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茂哥，你這臉怎麽了？不像是被嫂夫人撓的呀！”
    敢這麽直接開常茂玩笑的，是申國公鄧鎮嗣，乃已故寧武王鄧愈的長子。
    鄧愈是大明開國六公之一的衛國公，可惜於洪武十一年大勝吐蕃歸來的路上病死，年僅四十一歲，皇帝哀痛不已，追封為寧武王。其長子鄧鎮嗣改封申國公。
    常茂的夫人是宋國公馮勝之女，也是將門之後，喜歡舞刀弄槍，所以這幫損友說話就沒了顧忌。
    常茂瞪了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叫你們來吃酒，恁多屁話！能打得我滿臉花的人，你們動動屁股想想也知道是誰了。”
    這個……
    眾人愣住了，小聲問道：“大茂哥，難不成是太子殿下？這不會吧，你可是他小舅子。”
    常茂吐槽道：“親戚又如何？這次太子搞那個什麽海運計劃缺錢，給你們所有人說的是完全自願，可暗地裏給我說的卻是必須拿出全部家產支持。”
    “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常家兩代人戰場流血才攢下點家業，他一句話就要我們全都交上去？我們一大家子吃什麽？”
    咳咳……
    眾人看出了常茂的不甘，但事關太子，沒人敢接茬。
    於是隻能喊著小二趕緊上酒菜。
    常茂輕哼一聲，“我告訴你們啊，千萬別上當，那個什麽狗屁計劃，五年後才能掙錢。可誰知道五年後是什麽光景？萬一不掙錢，我找誰說理去？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敷衍的點頭。
    有人打著圓場說道：“大茂哥，不至於吧。太子坑誰也不至於坑你這個小舅子的。”
    “再說了，讓你拿錢出來，又不是白白收走，朝廷不是說了算入股嗎？等五年之後海外掙了錢，你拿的多當然分的多，這是好事呀。”
    好事？
    屁的好事！
    常茂吐槽說道：“太子說的更誘人。我不服氣，說憑什麽別人都自願，到我這裏就要強迫？”
    “你們猜太子怎麽說的？他說如果其他人都不出錢，隻我常家和諸多皇子出錢的話，那將來的四成份子，就是我常家跟諸多皇子平分。”
    “你們信嗎？我才不信！不可能有這好事。”
    “我常家的家產，就算帶上那些皇子拿出來的錢，一共才多少？夠造船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絕對是打水漂的。”
    酒菜上來，常茂讓人換大碗，生悶氣似的，一碗接一碗。
    其他幾人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當時就拒絕了，然後不就被打了嗎？”
    “太子親自動的手？”
    “當然不是，太子打小舅子，傳出去名聲不好。是我家妹妹生氣，埋怨我不支持太子，讓人動的手。唉……我找誰說理去？”
    幾人邊吃喝邊思考，剛才常茂可是說了一個重要消息，入股人越少，占比就越重，將來就能分的越多。這可是外麵所不知道的。
    問題是：可信嗎？常茂都說了他不信的。
    於是有人提醒說道：“大茂哥，萬一是真的呢？造船是朝廷的事，又不是太子的私事，沒理由逼著你拿出自己的私人家產吧？”
    “聽說南洋真的很有錢，最近有人看到朝廷查抄了一夥子南洋商販，這幫偷買鹽鐵的商販，一船船的都是金銀珠寶呢。”
    常茂拍案大怒，“胡說，我怎麽不知道？南洋全都是些泥腿子，他們那些君王到了大明，就是山寨頭子。窮得褲子都穿不起了，哪來的錢做買賣？”
    “一定是謠言！”
    “來來來，叫你們過來是陪我喝酒的，不是聽你們幫太子勸我的。”
    ……
    一碗接一碗，很快這幫人就有了七分醉意。
    常茂大嗓門吐槽說道：“你們說說，攤上太子這門親戚有什麽好？一句話就讓我們全家人沒飯吃……”
    “我跟你們說啊，那個什麽狗屁入股計劃，千萬別上當，錢袋子捂在自己懷裏才最安全！”
    眾人附和著點頭：“是是，大茂哥說的對呀，我們也是這麽想的。”
    可背地裏全都在猜疑，這貨不會是故意的吧？
    太子說了，入股人越少，將來就能占比更多，這麽大的好事，他當然不希望我們也進去分一杯羹。
    還有他說什麽不知道南洋商人的事？這怎麽可能？
    騙傻子呢，大街小巷誰人不知？京城裏傳遍了，他會不知道？
    沒錯，戶部張榜說了，時間截止到臘月二十三午時，還有半個月，我們被他這麽一哄，轉眼間就會錯過一個發財的大機緣。
    這該死的魂淡！好壞的心思。有錢不讓大家賺，想吃獨食？活該被人打！
    等等，太子妃會打自己的哥哥？分明是他們常家自己人故意演的苦肉計。
    就在這時，常茂豁然站起身，一手拿著酒壺就開始灌，猛灌一陣，然後大聲喝道：“想！誰說我不想？我當然不可能全部交上去，除非他來抄家，所以我還留了一成家業……”
    額……怎麽語無倫次的？是不是喝醉了？
    常茂酒壺一摔，“老子沒醉！不信來試試，看老子的拳腳好不好使？”
    眾人看了看地上的幾個空酒壺，不錯，常茂這家夥酒量淺，往常喝到這個光景，已然醉倒了。
    於是有人試探著問了一句，“大茂哥，我聽說工部已經準備好了造船的圖紙，隻等錢財一到位就開始建設造船廠。看著不像是騙人呀。”
    常茂醉眼惺忪的怒喝道：“怎麽？老子還會騙你們？”
    “讓你們捂緊錢袋子是害你們嗎？一群魂淡，總之聽我的沒錯，我以酒品保證，絕對不會害自家兄弟。”
    酒品？你的酒品我們是信得過的，喝醉了就斷片……
    “來來來，接著喝……我最近跟人學了一個新喝法，一邊喝酒一邊比武……”
    “呂洞賓——醉酒提壺力千鈞！”
    “漢鍾離——跌步抱酲兜心頂！”
    ……
    其他六人對視一眼，心說這可是你主動找打的，別怪我們這群人欺負你一個斷片的醉漢。
    嘿嘿，機會難得，大家一起招呼吧。
    很快酒樓二層就成了演武場。
    小二和掌櫃的紛紛來勸，可這些全都是不講理的公爺們，誰勸得住？
    喂，別砸桌子呀……
    完了，這幫人喝醉了，這是要把我們的酒樓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