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霧隔著車窗看他，隱約感覺到他心情不是很好。
    她喉頭滑動，剛準備說不用，李嬸已經上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快去吧，等會遲到了可不好。”
    她拉著沈南霧上車，說道，“不是說電影八點開始嗎。”
    沈南霧隻好上車，坐穩後主動係好安全帶，“好了。”
    她沒看傅初安，“把我送到南門就好了。”
    傅初安啟動牧馬人，車子很快駛離喬家。
    幾分鍾後，牧馬人徑直開出南門，卻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我在這下車就行。”
    過了好一會，車還是沒停下來。
    沈南霧清了清嗓子，加大了音量，“四哥，我在這下車。”
    車內一片寂靜，隻能聽見車輪碾在路麵的細微聲響和彼此的呼吸聲。
    沈南霧扭頭看著窗外，第一次她還能欺騙自己是他沒聽見。
    第二次之後，她確信，這個人就是故意的。
    “哪個電影院？”
    幾分鍾後，傅初安突然出聲，“盛達國際？”
    沈南霧雙手環胸，沉默著不接話。
    傅初安也不急，勻速前行。
    直到他在前麵岔路口打轉方向盤，沈南霧才皺眉，“你走錯了。”
    傅初安雙手握著方向盤，低聲道，“去哪？”
    沈南霧，“……”
    見傅初安一副她不說話就一直往前開的架勢，她最後還是回答道，“盛達國際。”
    傅初安沒再出聲，在第三個路口打轉方向盤。
    十來分鍾後，沈南霧偏著腦袋看他，“可以快點嗎？”
    照他這樣的速度，肯定趕不上開場。
    “喜歡看電影？”
    傅初安照舊保持著速度，聲音比往常要低沉。
    沈南霧抿唇，她總覺得傅初安哪裏不對勁，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準時是基本的禮貌。”
    她帶著情緒道，“你的車要是不行，在這放我下車，我自己打車過去。”
    傅初安睨了她一眼，“我的車行不行，你不知道？”
    沈南霧知道，他指的是去年九月軍訓那段時間，她經常坐著牧馬人回大院。
    她憋著一口氣，“你是故意想讓我遲到。”
    這次，她連四哥都沒喊，甚至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
    她篤定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拖延時間。
    說完這句話後，她沒再說話，傅初安也沒接話。
    也許是被戳穿後懶得反駁，也許是在想別的事情，她懶得去揣測。
    到達電影院門口時，剛好八點半。
    剛剛朱慎霖說部隊突然有事，要晚點到，讓她先進去。
    沈南霧說自己也還沒到，讓他不用著急。
    車停穩後，沈南霧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隻是，嚐試了好幾次，車門都沒打開。
    她呼出一口氣，沉默了會，扭頭看著駕駛座的人，“我要下車。”
    傅初安往後靠著椅背，降下一半車窗，隨後掏出煙盒，點了一根在嘴裏叼著。
    片刻後，他重重吸了口煙，再慢慢吐出。
    沈南霧看著煙霧由小變大，一陣風吹來，煙圈被吹散。
    她皺眉，“你有話就說，沒話說的話，讓我下車。”
    “真喜歡他？”
    良久，傅初安終於開口，“還是單純消磨時間？”
    “重要嗎？”
    沈南霧沒絲毫遲疑，大聲道，“而且，這跟你沒關係。”
    “我那天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你要是想玩去找別人，我沒空陪你玩！”
    傅初安右手夾著煙，剛準備往嘴裏遞，聞言，盯著她，“我找誰玩？”
    “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
    沈南霧雙眼微微瞪著他，再次道，“我要下車！”
    “把話說清楚。”
    言下之意，不說清楚，別想下車。
    “說什麽？”
    沈南霧本來就不是什麽溫和的性子，此刻心裏煩躁得很。
    難聽的話脫口而出，“你到底讓我說什麽！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你要是覺得無聊，要玩女人就去找別人！我不會陪你玩！”
    “到底要說多少遍！”
    傅初安眉心蹙起，左手拿過煙頭，偏著腦袋和她對視。
    “口口聲聲說我玩女人，我玩誰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南霧覺得他話裏帶著怒意，感覺是被她栽贓後心裏生出委屈，卻又不能明目張膽表現出來。
    這樣想著，沈南霧咬了咬牙根，撇開視線，“我怎麽知道你私底下玩得多花。”
    說完下一秒，下頜被他鉗製，強製她看向他那邊。
    “不知道還這麽篤定我私下玩女人？”
    傅初安的臉已經完全沉下來，雙眸眯了眯，帶著審視，“誰教你這麽往人身上潑髒水的？嗯？”
    沈南霧抓著他的手腕，掙紮著，“放開！”
    “說清楚！哪隻眼睛看到我玩女人了？”
    此刻的傅初安比任何時候都要執著，起碼，沈南霧認識他以來，這是第一次見他用眼神和語氣，她甚至有種被逼問的感覺。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沈南霧年輕氣盛，不輕易認輸和妥協，之前她刻意在傅初安麵前收斂脾氣，如今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在意任何後果，完全隨著性子說話。
    “明明不喜歡周書楹，卻還是吊著她，和她吃飯看電影，相處一段時間後覺得她無趣又煩悶，沒意思，就跟人家說你沒那方麵的意思。”
    “沒那個意思你和人約會看電影幹什麽！玩弄別人感情很有意思是不是！”
    “怎麽？和周書楹談了一段時間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喜歡大膽熱情的，所以回頭來找我，覺得你勾勾手指頭我就會立馬跟哈巴狗一樣回頭纏著你是不是！”
    “我不是傻子！你也別把我當傻子！”
    她一股腦發泄完，臉蛋因為氧氣不足而通紅，胸口劇烈起伏。
    車廂內隻能聽到她用力呼吸的聲音。
    傅初安自始至終保持著安靜，看著她一頓宣泄，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她怕是要指著自己鼻子罵。
    “隻是吃飯看電影，不是約會。”
    好半天，他憋出一句話，“我的本意，隻是想嚐試……”
    “不是約會，那你剛剛一直逼問我答應看電影是喜歡朱慎霖還是消磨時間幹什麽？”
    沈南霧打斷道，“在你心裏，一男一女看電影就是約會，就算不是，彼此也有嚐試來往的想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