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在她麵前，裝得很平靜，一點沒看出激動或者興奮。
    但是她又隱隱理解傅初安忍不住和別人炫耀的做法。
    也許，一下就兩個，代表他某方麵很強？
    還在上學時，沈南霧就跟他開玩笑，說男人過了25就60了。
    當下傅初安沒說什麽，覺得她胡鬧，沒放在心上。
    反正，那時她的確是這麽認為的。
    結果，從雲南回來後，傅初安偶爾到了興奮點，也會故意調整角度，激得她高聲大喊。
    然後來一句，“過了25還60嗎？”
    貼著她耳朵說的，聲音沙啞，沒有任何攻擊性，倒是有幾分調侃。
    沈南霧被弄得眼睛濕了大片，低聲道，“傅初安，你學壞了。”
    聽到這句話的人不生氣，眼角的笑意反而越發的深，連帶著力道也重了幾分。
    那天醒來後，沈南霧覺得這人忒壞。
    當下不說，結果暗戳戳記了這麽久。
    “該睡了。”
    傅初安進來浴室，見沈南霧拿著手機發呆，上前，抽走手機放在床頭櫃，“對著電腦一整天，回來還對著手機，眼睛不想要了？”
    沈南霧瞅他一眼，還以為他要說對孩子不好呢。
    畢竟懷孕之後，她發現大家好像更關注孩子，做點什麽都會考慮對孩子有沒有壞處。
    沈南霧倒也不覺得煩，隻是隱隱覺得不舒服。
    就好像，她懷孕之後，凡事就得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怎麽了？”
    傅初安邊脫衣服邊往衣櫃走，沒聽到後麵有動靜，回頭看她，見她呆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不是第一次，沈南霧懷孕之後，時常會這樣，上一秒笑眯眯，下一秒就呆坐著，看著一處什麽都不說。
    他覺得奇怪，就去找了醫生谘詢。
    “女性的hCg值連5都不到，但是懷孕後最高會達到200000，這麽大的基數變化，對情緒和身體都是重創。”
    醫生說，孕婦情緒變化大很正常，身邊的人得多留意，不要說孕婦敏感，愛哭，不懂事，胡鬧，激素在作祟而已。
    然後他又去問了沈南徹和傅清槐的丈夫，想知道他們有沒有遇到類似的情況。
    沈南徹說，宋昕怡懷孕那會情緒變化也大，有時候一個東西擺放的東西位置不對，她都能生氣，甚至動手打人。
    他一度覺得，宋昕怡隻是找個理由動手而已。
    但凡事忍忍，嘴巴再甜一點，也就過了。
    到傅清槐這，就有點嚴重。
    傅初安知道，傅清槐差點產後抑鬱，周崇那會察覺到她不對勁，推了所有的工作，專心陪著傅清槐坐月子。
    他有時候想不明白，自己妻子平時這麽樂觀一個人，怎麽會突然變化這麽大。
    他說，“清槐整個人安靜了下來，經常坐在一個地方不說話，像在走神，又好像在看什麽。”
    “有時候突然就哭了，問她為什麽哭，她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哭。”
    傅初安聽完，隱隱有些擔心。
    這會看著沈南霧，沒急著去洗澡，走到她跟前，放緩了聲音，“說說，怎麽了？”
    沈南霧看著蹲在麵前的人，抿著唇，眼神遲疑。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矯情，又不是隻有她懷孕，大家都沒說什麽。
    “沒事，你說什麽都隻有我知道。”
    傅初安覺得，也許是沈南霧在誰那受了委屈，但那個人是家人，她不好出口。
    沈南霧想了會，輕聲道，“我覺得，大家好像更關心肚子裏的孩子。”
    她低頭，摸了摸肚子，眼神迷惘，“我也喜歡孩子，隻是……”
    “大家的反應會讓我覺得，我隻是一個容器。”
    傅初安神色認真，握著她的手，讓她繼續說。
    “大家看似在關心容器，其實隻是擔心容器出了問題，裏邊的孩子也會跟著出事。”
    “關心的不是我，是孩子。”
    傅初安聞言，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他沉默著，懂了沈南霧的意思。
    “我是不是……很自私？”
    自私到跟孩子爭寵？
    沈南霧見他不出聲，心裏又開始懷疑自己，也許，是她想太多了。
    傅初安搖頭，站起身，把人摟進懷裏，盯著一處，組織著語言。
    “其實大家關心的，還是你。”
    他大概猜到沈南霧為什麽會這樣。
    她有時候想喝冰的，林芳玫會跟她說，“隻能喝一點點，對孩子不好。”
    她想去蕩秋千，林芳玫也會跟她說，“不安全。”
    她回沈家，想跟家裏的狗玩，也會被製止，說懷孕最好不要跟動物接觸。
    總之，她想幹點什麽，都會被身邊的人用懷孕製止。
    傅初安耐著性子解釋，“懷孕之後，的確有些東西不能吃，有些事不能做，媽她們管束你，是因為她們有經驗，知道你如果做了那些事最後吃苦的還是你，怕你出問題。”
    “你說她們關心孩子，也沒錯，但她們更關心懷著孩子的你，要是孩子出事，母體的你恐怕要吃更多的苦頭，身心都折磨。”
    “她們不知道你的小腦瓜想這麽多，而且，她們也是這樣過來的，不認為這一套有什麽問題。”
    “你要知道，要是哪天讓她們選孩子還是選你，她們一定會選你。”
    “你在她們眼裏，在我們所有人眼裏，都比孩子重要。”
    臥室很安靜，沈南霧靠著他，認真聽著。
    “真的？”
    她仰著腦袋看他。
    “真的。”
    傅初安捧著她的臉，俯身親了她一下，“我永遠對你忠誠，不說謊。”
    他想了會，又補充道，“要是哪天真想吃什麽東西媽她們不讓，我帶你去。”
    無非就是雪糕辣條奶茶螺螄粉這些長輩眼裏的垃圾食品。
    其實他也覺得是垃圾食品，但如果偶爾吃一次能讓沈南霧開心的話，也沒什麽。
    “好。”
    傅初安聽著她上揚的尾調，也鬆了口氣，“沒事了？”
    “嗯。”
    “好。”
    他鬆開她，又補了句，“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不要憋在心裏。”
    沈南霧和他對視，“你在害怕什麽嗎？”
    她也說不上來什麽感覺，總覺得傅初安在擔心什麽。
    “嗯。”
    傅初安這次沒藏著，很直接道，“我怕你懷孕之後受委屈，我沒察覺到，你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