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爸爸！爸！”
    路知行不用想都知道，第一個是兒子葉嘉盛，他是又要自己幫他做點事。
    第二個是兒子葉嘉碩，他是又有數學題做不出來了。
    第三個才是寶貝女兒葉嘉念，她是作業寫完了，想要出去玩。
    “爸爸，我想給媽媽打電話，我好想媽媽。”
    路知行指指鍾表，“兒子，媽媽這個時間還在忙，要等最短的指針轉到數字「8」，才可以給媽媽打電話。”
    葉嘉盛走了，爬上椅子繼續做題去了。
    “爸爸，這個方程組解不出來。”
    “兒子，看清正負號，細心一些，再去做一遍。”
    葉嘉碩走了，坐椅子上重新做題去了。
    “爸，作業都寫完了，我可以去院子裏滑滑板了嗎？”
    “姑娘，不要總是用向量解立體幾何的題。高考最後兩道題裏會有兩小問用公式解起來更容易、更省時。”
    “爸，第二種解法寫在反麵了，你看看。”
    路知行翻看紙張，檢查一遍，思路清晰，解的很好，隻是字，太醜了。
    這麽漂亮的女兒，怎麽能寫出這麽醜的字啊？
    “爸，我可以去院子裏滑滑板了嗎？”
    “戴好護具，半小時後回來，吃晚飯。”
    葉嘉念火速戴好護膝、頭盔，拎起滑板就到前院去了。這女兒，做什麽事都火急火燎地，一點兒都不穩重。
    “爸爸，解完了，我所有的作業都寫完了，你看看。”
    路知行翻看一遍葉嘉碩的作業，寫得都很好，但他本就不細心，再加上這一手爛字，潦草的很。
    “嘉碩，細心些。如果明天你給爸爸看的作業還這麽亂七八糟，你就去練兩本字帖，直至爸爸滿意為止，這事才算結束。”
    “爸爸，我寫字不好，又不是我的原因……”
    路知行瞪葉嘉碩一眼，麵前的人立刻閉嘴了。
    “行了，去玩吧。”
    得到允許的葉嘉碩，立刻拿起sitch，開始火急火燎地玩遊戲。這兒子，整日裏有點空兒就玩遊戲機，可真就沒哪個遊戲是他最擅長的，也沒有哪個遊戲能玩的比薛宴辭好。
    “兒子，拿你的作業來給爸爸看看。”
    葉嘉盛五歲了，每天都隻做一些加減乘除的數學題，背背古詩和英語單詞。因為前麵有教女兒和兒子的經驗，路知行教起這個小兒子，格外得心應手，不必費很多工夫。
    而且葉嘉盛讀的是公立幼兒園，將來也要讀公立小學、初中、高中，沒有必要提前教會他很多知識。
    隻不過，連葉嘉盛，也寫得一手爛字。
    葉嘉念近視了，薛宴辭說，怎麽搞的，你不是水平很高嗎，路老師，這都賴你。
    葉嘉碩對很多東西過敏，薛宴辭說，怎麽搞的，你質量這麽差的嗎，路老師，這都賴你。
    葉嘉盛自張口說話，每天都是，我要，我還想要，薛宴辭說，怎麽搞的，小小年紀玩這麽花，路老師，這都賴你。
    唯獨看見三個孩子的作業本，薛宴辭才會說，“你們三個，真是一點都不會挑基因，可惜爸爸那一手顏筋柳骨的好字了，你們三個，可真夠笨的。”
    總之，在薛宴辭這個做媽媽的概念裏，她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是路知行水平不好，就是他質量太差，要麽就是三個孩子太笨，不會挑基因。
    “兒子，明天請硬筆書法老師來家裏，帶你練練字，可以嗎？”
    “爸爸，我不想練字。”
    自家這三個孩子跟薛宴辭一樣一樣的，不喜歡的東西，永遠都是一口回絕掉，一點兒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小老三，媽媽是不是經常誇爸爸字寫的好？你想想看，姐姐和哥哥字寫的都那樣醜，你如果把字練好了，媽媽肯定也會誇你，是不是？”
    路知行昧著良心說完話，自己都覺得臉紅。薛宴辭說過，字醜點兒，也沒事兒，隻要把簽名練好了，就夠了。
    可路知行還是有私心的，還是希望三個孩子裏總得有一個能像自己一樣，寫一筆好字吧，要不然以後葉家的族譜誰來寫呢？
    總不能葉家三個孩子，寫字全都是春蚓秋蛇，葉家的族譜被寫的橫七豎八吧。
    路知行又想起自己入葉家族譜那天，本應由長輩來寫他的名字和信息，可大伯父在北京沒有回來，姥姥那時候手抖的厲害，媽媽也在國外出差，最後姥姥說讓薛宴辭寫，她提筆又放下，“知行，要不，你自己寫吧？”
    路知行尷尬的在葉家族譜上寫下自己的信息，三個孩子出生後，也都是自己寫的。
    百年以後，自己和宴辭都不在了，葉家的族譜誰來寫？
    以後傳下去，被葉家後世祖孫發現，葉知行和薛宴辭的女兒、兒子寫一手爛字，該有多尷尬。
    薛宴辭那麽愛麵子，她該得多生氣。
    葉嘉盛沒說話，滿臉的抗拒，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練字。
    “兒子，你練練字，隻要你寫得好，爸爸就給你買兩匹小馬，爸爸親自教你騎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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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嘉盛拍拍手，高興極了，“爸爸，明天就去買小馬，可以嗎？”
    “等你明天練完字，我們就去。”路知行才不會上當，自家這三個孩子精著呢。
    “買兩匹。”葉嘉盛伸出兩根手指，比劃著談條件。
    “先買一匹小馬，等你練到差不多了，我們再買一匹。”
    葉嘉盛搖搖頭，“不要。”
    一個五歲的孩子，怎麽就這麽精明呢？
    “好，買兩匹小馬，但你如果中途放棄練字，或者寫得不好，爸爸就會把小馬送走。”
    葉嘉盛想了五分鍾，路知行又拿出相機找了很多葉嘉念和葉嘉碩騎馬的照片給他看，十分鍾後，葉嘉盛才點點頭，勉強同意了。
    葉嘉念隻有一匹小馬，葉嘉碩也隻有一匹，兩匹小馬的誘惑力還是挺大的，路知行安心了，開始聯係書法老師。
    晚飯桌上路知行的手機一響，三個孩子立刻一窩蜂地圍過來看，就想看看是不是薛宴辭的電話，是不是媽媽的電話。
    三個孩子圍了一圈，看過，發現不是，才又坐回去吃飯。這要是被爸爸薛藺禎看見，肯定又要教訓一句沒規矩，接連著還得教訓路知行、薛宴辭一通，責罵他們沒有把孩子教導好。
    其實是薛宴辭的電話，隻是為了防三個孩子，路知行總是不斷地給她改備注。其實，這三個孩子也挺好騙的。
    路知行拿了手機離開飯桌，快步走到健身房，將門反鎖之後，才按下接通鍵。
    「知行，吃飯了嗎？」
    “正在吃。你呢？”
    「我也是，大伯母和孩子們都還好嗎？」
    “家裏都挺好的。”
    「吃過飯後，麻煩麗姐煲一鍋湯給司淼她們家送過去，最近天涼了，給孩子吃點溫熱的，補一補。」
    路知行明白了，薛宴辭這是在告訴自己，要自己轉告章淮津，章家外遷的事可以開始辦了，但要緩緩推進，不可操之過急。
    “嗯，你什麽時候回來？”
    「後天上午十一點，到北京後先去述職，晚上有個拜訪，到家要晚一些了。」
    “媳婦兒，我等你。”
    路知行掛斷電話，將通話記錄刪掉，才又開門返回餐桌。
    “爸爸，是媽媽的電話吧？”
    路知行回給葉嘉碩兩個字，“不是。”
    “爸爸，不是媽媽的電話，你幹嘛要刪掉通話記錄？”
    路知行看一眼葉嘉念，早就知道這三個孩子會點開通話記錄去看來電號碼，他們記得自己媽媽薛宴辭的手機號。
    這三個孩子，漸漸長大了，也挺不好騙了。
    吃過晚飯，葉嘉盛一直守著家裏的琺琅鍾，終於等到八點，“爸爸，爸爸，我要給媽媽打視頻。”
    接通的很快，三個孩子，七嘴八舌，說了什麽，根本聽不清。
    “先從姐姐開始，每個人隻允許說兩句話。”薛宴辭的命令真管用，一下子就安靜了。
    葉嘉念媽媽，我好想你。媽媽，你什麽時候回來？
    “姑娘，媽媽也特別想你。大後天，周一上午回去。”
    葉嘉碩媽媽，我也好想你。媽媽，爸爸剛才背著我們接了其他阿姨的電話，爸爸還把健身房的門也反鎖了。
    路知行坐在一旁聽見葉嘉碩的話，當即決定明天就罰他去練字帖，也要立好在餐桌上吃飯的規矩。
    “兒子，媽媽也特別想你。但是你不可以說爸爸的壞話，這樣很沒有禮貌。”
    葉嘉碩才不管薛宴辭的教訓，隔著塊屏幕，反正又不會挨打，隻和姐姐弟弟聚在一起，“你們瞧吧，我就知道剛剛那個電話是媽媽打來的。”
    葉嘉盛拿出一百塊輸給哥哥葉嘉碩，葉嘉念拿出五十塊輸給弟弟葉嘉碩。
    坐在一旁的路知行偷偷笑了，這三個孩子，都不知是該誇他們聰明，還是該誇他們維護自己媽媽，遵守諾言了。
    葉嘉念每個月五千塊零花錢，葉嘉碩每個月三千五百塊零花錢，葉嘉盛每個月兩千塊零花錢，三個孩子經常互相打賭、比拚。
    玩遊戲押錢，跳繩押錢，猜謎遊戲也押錢。
    但都沒什麽用，無論誰贏得多，最後都會被薛宴辭騙走、花掉。
    她隻要對著三個孩子說一句，“姑娘，兒子，媽媽想要這幾個顏色的口紅，媽媽想去這裏吃飯，媽媽想要這條裙子，媽媽想要一捧鮮花”
    三個孩子就會爭先恐後地拿出所有剩餘的錢，滿足自己媽媽的願望。
    葉嘉盛媽媽，我特別想你。爸爸說明天要給我買兩匹小馬。媽媽，你下周六可以來看我騎小馬嗎？
    “兒子，媽媽超級想你。下周六，媽媽一定去看你騎小馬。”
    葉嘉盛高興極了，路知行深感不妙，下一秒就亂成一鍋粥了。
    “媽媽，你為什麽隻超級想弟弟？對我和姐姐都是特別想。”
    “媽媽，你不是超級想我和弟弟嗎，你隻超級想葉嘉盛嗎？”
    “爸爸，你為什麽給弟弟買兩匹小馬？”
    “爸爸，為什麽我隻有一匹小馬？”
    路知行也想問問，為什麽自己會有三個孩子？為什麽這三個孩子什麽事都非得爭個高低？
    薛藺禎和葉承櫻真是偉大的父母，偉大的爸爸媽媽。
    薛宴辭假模假式的裝了好一會兒信號不好，「啪」的一聲將視頻掛斷了。
    路知行身上掛滿了孩子，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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