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招兵買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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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凡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露出一絲極其冷硬、近乎殘酷的弧度,“在這金賊鐵蹄之下,誰他媽的有活路?!”
    他猛地提高聲音,目光如電,掃視全場:
    “汴京破了!官家跑了!幾十萬禁軍像豬羊一樣被宰!這就是活路?!”
    “躲在山裏當野人,被金狗像攆兔子一樣追著殺,搶你最後一口吃的,這就是活路?!”
    “跪在地上,像狗一樣搖尾乞憐,等著金人施舍一條賤命,這就是活路?!”
    他每問一句,聲音就拔高一分,如同重錘敲打在每個人心上。那些麻木的眼神中,漸漸燃起屈辱的火焰。
    “我天策軍,不要活路!”
    秦凡的聲音斬釘截鐵,如同金鐵交鳴,他猛地指向那麵獵獵作響的血旗,“我們要的,是殺出一條血路!”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大漢臉上,銳利如刀鋒:
    “跟著我,沒人能保證你活!金狗要你的命,老天爺要收你,誰都攔不住!”
    “但我能告訴你,跟著我秦凡,跟著天策軍!”
    “你的糧,老子一粒不少!”
    “你的餉,老子一文不欠!”
    “你死了,你的爹娘婆娘娃兒,隻要天策軍旗不倒,就有人養!”
    “你手裏的刀,砍向的是金狗的腦袋!不是替狗官擋箭!”
    “你敢把命交給老子,老子就帶著你,多砍幾個金狗!砍到他們怕!砍到他們不敢再踏進我們的地界!砍出一條真正的活路!”
    他最後的話語,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印在每個人的心頭!
    那魁梧大漢死死盯著秦凡,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瘋狂的血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近乎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猛地,他單膝重重跪地,膝蓋砸在堅硬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俺張鐵牛!這條命!賣給秦帥了!”
    這一跪,如同點燃了引信!
    短暫的死寂之後,人群轟然爆發!
    “算俺一個!”
    “娘的!人死鳥朝天!跟著秦帥,殺金狗!”
    “老子也幹過禁軍!老子要餉!更要金狗的命!”
    “俺爹娘就是被金狗殺得!俺這條命,給秦帥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報名!快給俺登記!”
    剛才還帶著絕望麻木的人群,此刻眼中燃燒起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
    那是對生存的渴望,更是對血仇的宣泄!
    秦凡沒有許諾天堂,他許諾的是一條通往地獄、但可以拉著仇敵一起下地獄的路!
    而這,正是這群被逼到絕境的人最需要的!
    負責登記的老兵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激賞,但手上的動作更快更冷:“張鐵牛!汴京西水門潰兵!站左邊去!下一個!”
    招兵點的秩序瞬間變得狂熱而有序。人群不再擁擠推搡,而是帶著一種肅殺的急切排起了長隊。
    被選中的人,領到那塊硬邦邦的雜糧餅時,不再是狼吞虎咽的求生本能,而是用力地攥在手心,眼神凶狠,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即將喂給敵人的鐵塊。
    他們沉默地站到被劃定的區域,眼神不再茫然,而是死死盯著那麵血染的“天策”旗,以及旗下那個身影。
    秦凡依舊站在那裏,如同一塊沉默的礁石,任由狂潮般的情緒拍打而過。他臉上那絲冷硬的弧度已經消失,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沉靜。
    張鐵牛的質問,眾人的狂熱,都在他預料之中。
    他需要的正是這種被逼到絕境、將生死置之度外、隻為複仇和搏一線生機的凶兵!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被選中的新麵孔。
    張鐵牛這樣的老兵油子,眼神裏是壓抑的仇恨和豐富的戰場本能;一些精壯的流民,眼中是純粹的、被點燃的凶狠;還有幾個眼神沉穩、動作間帶著章法的潰兵,顯然是受過訓練的老行伍。
    這些都是他急需的骨架,而不是他此刻能輕易消化的新兵蛋子。
    否則,在戰場上直麵那些如狼似虎、裝備精良的金兵鐵騎時,瞬間就會被碾成肉泥,連水花都濺不起幾個!
    ……
    揚州。
    這座曾被杜牧讚為“春風十裏”的繁華巨邑,此刻卻浸泡在一種黏膩、焦灼的恐慌之中。
    一處府邸深處,書房內的空氣如同凝固的鉛汞,沉重得令人窒息。
    孤燈昏黃的光暈,將趙清鳳絕美而冷峭的側臉映在冰冷的磚牆上,投下長長的、如同蟄伏凶獸般的暗影。
    她手中那封密信,邊緣已被她無意識收緊的手指捏得徹底變形、褶皺不堪。
    她的目光死死釘在信紙末端那行最新、也是最刺目的墨字上:
    “兀術將率三萬精兵南下!”
    簡簡單單幾個字,每一個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趙清鳳的眼底,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四肢百骸!
    三萬精兵!這絕非尋常的劫掠遊騎,這是兀術親率的、足以摧城拔寨、徹底摧毀江淮防線的毀滅性力量!
    三萬!而且是兀術(完顏宗弼)親率的金國最精銳的東路軍!
    這不是尋常的南下劫掠,這是……滅頂之災的信號!
    目標直指何處?揚州?臨安?整個江南?!
    “兀術……三萬精兵……”她幾乎是無聲地重複著這兩個詞,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中,冰封的寒潭之下,終於翻湧起難以遏製的驚濤駭浪!揚州行在的脆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倉促南狩,百官驚魂未定,禁軍十不存一,地方兵馬各懷心思,一盤散沙!
    拿什麽去擋粘罕這頭已經聞到血腥味的猛虎?!
    趙清鳳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口冰冷的空氣仿佛帶著刀刃,刮過她的喉嚨和肺腑。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案麵上敲擊著,發出“篤、篤、篤”的輕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墨鴉緊繃的神經上。
    “墨鴉。”趙清鳳的聲音恢複了那種聽不出喜怒的平靜,“你親自去一趟,讓秦凡即刻率軍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