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奮鬥的風吹遍魔宮每一個角落。
    來了還不夠十年的新人在攬清殿接受培訓，來了不止十年的老人在攬清殿外協助培訓，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完成堂主們翻倍製定的采礦計劃，還有一部分人手被被抽調出來去蓋魔宮的新樓。
    一下子從一天隻用開礦四個時辰，變成至少要在外奔波五個時辰了。
    秦雋飄過，她覺得六個時辰才是對修士最好的鍛煉。
    係統：“為什麽一定要蓋新樓？現在的不能用嗎？”
    魔宮這地方，時不時魔氣噴發，地下封印的魔龍一翻身就會地動山搖，導致建築崩塌，蓋新樓除了消耗建材之外，沒有半點用處。有這個閑心不如去修煉，好歹多點靈氣還能延緩下靈玉寶珠失控爆發。
    秦雋淡淡道：“隻有我留下地標，後人才會知道我曾經來過。千萬年後，誰還會記得我？但偉大的建築將成為無法磨滅的豐碑，永遠佇立在魔宮大地。龍心婆婆留下攬清殿，我就勉強留個通天閣吧。”
    係統這才意識到，秦雋要蓋的不隻是一座樓，而是一片樓。
    即將開工的建築群拔地而起，一車又一車的土方石料被送來堆到空地上，地基開槽，一切準備就緒。
    係統：“初來乍到，大興土木極易流失人心，請宿主謹慎考慮。”
    電流在身體裏亂竄，秦雋意氣風發又居高臨下站在攬清殿上，“後來者隻會永遠記得我留下的豐碑。”
    這是培訓的第三天，但對於魔宮中的其他人而言，卻好像是他們的第三年。
    亥時過後才能結束的課程培訓，卯時剛過就要開始的課程學習，不光要聽課，要學習，還要完成留下的作業，要寫感悟，寫反思……
    天知道他們當中有多少人這輩子都沒拿過幾次筆，都不認識幾個字。
    雖說修士可以用靈氣刻玉牘，可魔域裏，靈氣是多麽寶貴的東西，哪兒能輕易耗費在這種小事上？不過是寫斷手而已，跟沒命比起來都是小問題。
    你問他們為什麽不反抗？
    請問要怎麽反抗？宮主令就帶在身上，一旦反抗，輕則受罰吃苦，重則觸發令牌內的處罰，神魂俱滅。
    不過是精神上受點苦而已，一不耗費真氣，二不風吹日曬吃苦受累，有什麽不能忍的呢？
    ……可是真的很不想忍啊！
    七堂主之一的謝妄非在內心咆哮。
    他不知道底下聽課的門人是怎麽忍受的，反正他這個講課的已經受不了了。
    瘋了瘋了要瘋了！
    張口就是賦能提效，閉口就是抓手對齊，兩眼一怔就是上課，閉眼夢裏都在批感悟日報。
    明明修士是不用睡覺的啊！
    謝妄非覺得自己已經靈魂升天了，看似還站在講台上講課，但魂兒已經飛走好久了。
    他要反抗！他必須反抗！
    ……突然，他看到已經抱著一摞材料站在講台邊緣的裴焱。
    這人模狗樣的叛徒穿得板正筆挺，頭發都精心梳得一絲不苟，幹勁十足地準備上來講課。
    裴焱竟然還敢衝他微笑？這是在挑釁他嗎？這絕對是在挑釁他吧！
    謝妄非後槽牙都要咬碎了，繼續往映影壁上丟法術，展示自己最擅長的煉器術。按照秦雋這個新宮主的說法，日後魔宮要大力推進煉器應用，提高魔晶礦產量及其附加產業，為魔晶礦生產賦能。
    而他該死的在心動。
    為了自己這一手絕學不至於徹底爛在魔域無人問津，不然他謝妄非，堂堂千機樓傳人何至於在這兒講煉器基本法！
    謝妄非目光掃過底下昏昏欲睡的學員，火氣更大了，一群有眼不識泰山的家夥！
    講台旁，裴焱指了指掛在最後麵的鍾，麵露微笑地看著他，意思是下課時間到了，該換人上來授課了。
    謝妄非氣不順，冷哼一聲，視若無睹，繼續往下講。
    有一個算一個，但凡聽了課的，他到時候都要拉到他門下去。
    一個都不給裴焱留！
    學堂最後麵，沒精打采的祝長留依舊坐在之前的位置，正正好坐在鍾下，哈欠連天地聽謝妄非滔滔不絕。看不出喜歡聽，也看不出多厭煩，作業一次不落的交，永遠都剛剛好在及格線上。
    兢兢業業地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隨著下課時間越來越近，睡眼惺忪的祝長留越來越清醒，當下課鍾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直接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攬清殿。
    謝妄非：“……”
    裴焱：“嗬，你瞧瞧，你講得這點東西人家早就聽不下去了。”
    “庸俗！”謝妄非猛地合上手中的教案，“庸俗的凡人！愚蠢！”
    “下課！”
    然後憤憤離去，還使勁撞了一下裴焱的肩膀。
    隻可惜，裴焱成天挖礦，身強體壯，根本不是謝妄非這個靠腦力吃飯的技術派能頂得過的。
    裴焱紋絲不動，謝妄非後退兩步。
    二人對視。
    在謝妄非沸騰的眼神裏，裴焱微微一笑。
    憤怒的謝妄非拂袖而去。
    ……
    準備來宣布好消息的秦雋看到謝妄非憤而離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然後視若無睹地走進攬清殿。
    本來就生氣的謝妄非發現自己的憤怒被無視之後，瞬間更氣了。
    正是課間，人來人往，裴焱雖然催著謝妄非下課，但他並不著急上課。
    身為此次員工培訓的重要負責人，裴焱深知與員工相處融洽的重要性。根據他的猜測，培訓結束之後，考核評級不光針對正在接受培訓的員工，還有他們這七個進行授課的堂主，考核評級的結果應當與他們的績效掛鉤。
    也會影響到堂主與員工之間的雙選。
    雖然都是來魔宮謀生，但人和人之間歸根結底還是有差異的，有的修為高，有的腦子好使，有的擅長交際，有的擅長幹業績。所以，選到最適合自己的人至關重要。
    增產二成的話還在耳邊，他可不想重新起跑之後還被另外六個人落在後麵。
    裴焱沒說話，但心裏沒閑著，直到秦雋進來。
    他愣住，學堂裏昏昏欲睡的員工們也愣住。
    秦雋確實很美，但在她的臉上，很難看到麵無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好像任何事都無法影響她的情緒。裴焱不止一次想過，這樣的人最適合修無情道。
    但今天秦雋竟然笑著來攬清殿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對，魔域裏根本就看不見太陽。那這是怎麽回事？
    秦雋一笑，生死難料。
    裴焱再怎麽想抱緊秦雋大腿上位，也不妨礙他對頂頭上司打心眼裏發怵。
    秦雋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入教室，滿意地看到新人臉上都掛了黑眼圈，這才是奮鬥者該有的標誌。
    “宮主！”
    無論被摧殘得多麽疲憊，一看到秦雋，魔宮人心中就充滿鬥誌。
    隻要努力，就能得到宮主重用，隻要努力，就能成為像宮主一樣優秀的人！
    秦雋在講台站定，抬手示意台下安靜。
    秦雋：“今天我要宣布兩個好消息。第一個，魔宮將對你們所有人組織測試。”
    “別擔心，不是測試你們的靈根天賦，而是測試你們的性格和處事習慣更擅長做什麽事，我將其稱之為職場人格與心理健康測試。讓你們在最適合的崗位上發揮自己，人盡其用，為上岸天禦院之路賦能。”
    話音落下，掌聲雷動。
    秦雋滿意點頭。
    “第二個消息，為了方便溝通，魔宮將出資對你們的宮主令進行改造。即日起，宮主令內正式加載魔釘功能，可以打卡定位，即時通訊，提交報告周報，無須再手寫，用技術為魔宮崛起和你們更美好的未來插上騰飛的翅膀！”
    此時的人們還在為魔釘上線歡呼。本該離開的謝妄非站在攬清殿外偷聽，聽到秦雋的話，摸出宮主令來，有些疑惑秦雋說的用途，也想不明白能用在哪裏。
    秦雋微笑，召喚係統上線。
    徹底耗幹的係統在秦雋的呼喚中疲憊上線，若是它有實體，紅球都要變成幹癟的紅點了。
    係統：“這個山寨程序當真能讓魔宮製霸魔域？”
    秦雋：“經過市場驗證的產品必然比閉門造車更快來成效，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成果能有怎樣的作用嗎？”
    係統：“……想。”
    秦雋拿出自己的宮主令，一陣電光閃過，每個人的宮主令都發生了變化。
    巴掌大的令牌上原來兩麵都刻著魔宮的圖騰，現在變成了隻有一麵，另一麵光滑極了，就像一麵鏡子，隨著雷光消退，鏡子一樣的這麵緩緩浮現出文字和內容。
    修真界是有用來傳音、傳信的通信令牌的，但這種能顯示文字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此時魔釘的界麵還很簡陋，隻有打卡定位和匯報兩個功能。
    秦雋：“按照計劃，每兩周版本大更新一次，每次上線一個新功能，到年底力爭上線滿血版魔釘，實現目標規劃中的全部功能。”
    係統：“……我覺得我做不到。”
    “我相信你。”秦雋說，“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的潛力是無窮的。有你這麽高效的係統進入業界，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真的嗎？”係統蠢蠢欲動。
    秦雋微笑：“當然是真的。”
    係統更加興奮地放電，借著秦雋的宮主令大展拳腳。
    雷光漸歇，秦雋看著宮主令上逐漸增加的在線人數，露出非常滿意的微笑。
    “現在我將測試問卷下發到你們每個人的魔釘上，記得在今天結束之前完成作答，點擊提交。魔宮會努力根據你們每個人的特質做出最好的安排。”
    係統一邊覺得秦雋鬼話連篇，一邊覺得未來指日可待，在這種糾結的矛盾中，它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幫助宿主。
    叮——
    魔釘響起，每個人的宮主令界麵上都出現一個小小的紅點。
    【職場人格與心理健康測試已送達~請點擊查看你到底有怎樣的特質吧~>>】
    秦雋挑眉，係統忐忑，生怕自己的問卷做得有哪裏不合適，然後又要返工加班。
    “……不錯，下次可以更活潑一點，用來彰顯我們緊張嚴肅活潑認真的工作態度。”
    係統長舒一口氣，差點以為又要挨罵了。
    ……
    正貓在攬清殿外試圖曬太陽補覺的祝長留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音。
    毫無睡意的桃花眼睜開，掛著一絲明晃晃的無奈，他來魔宮是為了躲清淨，怎麽清淨沒享受到，整天光給自己找麻煩了？
    祝長留低頭找了找身上，這才發現是宮主令中傳來的聲音，宮主令莫名其妙被一陣雷光改變了模樣，還出現了一個不知什麽來頭的小紅點。
    緊接著就是一行讓人不明所以的文字。
    點擊？
    祝長留點了一下。
    瞬間彈出來一張寫滿字的界麵。
    【您覺得自己是一個善良友善的人嗎？A非常是 B不知道 C絕對不是】
    【請問當您遇到同事陷害會選擇？A以德報怨 B當場黑化 C留存證據報HR】
    ？
    請問他是浮土宗的樂慈大佛還是還沒斷奶的小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