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麽？”
    沈南霧沒他高，這會隻能仰著腦袋，嗓音陡然加大音量，“有什麽好聊的！”
    “你自始至終都沒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也不覺得我的想法重要！”
    “既然如此，聊來聊去也是浪費時間！”
    電梯門打開，她轉身，就要去按一樓，被傅初安攔住，牽著帶到了屋子裏。
    “砰”的一聲，厚重的門被合上。
    傅初安拿過她的包，放在玄關處的櫃子上。
    “聽到了？”
    他雙手放在腰間，深邃的眉眼落在沈南霧身上。
    也許是剛剛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她胸前微微起伏，臉上也帶著怒意。
    “是！聽到了。”
    沈南霧眼神坦然，“你要去雲南，又要去執行狗屁任務是吧！每次欲言又止，還總是走神，甚至讓我給你求平安符！”
    “你做這個決定沒有知會我，從頭到尾都沒告訴我！”
    “傅初安，你把我當什麽！”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眼睛紅了，眼淚掉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衝著傅初安發脾氣，心裏一抽一抽的，很難受。
    傅初安上前，把她整個人摟進懷裏，嗓音帶著一絲沙啞，“對不起。”
    他懷裏的沈南霧掙紮著要離開，他抱得很緊。
    沈南霧哭著，張嘴咬他，傅初安卻怎麽都不鬆手。
    “傅初安，你個王八蛋！”
    她罵著，眼眶猩紅。
    那天在部隊，那個人問他考慮好沒有。
    沈南霧知道，他考慮好了，他會去，不然，讓她求平安符幹嘛。
    知道之後，她心情複雜。
    那次在雲南，她不知道傅初安到底在忙什麽，卻知道，所謂的收尾工作，是存在危險的。
    她偶爾睡醒，就看見傅初安在換手機卡。
    一個是他的卡，一個是專門在雲南用的卡。
    這一幕讓她想到了電影裏演的臥底。
    這次，明明很危險，可是他還是要去。
    甚至，自始至終都沒告訴她。
    他是打算偷偷離開，再讓別人告訴她嗎？
    沈南霧無法描述這種滋味，心裏又酸又澀，同時又覺得委屈。
    明明承諾了她，是奔著結婚談的戀愛，這麽重要的事，他卻沒想過跟她商量。
    連基本的告知都沒做到。
    “是，我王八蛋。”
    傅初安抱著她的手很緊，嗓音帶著安撫，眼神透著自責。
    “是我不好。”
    他沒有這樣的習慣，過往二十多年，他習慣了自己拿主意，自己做決定，甚至連傅鳴淵也習慣了他做事的方式方法。
    有時突然收到他申請去哪裏的報告，也隻是問一句“想好了？”。
    隻要傅初安點頭，他就不會再多說什麽。
    如今這件事，他也是這樣做的，自己考慮後果，自己做決定。
    他想著，等一切都落實之後再告訴沈南霧。
    其實，他也沒想好怎麽跟她說。
    直到一周前，他發消息沈南霧不回，打電話也不接，才隱隱察覺到什麽。
    沈南霧有鬧脾氣的時候，氣急了也隻是瞪他一眼，或者數落他幾句。
    再嚴重點，氣過了會主動找他溝通，說他哪裏不對，得改正。
    抗拒任何交流，這是第一次。
    他也意識到，沈南霧是真的生氣了。
    認真想了好久，隱約猜到了她生氣的原因——去雲南這事，沒跟她溝通。
    “我習慣了自己拿主意。”
    等懷裏的人情緒平穩了一些，他才開口解釋，“不是故意瞞著你。”
    “也不是不尊重你，更沒有覺得你幫不上什麽忙。”
    傅初安第一次覺得自己嘴笨，說的話總是差點意思，表達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我不希望你擔心。”
    沈南霧在他懷裏抬起腦袋，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一定要去嗎？”
    其實，這句話問出來，她自己都沒譜。
    感情和責任擺在麵前，傅初安首先選的，一定是責任。
    傅初安沉默，看著沈南霧有片刻的走神，暗暗歎了口氣。
    他鬆開沈南霧，牽著她來到沙發坐下。
    然後又進了洗手間，拿著濕毛巾出來，單手抵著她下頜，然後輕輕擦著她的臉。
    他把毛巾放在一邊，沉默片刻後，說道，“這次，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沈南霧聽到這句話，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立馬湧出來。
    她癟著嘴，扭頭看向別處，怕再對視，又要哭出來。
    傅初安雙手扣著她的肩膀，掰正她的腦袋，讓她看著自己。
    他眼裏都是認真，嗓音溫和，“願意等我嗎？”
    “不要！”
    沈南霧瞪著他，賭氣道，“你一走我就找別人！”
    話音剛落，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她咬著牙，低垂著眉眼，哭得身體微微顫抖。
    客廳很安靜，窗戶開著，樓下小孩的嬉笑聲傳進來，沈南霧卻哭得更厲害了。
    “是不是……很危險。”
    她耷拉著腦袋，放在膝蓋上的手攥得緊緊的，好半晌，才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傅初安隻能看到她的後腦勺，他抬手，讓她抬眼看著自己。
    “忘了，你給我求了平安符。”
    他耐著性子，哄著，“不會有事的。”
    沒直麵回答，所以，是危險的。
    沈南霧雙眼被淚水侵得亮晶晶的，泛著光。
    “我沒認真求……”
    她癟著嘴，還是沒忍住，嚎啕大哭，哭得眼淚鼻涕直流，嚷嚷著，“重新求一個”“傅初安你個王八蛋！”
    “你早說我肯定……很認真求菩薩保佑的……”
    她嚷著，罵傅初安是不是腦子有坑，跟傻子一樣，還說求個心安。
    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還心安，怎麽會心安啊！
    “王八蛋！”
    傅初安替她擦眼淚，眼淚卻像水龍頭一樣嘩嘩往外流，怎麽都擦不完。
    “不哭了。”
    他伸手，把又哭又罵的人摟進懷裏，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
    見沈南霧哭得停不下來，他隻好說道，“明天就帶你去，我們再求一個。”
    沈南霧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哭累了，動靜慢慢小了，最後睡了過去。
    臨近七點，傅初安坐在床邊，看著哭得眼睛紅腫的人，伸出手，又收回。
    他起身，關上臥室門，拿著錢包出了門。
    沈南徹的消息剛好進來，【小七今晚還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