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夢看見了他，熱情打招呼。
    而他，慢慢走過來，嗯了一聲。
    沈南霧低頭玩手機，假裝沒看見，卻能感覺到他投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她點開微博，滑來滑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餘光盯著那雙黑皮鞋，抿緊了唇。
    片刻後，她聽到阮夢和他說再見。
    隨後腳步聲響起，皮鞋消失在視線。
    她暗暗鬆了口氣，把手機放進口袋，盯著前麵的隊伍走神。
    “那天晚上打電話，有事嗎？”
    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一扭頭，是去而複返的傅初安。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那，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沈南霧下意識往後邊看了眼，周書楹站在不遠處，在她看過去時，微笑，算是打招呼。
    她喉頭微微滑動，視線重新回到傅初安臉上。
    電話……她還以為，沒打出去呢。
    “我忘了。”
    她逼著自己扯出一道笑，眼神很穩，沒泄露一絲的慌亂。
    “應該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她抬手，把鬢邊的碎發挽到耳後，好奇道，“吵醒四哥你了？”
    傅初安眼神很深，如夜晚的大海，一眼看不到盡頭，甚至會在不經意間將人吞噬。
    沈南霧身側的手緊了緊，心裏打著鼓。
    和他對視，她每次都要敗下陣來，快速挪開視線。
    但這次，她始終保持著和他對視的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麵的阮夢提醒該檢票了。
    她再次笑著道，“如果是的話，很抱歉。”
    “不會有下次的，四哥你放心。”
    說完，也不管他什麽反應，檢票後和阮夢一同進了影廳。
    電影2小時15分，最開始旁邊的阮夢哈哈大笑，中途悶不作聲，最後哭出了聲。
    走出電影院，她眼睛還是紅的。
    “你淚點這麽高嗎？”
    阮夢看著平靜無波的沈南霧，“不覺得感動嗎？”
    沈南霧輕笑了一聲，“還好吧。”
    其實，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全程走神，腦子裏都是傅初安。
    明明心裏告訴自己，他隻是個過客，不會在她的世界停留。
    卻還是因為這簡短的一麵而攪動心神，久久不能平靜。
    又一周過去，沈南霧本不想回家。
    但阮夢說想喝酒，失戀了。
    她隻好陪著回了大院，晚上一起來了酒吧。
    阮夢談了個師兄，從最開始心動到確認關係，沈南霧知道全程。
    “他說沒空，結果是和其他係的女生約會。”
    “被我撞見後就說不喜歡我了，要分手。”
    阮夢一杯一杯往嘴裏灌，哭得臉上都是淚。
    “明明一開始是他說喜歡我，說我貼心，會關心人。”
    “結果現在卻說我黏人，每天十幾條消息，讓他沒了自由……”
    沈南霧安靜陪著，體貼變成黏人，懂事變成沒自己想法……
    不正是上次和傅初安爭論的那樣。
    其實阮夢沒變，自始至終，變的都是那個男生。
    但陷入情愛的人是學不會反思自己的。
    那個男人始終認為，是阮夢變了。
    出了酒吧後，已經晚上十一點。
    阮夢的哥哥過來，扶著她上了車。
    “南霧，送你回去。”
    沈南霧擺擺手，“我開了車，喊了代駕。”
    “行。”
    他很快上車，隨後開著車消失在拐角。
    沈南霧站在路邊看了會，然後才轉身。
    一時沒注意，被旁邊圍著樹的磚頭絆了下。
    整個人往旁邊倒去，她驚呼，下意識伸手要抓住些什麽。
    最後卻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她扭頭，腳下又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有些硬，甚至，感覺到這個東西在輕微滑動。
    鼻腔是好聞的檸檬清香和淡淡的煙草味。
    她擰眉，這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崴到腳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沈南霧抬眼，傅初安那張臉映入眼簾。
    “傅……四哥？”
    “先站起來。”
    她這才發現，兩人姿勢曖昧。
    他夾著煙的手扶著她的腰，另外一隻手抓著她的肩膀。
    她立馬彈開，保持一個安全禮貌的距離。
    一抬眼，怔在原地。
    傅初安喉結處，紅紅的，仔細一看，仿佛還能看到一圈牙印。
    剛剛差點摔倒時，她驚呼，嘴唇微啟，恰好吻在他喉嚨位置。
    她眉心擰著，視線撇開，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一下接著一下。
    “四哥，我們先回去了。”
    不遠處傳來聲音，沈南霧扭頭看過去。
    兩個男人站在酒吧門口，她沒見過，應該是傅初安的朋友。
    傅初安嗯了一聲，那兩人很快結伴離開。
    氣氛一瞬間有些尷尬，沈南霧視線不知道該放在哪。
    偶爾馬路上路過輛車，疾馳前行，帶起一陣風。
    三三兩兩的人從酒吧出來，叫囂著趕往下一個場地。
    也有曖昧的男女對視一眼，眼神曖昧，然後攔下車，說去某某酒店。
    沈南霧避開視線，不經意間和傅初安對視上。
    他指尖的煙燃了大半，煙灰長長的，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沈南霧也不知怎麽的，下意識上前伸出手。
    傅初安在煙灰掉下來的前一秒，往後退了一步，煙灰落下，又被一陣風吹散。
    他抬眸，目光凝著她，神色複雜。
    沈南霧放在口袋裏的手握成拳，看著他咬著煙，一個煙圈吐出來，再慢慢變大，又散開。
    眼圈模糊了他剛毅的線條輪廓，沈南霧甚至生出錯覺，覺得此刻和她對視的人，是溫和的，眼底仿佛閃過一絲愛意。
    她和他隔著這層薄薄的煙霧對視，她眼神藏著濃重的情意，他的眼神同樣柔和。
    一陣風起來，煙霧被吹散，他的臉變得清晰。
    眼神清明，沒半點情緒，剛剛……隻是她的錯覺。
    “四哥你不回去嗎？”
    片刻的呆怔後，她嘴角揚起，露出一個標準的笑。
    “等代駕。”
    “……哦”
    沈南霧一扭頭，剛好看到一個代駕，招招手，把他喊過來。
    溝通地點和價格後，她把車鑰匙交給他。
    隨後看向傅初安，“四哥，那我先回去了。”
    “嗯。”
    傅初安咽下路上注意安全幾個字，站在原地看著她上車，然後離開。
    他垂眸，走了幾步摁滅煙頭，丟進垃圾桶。
    他想不通，剛剛為什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