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四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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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宴辭晚六點到家,六點半收完禮物,七點半吃完飯就去健身房了,九點才出來和爸爸媽媽、大伯母聊了會兒天,九點半就上樓去了。
    她今天心情原本挺不錯的,可葉嘉盛在飯桌上突然問了她一句,“媽媽,你真的四十歲了嗎?”就徹底將她惹生氣了。
    薛宴辭可是又怕醜又怕老的,這是公開的事;她愛漂亮,愛打扮也是公開的事;她從不允許任何人議論她的年齡和體重,這也是公開的事。自她三十歲以後,過生日就隻插一根蠟燭,連數字蠟燭都不許用,忌諱得很。
    可葉嘉盛太小了,才三歲,並不明白這些事,也不知道忌諱。
    飯桌上路知行給兒子遞了好幾個眼神,這小子也沒看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隻一個勁兒地問,“媽媽,你真的四十歲了嗎?媽媽,我和你差三十七歲”
    薛宴辭前些年隻是加強鍛煉,一周請一次美容院的老師來家裏做全身護理。三分鍾前,她改成了一周請三次美容院老師來家裏做全身護理,甚至還請了體型管理師來家裏指導運動。
    葉嘉盛這幾個問題,是真的戳到她了。
    晚十點,路知行檢查完三個孩子的作業,又將孩子交給爸媽和大伯母後,火速上樓去了。
    再有兩個小時就要到路知行的生日了,就要到和她談戀愛的紀念日了。每一年的一月二十日都是頂重要的日子,都是儀式感很重的日子,都是極致廝混的日子。
    “怎麽沒開燈?”
    “開燈顯老。”
    路知行將身後的房門關上,借著地廊的燈坐到起居室沙發上,坐在薛宴辭對麵,很想看看她生氣到了什麽程度。畢竟說這話的是葉嘉盛,是她最喜歡的葉嘉盛,若換成別人,她早就翻臉了。可今天在飯桌上,她仍笑哈哈地回答了兒子的問題。
    一眾人都以為她不在意,但路知行知道,薛宴辭在意的很。她是在扮演母親的角色,她沒有展現出真實的自己。母親這個角色不允許她和孩子吵架,更不允許她和孩子生氣,這是薛宴辭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在為人母這方麵,薛宴辭做到了極致。
    “還生氣呢?”
    “有什麽好生氣的,兒子說的也是事實。”
    路知行啞然失笑,薛宴辭如果真沒生氣,那自己手機裏那些消費短信、預約短信又算什麽?
    她啊,就是受不了有人說她老了,說她醜了,說她身材不好了。盡管沒在明麵上說,盡管葉嘉盛也沒這個意思,但她自己就是受不住。
    “媳婦兒,你已經比同齡人年輕許多,漂亮許多了,身材也是一如既往地好。”
    “咱兒子就是年齡小,不知道這些事,所以才那麽說的,我已經管教過他了。”
    “說說,你口中的同齡人都有誰?”薛宴辭更生氣了。
    路知行原本想要安慰薛宴辭的心思徹底翻了,慌不擇言,“打個比方而已,別當真。”
    “既然沒有,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我比同齡人年輕許多?漂亮許多?身材也是一如既往地好?”薛宴辭捏著酒杯,一點兒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場景有點兒讓路知行害怕了,那幾年吵架鬧離婚,每年生日,薛宴辭也都是這樣一番質疑他的模樣。
    “媳婦兒,別打岔兒,這事是葉嘉盛做錯了,又不是我做錯了。”路知行將所有過錯全推到兒子身上,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和薛宴辭吵架,尤其還是在今天這樣的好日子。
    “我看葉嘉盛就是跟你學的。”薛宴辭暗笑著反駁一句。
    她倒不是因為兒子問自己年齡的事生氣,隻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四十歲了,路知行已經四十三歲了,有點兒接受不了這件事。更難以接受的是,葉嘉盛怎麽才三歲,怎麽長得這麽慢,怎麽還是這樣一個口無遮攔的小孩子。
    薛宴辭害怕自己六十歲時的不體麵,會影響到二十三歲的兒子。畢竟那時候的葉嘉盛才剛剛讀完博士,讓兒子在學校裏就接受這樣殘忍的事,薛宴辭做不到。
    “我承認葉嘉盛和我長得像,但我不承認葉嘉盛是跟我學的。因為我從來都不這樣。”
    薛宴辭聽著路知行這些解釋,更加惱火了,葉嘉盛這一年裏,整日裏都是和路知行待在一起,父子兩人每天好的不得了。就是他太寵著兒子,也不用心教導兒子,才導致葉嘉盛這孩子馬上就要四歲了,還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整天傻乎乎的。
    “葉嘉盛是真沒良心啊!”
    “媳婦兒,別想這些了,都十點半了。”路知行起身坐到薛宴辭身旁,抬手解了她的浴袍腰帶,靠在她肩膀上,試圖轉移話題,“猜猜看,葉太太,今年我會送你什麽生日禮物?”
    路知行的禮物永遠都是那老三樣珠寶、照片、睡衣,從來就沒有過別的。
    薛宴辭挨個猜過一遍,也沒能答對。
    路知行今年送她的生日禮物是港納集團園區的竣工圖、是他手繪的遊覽圖、是他為她修建的一處又一處的無障礙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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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那些無障礙設施,薛宴辭興許還能高興點,可看到一個又一個坡道時,她更生氣了,“葉知行,你和你那白眼狼兒子一樣,都覺得我老了,覺得我走不動路了。”
    路知行一把將薛宴辭抱起,放在懷裏,“媳婦兒,在我抱不動你的那一刻之前,你都不用坐輪椅。”
    薛宴辭今天穿了藕荷色露背睡裙,長度沒到膝蓋,滿身的香氣。不用看、不用問、不用做,路知行都知道她是什麽樣的。這場婚姻十四年,自己和她在一起二十一年,她一直都和十九歲那年似的,一點兒都沒差,這都是長年自律和運動的結果。
    “薛宴辭,我喜歡你一輩子,我愛你一輩子。這事兒和你多大年齡,臉上有幾條皺紋,是不是健步如飛都沒關係。”路知行停了一秒,又說,“而且這麽多年,你一直都和十九歲那年一樣,我喜歡的不得了。”
    薛宴辭高興極了,攀在路知行腰間,假意咬一口他左側肩膀,“你別哄我。”
    “媳婦兒,別浪費時間,我等不及了。”
    “媳婦兒,以後不許你再說那些話。”
    “什麽?”
    “你和明安說的那些。”
    薛宴辭停下了,咒罵一句,“明安也是個沒眼力見的。”
    “人家就是有眼力見,人家才選擇今天說。”路知行委屈著回答一句。
    “葉知行,你要和我吵架嗎?”
    “媳婦兒,你哄哄我吧,我今天特別難過。”
    薛宴辭笑了笑,捧著路知行的臉頰,“這樣,好不好?”他可是一點兒都不委屈,一點兒都不難過,他就是想玩。
    “還想要,媳婦兒,還想要。”
    “薛宴辭,我不許你把我托付給別人,我又不是什麽物品,我是你丈夫,你知不知道”
    “老公,別說話,還有五分鍾就要到明天了,專心點兒。”
    “那你發誓”
    “別說話了,好不好,我想你生日那一刻在我身體裏,被我包裹,乖一點,葉先生。”
    “你還沒送我禮物。”
    已經淩晨一點了,路知行又開始不高興了,又開始一個勁兒的鬧了。他這幾年,可真夠表演型人格的,但她就喜歡哄著,也是沒辦法兒的事。
    “想要什麽禮物?”薛宴辭問一句。
    “你就是忘了給我準備禮物。”路知行鬧著脾氣,趴在薛宴辭心口撒嬌的時候,特別嬌。
    薛宴辭就忘記過一次,是有一年出差,忙忘了。路知行從北京趕到河南南陽,出現在酒店門口的那一刻,薛宴辭都沒想起來當天是自己生日。直到過了零點,要交換禮物,她才想起來有這回事兒,可一切都晚了。
    那一次,路知行整整鬧了兩個月脾氣,從一月到二月,從二月到三月,半北藕榭院子裏的迎春花、西府海棠、櫻花全都開了,路知行都還在生氣,十分難哄。每天早晨沒有笑臉,晚上也不讓抱,睡覺都得單拿條被子,側著身。
    “路老師這麽厲害,我哪敢忘呢?”
    “那我的禮物呢?”路知行抬著下巴,喉結一上一下的,“快給我看看。”
    薛宴辭每一年準備的生日禮物都特別獨出心裁,路知行很是期待,而且從來都不會重複。
    路知行三十六歲那一年,薛宴辭說會送他一件紅色衣服,路知行猜了很久很久,但最後收到的卻是一件薛宴辭親手織的紅色圍巾,針腳亂七八糟、極為鬆散,還有不少的漏洞。
    戴在脖子上鬆鬆垮垮的,路知行覺得怪異,可薛宴辭說,太緊了不好,容易勒著你,顯不出你漂亮的喉結,現在這樣正好。
    路知行原本是不高興的,經她這麽一哄,又說了是如何織的這條圍巾,去哪買的毛線,到哪買的毛衣針,又是怎麽學會的。路知行就高興極了,她是肯為他花心思的,哪怕搞得一團糟,他也是高興的。
    “猜猜看。”
    路知行別過頭去,他才不要猜。猜錯了,薛宴辭會打自己屁股的。
    “過來讓我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薛宴辭如果不說這話,直接親路知行一口,也是沒什麽的,畢竟她一直都是這樣,隻要想親他,就親了,從來都不會提前問,更不會主動征求他的意見。
    可她現在說了這句話,那就不一樣了。這話在路知行聽來,就是挑逗。
    “不給你親。”路知行仰靠在沙發上,在燈光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陽剛和嬌美總是會同時出現。
    不過自從結婚後,就沒有羞澀了,多少還是差了點兒樂趣的。
    “真不給親?”薛宴辭壓在路知行麵前,咫尺之間,呼吸都交纏在一起了,她還在等他的答案,真就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路知行喜歡被強迫,薛宴辭是知道的,但她今天就想讓他得不到,誰叫明安那個叛徒是他的好朋友。
    “不給。”
    “那好吧。”薛宴辭歎口氣,靠在身下人懷裏,把玩他的婚戒。這枚婚戒,路知行戴了二十一年,從二十二歲戴到四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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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還是他沒忍住,“媳婦兒,到底是什麽?”
    “在書房桌子上,自己去看吧。”
    路知行飛快地去了,又飛快地回來了,是他最想要的禮物,是他盼了三年的禮物。薛宴辭休假了,足足三周,還可以連到春節的假期,前前後後能有一個月了。
    “媳婦兒,我好愛你。”
    薛宴辭沒答話,她早就知道路知行會高興成這樣,也知道他肯定會高興到抱著自己親個沒完沒了,但她沒想到路知行竟然拿起電話就要打給明安。
    “老公,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半了,人家早睡著了。”
    “作為第一秘書,崗位職責上寫的可是24小時工作製。”
    “你喝口水,潤潤嗓子,再打,可以嗎?”薛宴辭適時提醒一句,折騰這麽久,聲音都啞了。
    “不要。”路知行拒絕了,直接就撥過去了,第三聲就接通了,“明安,接下來三周我要休假,剩下的工作你來做吧。年會、年底匯報,還有一些政府部門接待,你幫我出席一下。”
    “媳婦兒,我們去哪兒?”
    “床上?健身房?浴缸?盥洗台?你喜歡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路知行紅著臉,“我說的是休假。”
    “別想那麽遠,先做好手頭的事。”薛宴辭一本正經,她總是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講這些話,做這些事。
    “我沒跟你開玩笑。”
    路知行生氣了,他是真想好好規劃一下這個假期的,畢竟已經有三年沒和薛宴辭單獨一起休過假了,每次都是帶著三個孩子,很麻煩。
    “路老師,咱去哪兒,最後不也都是去這些地方嗎?”薛宴辭眯著眼睛笑一笑,“您說是不是?葉先生。”
    “你倆今天不上班,起這麽晚?”
    “休假了。”路知行說道,“連著春節假期,能湊出一個月。”
    薛藺禎看一眼路知行,又看一眼自己的閨女,“孩子有我和你媽看著,你們倆出去住一個月再回來。”
    “謝謝爸爸媽媽。”路知行高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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