑娘，我很快回來。”路知行俯身親吻過薛宴辭，遞德語書給她。
    自從許冠昌告訴薛宴辭要去學德語，除了不夠清醒的那幾周外，薛宴辭一天都沒落下。
    “知行，小辭的手，是不是出問題了？”
    路知行沒有隱瞞，作為父母，他們有權力知道真相。
    “小辭以後都做不了特別精細的手部動作了，比如，彈鋼琴、做手術、做實驗一係列。其實用筷子夾東西對她來說也很困難，但小辭刻意訓練過好幾個月，原本是可以的，隻是今天那道梅子排骨離得太遠了，就掉了。”
    薛藺禎點點頭，拍拍葉承櫻的後背，她還是沒受住，掉了眼淚。
    “爸，媽，這件事是我和大哥，二哥商量後決定不告訴你們和孩子的。小辭也知道這事，還請幫忙保密。孩子現在還太小了，再等幾年長大些再說吧。”
    “走路有問題嗎？”葉承櫻抽泣著問一句。
    “走路沒問題，能跑能跳，也可以跳舞，隻是不能再爬山了。”
    薛藺禎沉思過好一會兒，緩緩哀求著開口，“知行，小辭一直都很依賴你。既然她能走，你就不要總抱著她。時間久了，若是哪一天你抱不動她了，就她那性格脾氣，得和你吵翻天。”
    “爸，媽，這個事我想過了。小辭的膝蓋到底還是受過傷了，醫生雖說問題不大，但她以後的工作可能會涉及到經常出差，也會有很多需要長時間站立的時刻。平常日子裏，我多抱她一些，磨損就少一些。她能自己站立走動的時間就會長一些。”
    “總歸是會有我抱不動她的那一天，但我也在努力鍛煉身體，能多抱她一年是一年。抱不動了，還有輪椅可以推著她，總歸是會有辦法的。”
    薛藺禎點點頭，葉知行作為兒子，不比啟洲和啟澤差。作為女婿，更是滿意的不得了。
    “知行啊，小辭心理上沒什麽問題吧？我看她比以前，好像更能看得開了。”
    “媽，她心理上肯定不會有問題的。大抵是經曆過一回生死，看得更開一些了。”路知行說謊了，薛宴辭沒有因此事看得更開，她因此事變得更加斤斤計較了。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工作，都變得更加錙銖必較了。
    “小辭從小就愛漂亮，愛穿裙子，各種各樣的鞋子一大堆，也愛戴首飾”
    路知行看著媽媽葉承櫻紅腫的眼睛，竭力從腦袋裏擠出些安慰的話，“小辭剛剛還說要買露臍裝回來穿，她一直都很自信的，她以後也還會漂漂亮亮的。”
    “我也會再多買些首飾、衣服、鞋子送給她。等到出院後，再請家裏的禮服老師量身裁體做幾件旗袍，她永遠都會是小公主，也永遠都會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
    “承櫻，日子還長呢，讓知行趕緊回去睡吧。咱那閨女等久了，又該鬧脾氣了。”薛藺禎握握葉承櫻的手，又攬她到懷裏。自己太太最是心思敏感，如今最疼愛的小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故，過去的八個月，她比誰都更難熬。
    “爸，媽，那我就先上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路知行低頭頷首之後，轉身迅速朝樓上走去。薛宴辭的脾氣，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怎麽才回來？”
    路知行迅速脫了衣服，鑽進被子，“爸爸剛說你要鬧脾氣，你這就要鬧脾氣了。”
    “你出賣我了吧？”
    路知行衝她額頭猛親一口，哄一哄，“怎麽能叫出賣呢？你知道我說了，但你假裝不知道。爸媽也知道我說了，但他們也假裝不知道。那我就什麽都沒說。”
    薛宴辭合上手裏的書，朝路知行懷裏靠一靠，狠狠吐槽一句，“你現在歪道理真多。”
    “明早吃什麽？”
    “明天爸爸肯定會煮線麵，你不用操心。”
    “路老師，我想睡了，關燈吧。”
    “等一等，我還有事呢。”
    “明天再做好不好，我好困。”
    路知行關了燈，將薛宴辭抱進懷裏，又將她的頭發整理好放在一旁。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捂著她的眼睛開始挑選露肚臍的衣服。
    再有兩個月，就到年底了，薛宴辭的康複訓練就要結束了。
    昨天新遞上去的請假也批下來了，自己和她將迎來八個月的獨處時間。
    路知行笑到嘴角難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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