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哄老頭,學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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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更人由於工作時間原因,很少有人能在中午之前起來的。
    此刻更所內偏偏有個異類。
    不到巳時,他就從床上爬起,拿著掃把開始掃院。
    把院子掃幹淨以後,還給地上潑了水。東邊的幾個破屋子塌了,他找東西補好了屋頂。
    西北養著三隻大公雞,他抽空也喂了。
    似乎是把上輩子的勤奮都用在這裏。
    整個更所其實隻住著兩個人,他和二爺。
    其他打更人都是陽穀縣本地人,在縣城裏有家,根本不用住這裏。
    王麻子把他安排在這裏,未嚐不是讓他和二爺搭個伴的意思。
    忙活完後,趙瞞拿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
    新的一天,該忽悠誰讓自己替他值夜巡街呢?
    但二爺都放話了,估計也沒有人敢讓自己替班了。
    這什麽世道呀,都不給勤快人一個活路,這連手機都沒有的世界,他隻有一個愛好。
    上街值夜,順便收點小邪祟。
    就在這時,二爺的聲音冷不丁在趙瞞背後響起。
    “你小子不瞌睡?起這麽早幹活兒,給誰看呢?”
    幾天前,二爺給他們新來的打更人剛巡完話,就有事出去了,昨天晚上才回來。
    趙瞞聞聲轉過頭來,看著二爺有些發冷的目光,倒是沒有害怕反而笑道:“這不是想在二爺麵前好好表現,學個兩手東西,以後好保命嘛。”
    趙瞞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自然對周圍人事物有了一些了解。
    二爺,無疑是這裏本事最大的人。
    就連衙門的李捕頭在二爺這裏都被罵個狗血淋頭,連個臉子也不敢甩。
    那是因為二爺,是這二十年裏唯一一個活著從紅樓子走出來的人。
    二爺也沒有想到這小子連裝也不裝,客套都不客套。倒是個爽利人。
    他從腰間拿起自己的酒葫蘆,悶了一口酒後,甕聲甕氣的說道:“陽穀縣現在十個打更人,都想和我學兩手。不是我不教……而是他們學不了。”
    趙瞞隻是朝二爺笑笑,沒有追問二爺為什麽這裏的打更人,學不了二爺的東西。
    教本事這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東西,強求不得。
    但哄老頭開心,他趙瞞可是專業的。
    不然上輩子也混不到領導大秘這種級別。
    隻見他收拾完院子之後,便上了街。
    二爺看著趙瞞離去,也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
    這就走了?不是想討好自己學本事嗎?這就走了!
    現在的小子們,真是沒耐心。
    你就不會再說句好話嗎?又不是不教你。
    自己年輕時候為了求師父傳自己本事,可是硬生生地磨了師娘好幾天。
    但是沒過半刻鍾,
    就看見趙瞞手裏提著一個食盒,另一隻手提著兩壺好酒走了進來。
    二爺甚至還從趙瞞身上聞到了一股女人的脂粉味。
    “你小子不賴啊,就是活兒太快了。這東西是從哪個女人手裏騙來的?”
    二爺看著趙瞞拿著食盒走進來,沒有好氣的問道。
    趙瞞嘿嘿了一聲笑道:“這不是潘子和王叔,想著二爺剛回來,給您送點心意嘛。”
    食盒裏裝著十個包子,是潘子老婆準備的。不過不是給二爺的,而是專門感謝趙瞞替他官人巡街值夜的謝禮。
    酒,是以王麻子的名義酒樓裏賒得,發了月錢後自然還上。
    二爺好酒,哪怕是早上吃東西的時候,也得喝上一小口。
    二爺看穿趙瞞心思,沒有好奇的說道:“他們兩個當了三個月打更人,現在才知道送心意?”二爺沒好氣的說道。
    他自然看出這東西,肯定是趙瞞自己弄來的。隻不過這小子沒有說明是自己弄來的,反而是說別人孝敬的。
    有點子智慧。
    二爺雖然還是一臉沒好氣,但話調中的語氣還是鬆了一些
    “進屋吧。”
    “嘿嘿。”
    二爺住得是正北堂屋,堂屋大門正對著更所的大門。打更所的大門又對著陽穀縣縣的一條大街。在風水上極為不吉,叫做迎堂煞。
    對住在屋裏的主家財運、身體極為不好。
    但二爺就是這麽住了十多年,硬是啥事沒有。
    趙瞞跟著二爺走進了堂屋,將食盒裏麵蒸好的包子,還有小米粥擺在座子上。香氣四溢,就連二爺的喉間也不由動了一下。
    這是趙瞞第一次進二爺的屋子,之前二爺不在,這裏雖然沒有上鎖。
    但趙瞞從來沒有自己主動進去過。
    人與人之間,要有邊界感。
    二爺的屋子無論是外麵的堂屋,還是裏麵的臥房,裝飾都極為簡單。
    在趙瞞那個世界,叫做極簡風。隻有東邊的牆頭上掛著一把入鞘的繯首長刀,西邊則是二爺的臥房。臥房門口擺著一盞油燈,燈油和燈芯不知道用什麽做的。
    哪怕是白天,這亮光依舊不減。
    “怎麽,第一次進?”二爺看趙瞞四處打量的樣子像是第一次進這屋。
    “二爺的屋子,當然是二爺的呀。學徒進師傅的屋子,這不亂規矩了嘛。”
    趙瞞笑著將食盒和酒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趙瞞說的話讓二爺一愣,隨即好奇的問了起來。這小子的談吐和伶俐勁不像是不認字的流民。
    “你小子……念過書。”
    “認識幾個字。”趙瞞說。
    大盛朝的文字與他那個世界的文字相差不大,晚上巡街值夜,白天的時候趙瞞就跑到縣裏私塾旁聽。
    幾天的時間將大盛朝的字認識了個大概。
    聽到趙瞞認識字,二爺臉上倒是露出幾分詫異,但很快就消散了。
    官洲一個月前官洲鬧饑荒,整個一個州郡不知餓死多少人。
    千金難買一口粥,能從那個地方跑出來,趙瞞不光是命硬這運氣也是極好。
    倒是可以考慮教他點東西。
    畢竟再找一個像趙瞞這樣,勤快肯打掃屋子、補房頂、喂雞,又懂人情世故的小子也很難了。
    “你小子是個伶俐人,最關鍵的還是命硬、膽子大。我倒是可以教你一手。但是教你之前,我得問問你。”
    “二爺,您問?”
    “你成過親沒有?或者跟哪個女娃娃好過沒有。”
    趙瞞:“……”
    我覺得你在罵人,我兩輩子都沒有過。
    我的腦子裏隻有進步。
    二爺看著趙瞞的反應,不用問也明白了。
    老頭眼裏帶著嘲弄道:“幸虧是個雛,不然這本事,你學了也不管用。”
    “那二爺,其他打更人學不到是因為……”
    “沒錯。陽穀縣十個打更人裏麵,你是唯一的雛娃娃。”
    趙瞞:“[○?`Д′?○]!”
    我就不該問這一句。啥本事非得是雛才能練,天罡童子功?金剛不壞神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