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長翻看著所有的治水誌。
    將所有的治水誌翻看下來，便明白蘇州的官員貪墨了銀兩。
    連永年跟其他的官員站在一邊。
    王永長將治水誌放在一邊，並沒有開口將官員貪墨銀兩的事情戳破，而是開口道：“各位治理水患辛苦。”
    眾官員齊聲說道：“王大人客氣。”
    王永長摸摸胡子，“大致情況我本使已經了解，本使退出朝堂多年，幸得陛下掛念，再次任命我為河道總使，接下來，還要諸位跟本使一起齊心協力，共同治理水患。”
    此話一出，已經有人變了臉色。
    退出朝堂多年還能被陛下掛念，隻能是當年的老臣。
    多年不為官，重入朝堂便是如此重要的職位證明這位王大人在陛下心中十分有分量。
    再次任命便說明，這位王大人退出朝堂之前便是河道總使。
    能勝任這個位置，對治理水患那可是了解的十分透徹。
    此話是告誡眾人，對於水患諸事，他心裏門清。
    最後的客套話是在給眾人台階。
    治水誌上隱瞞的事情，這位王大人怕是已經看出端倪。
    王永長看到眾人的臉色臉上掛上笑意。
    “連大人，本官需要大量的材料修建河道，所需要花費的銀兩統計之後會派人交給你，采買的事情便交給連大人如何？”
    連永年聽後眼中閃過異樣，“一切聽從王大人安排。”
    這位王大人倒是深諳為官之道。
    他的話是給連永年和蘇州官員的台階。
    就是在告訴眾人。
    我知道你們貪銀子了，我不管你們的事。
    但是我要用銀子，你們得把銀子給我補上。
    至於怎麽補，如何補，補多少就是你們的事。
    隻要不耽誤我治理水患，我便當看不見。
    若是耽誤了我的事，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連永年知道了王永長的意思心中便有了底。
    “王大人可否要巡視河道，卑職也為您介紹一二。”
    王永長揮揮手笑著說道：“老夫在姑蘇生活三十載，這蘇州城的河況比你們這些年輕人更了解，還請連大人盡快采買材料，另外明天還請連大人速速調集府衙，分段疏通河道。”
    連永年應下，“是。”
    王永長將需要交代的事情交代下去後，便在府衙中開始繪圖。
    夜間，官員們齊聚連永年的住宅。
    “連大人，今天王大人的意思你可明白？”
    連永年坐在主位上，麵色凝重，“這位王大人裏子麵子都給足了，我們若是再不識抬舉，那不是給臉不要臉麽。”
    不少人臉色都變了樣，“難道要我們將銀子全部都補回去？這麽多錢，這麽短的時間我們怎麽拿的出。”
    更何況，他們吃進嘴裏的，可沒打算吐出來。
    連永年看了他一眼，“那位不是給了兩個選擇麽，要麽補銀子，要麽拿修建河道的材料來抵，隻要不耽誤他的事，他便當做看不見。”
    眾官員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就算拿材料來抵，他們上哪找這麽多材料去。
    連永年看著屋子中的官員說道：“你們怎麽想，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也別想中途下船。”
    銀子是一起貪的，補自然是要一起補。
    就怕這些人心不齊才會出大事。
    其中一個官員說道：“不如問問其他州縣，江南十六州，可不止我們蘇州拿了銀子。”
    另一個官員說道：“吃進嘴裏的東西誰願意吐出來，就算我們能補上這銀子，其他州縣若是不補，我們也照樣玩完，不如……”
    他手上做了一個刀的動作。
    連永年冷哼一聲，“你當這位王大人是什麽小角色？那可陛下直接任命的河道總使，正二品，回京之後可舉足輕重，他死在蘇州，你覺得陛下會放過我們？”
    “那可如何是好？”
    連永年沉了沉臉色，“給其他的州縣去信，先每人出些銀子把材料補齊，後麵等其他州縣回信再做打算。”
    王永年在府衙之中繪圖到夜深。
    疏通河道不是一個州縣的事。
    必須要十六州同時疏通。
    他需要把每個州需要疏通的河道畫出來後在送去各州。
    這時，窗戶被人推開。
    秦金枝拎著一個食盒翻了進來。
    “王老還真用功，這勁頭若是科考，定能中個榜眼。”
    王老一愣，“你這小鬼怎麽來了。”
    秦金枝將食盒打開，“怕您中途逃跑，過來瞧瞧。”
    王老輕笑一聲，隨後看著秦金枝食盒裏賣相不錯的小菜抽了抽臉。
    “老夫不餓。”
    說完，他肚子便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他有些尷尬，秦金枝大笑。
    “吃吧，不是我做的。”
    王永長這才拿起筷子。
    天知道，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怎麽能做出那麽人憎鬼厭的味道！
    秦金枝拿起他繪製的圖紙臉上都是滿意之色。
    真是不枉費她尋了這老頭這麽長時間。
    王永長一邊吃一邊說道：“州縣的官員貪墨銀子，恐怕整個江南十六州的官員都難逃幹係，我今日已經敲打了一番，但這些官員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老夫心裏也沒底。”
    秦金枝看著圖紙，“十六州的官員沆瀣一氣，不過就是篤定天高皇帝遠，他們又互相打掩護，你一個老頭他們自然是不怕你。”
    王永長吃著米飯，“你送來那人就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吧。”
    秦金枝依舊看著圖紙，“防患未然，萬一哪個想不開，真想殺了你，你這老胳膊老腿跑都跑不掉。”
    王永長翻了個白眼，隨後說道：“老頭子隻會治水，若是這些人真被銀子喂瘋了，老夫也無能為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可以調用的人，隻有我一個老頭子也難成事。”
    如今江南鬧民泛濫，人心惶惶。
    不可輕易調兵來江南。
    一不小心出了暴動，百姓又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秦金枝笑笑，“放心吧，不會讓你變成光杆將軍的。”
    王永長放下筷子，“你向京中求援了？”
    秦金枝點點頭。
    王永長麵色有些凝重，“貿然派兵會不會造成百姓的恐慌。”
    秦金枝將圖紙放下笑著看他，“所以自然要師出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