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傅鳴淵，他斜了眼傅初安，麵色不悅。
    “你這老頭怎麽回事？”
    林芳玫皺眉，“孩子好不容易從雲南回來。”
    傅初安去雲南這事，傅鳴淵也是後來才知道，心裏憋著一口氣。
    “是啊，傅伯伯，初安從雲南回來，又收獲了不少迷弟。”
    沈南徹在一旁緩解氣氛，“好多人想去他那個營。”
    “嗬”
    傅鳴淵冷嗤一聲，“有屁用，光棍一條。”
    “走出去我和你媽都抬不起頭。”
    林芳玫欲言又止，這倒是實話。
    每每傅初安晉升，免不了被一番議論。
    每次她們誇著誇著，就會補一句，“這麽優秀，怎麽就找不到媳婦。”
    然後再假裝安慰她，說遲早都會找到的。
    看似誇獎，實則貶低，偏偏林芳玫還反駁不了一點。
    “呃……”
    沈南徹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初安隻是要求高，不是找不到。”
    “前段時間他去海大當教官，可多人給他寫情書表白了。”
    他給沈南霧使眼色，“對吧，小七。”
    沈南霧聞言，抬眸，視線盯著傅初安。
    領帶已經被他扯下，最上麵的兩顆扣子被解開。
    一個月沒見，他好像瘦了一些，也黑了些。
    雲南紫外線強，他這種性子肯定不會打傘或者戴帽子，更別塗防曬。
    似乎察覺到她投過來的視線，原本盯著一處走神的人突然抬眸。
    對視上的瞬間，沈南霧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她本能的想要挪開視線，下一秒又強迫自己和他對視。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看不清他眼裏的內容。
    從前，他的眼神是溫和的，是寵溺的。
    傳達出來的內容她就算看不清，卻能猜到個大概。
    現在的他，更像是刻意利用年齡差，隱藏起情緒。
    比他小八歲的沈南霧，看不穿，也揣摩不透。
    “小七？”
    沈南徹許久沒等來回應，又喊了一聲，“發什麽呆。”
    沈南霧聽見聲音後回神，扭頭就撞上林芳玫期待的眼神。
    她點頭，“確實，很多人……喜歡四哥。”
    但是都被拒絕了，包括她。
    “真的？”
    林芳玫又看向傅初安，“初安你就沒有喜歡的？”
    她突然想到之前給傅初安介紹的都是同齡人，他明顯不上心。
    也許，她這個兒子，喜歡比自己小的。
    “大學生，20歲出頭，和你差得……也不算多。”
    八字還沒一撇，林芳玫卻已經覺得傅初安要找一個女大學生。
    “小姑娘好，性子活躍，你這麽悶，一動一靜，剛好……”
    “媽。”
    一直沒開口的傅初安打斷道，“三年一代溝，您真覺得合適？”
    “這有啥不合適的。”
    林芳玫有理有據，“差20歲的夫妻有的是，你就差個七八歲，怎麽不行？”
    “代溝更不是事，互相體諒下不就行了。”
    說著，她拍了拍沈南霧的手，“小霧，阿姨說得對不對？”
    “你是學生，你有發言權。”
    沈南霧抿著唇，餘光掃了眼傅初安。
    “對，年齡不是問題。”
    她輕聲道，“隻要兩個人互相喜歡就行。”
    “就是！”
    林芳玫瞪了眼傅初安，“聽見沒有！”
    傅初安視線沉沉，盯著側坐著的人。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談情說愛就夠了。”
    電視裏播放著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聲。
    傅初安沉默片刻，沉聲道，“你現在覺得年齡不是問題，有情飲水飽。”
    “隨著時間的消逝，因為年齡差距，你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到了一定的臨界點，就會爆發。”
    “他覺得你不成熟，你覺得他不解風情，雙方都無法理解彼此。”
    “之後的每一天都是無休止的爭吵。”
    沈南霧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
    她知道傅初安不是在反駁林芳玫，這些話，他是說給她聽的。
    她咬唇，倔著一張臉。
    直視著他，“我喜歡的人，穩重內斂，情緒穩定，願意無條件包容我。”
    “不解風情又怎樣，我又不喜歡他的甜言蜜語和善解人意。”
    “爭吵又怎樣，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有磕碰，說出來解決不就行了。”
    她沒察覺到自己音量增大，“試都沒試，怎麽就知道不合適！”
    客廳一瞬間安靜下來，連看著電視的傅鳴淵，都忍不住看向沈南霧。
    片刻後，他開口道，“你四哥，不是針對你。”
    “是啊，小七。”
    沈南徹也沒想到沈南霧會這麽激動，解釋道，“初安隻是在陳述他的擇偶觀，沒有反駁你的意思。”
    “他喜歡同齡人，不影響你找個年齡比你大的。”
    林芳玫也安撫道，“就是，你想找年上年下都行，喜歡最重要。”
    沈南霧從裏側咬著下唇，眼眶泛酸。
    所有人都以為是她年輕氣盛，容不得別人反駁自己，否定自己。
    唯一知情的傅初安，沒再出聲。
    沈南徹見自家妹妹情緒不佳，起身告辭。
    “初安，送送。”
    沈南霧跟在沈南徹後邊，餘光掃到那人起身，腳步刻意放慢。
    走到門口，沈南徹手機響了，他接通，衝傅初安說道，“不用送了，回去吧。”
    沈南霧猜到是她未來嫂子打來的電話，眼神示意沈南徹先接。
    等他走了幾步蹲在院子前，她才轉身。
    傅初安站在台階上，比她高出不少，這會雙手插兜，目光放在遠處，刻意不看她。
    沈南霧一直盯著他，見他的確沒搭理自己的意思。
    微微咬唇，伸手想要去碰他的手臂。
    還沒碰到，他已經提前警覺，往後退了一步。
    低垂眉眼，麵色不變，沈南霧卻讀出了防備。
    是害怕自己再次強吻嗎？
    她暗暗吸氣，說道，“我不會放棄的。”
    音量並不大，怕傳到客廳，也怕被沈南徹聽到。
    “長輩可以無條件包容你，男人不會。”
    傅初安眼窩深邃，黝黑的眸子定在沈南霧臉上。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沈南霧眨眨眼，沒反應過來。
    “你所認為的包容，隻是長輩對晚輩的寵溺，跟愛情無關。”
    沈南霧明白過來，他是在反駁她在客廳說的話。
    在她呆怔之時，他又繼續道，“你還小，容易模糊依賴和喜歡的邊界……”
    “就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