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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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勢漸大,戚隆數著更漏盤算時辰,盤算著明日該去哪個廟裏求平安符——給白懷瑾和謝鈞鈺這對冤家,也給夾在中間兩頭為難的自己。
    白懷瑾在此刻終於打破了沉默,麵色凝重如冰,語氣平靜而堅定:“桑知漪,絕無可能成為你的妻子。”
    謝鈞鈺的眉頭微微一蹙,目光如劍,直刺白懷瑾,“你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沒有聽清楚?”白懷瑾依舊保持著坐姿,眼中閃過一絲挑釁的光芒,直視謝鈞鈺。
    他壓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如今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或許這股怒火並非僅源於一夜,而是自從與桑知漪重逢以來,那數月來的情感壓抑,終於在這一刻徹底釋放。
    他的話如重錘擊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清晰無比:“我告訴你,桑知漪,她不會嫁給你!她是我的女人!”
    “住口!”
    青瓷酒盞“當啷”砸在花梨木案幾上,憤怒的謝鈞鈺袖口濺了酒漬。
    窗外飄來胡姬的駝鈴聲,混著白懷瑾冷玉似的嗓音:“八歲那年你爬我家槐樹掏鳥窩,摔斷腿在我床上躺了半月。”
    桑知胤捏著花生米的手頓住。
    “十二歲春獵,你射傷英國公家的鷂鷹。”白懷瑾摩挲著盞沿浮紋,“是我頂著家法去賠罪。”燭火將他側臉映在屏風上,像尊無悲無喜的佛。
    謝鈞鈺喉頭滾動。
    那些年白懷瑾總穿月白直裰替他收拾爛攤子,如今卻著玄色錦袍與他爭心上人。
    他扯出個笑:“所以成親那日?”
    “她不會穿嫁衣過你謝家的門,因為我會娶她。”白懷瑾截斷話頭,指尖蘸酒在案上畫了道線。酒痕蜿蜒如毒蛇,隔開兩人之間最後的情分。
    戚隆的冷汗浸透中衣。
    他眼見謝鈞鈺指節捏得發白,突然想起去歲圍場,這少年將軍一箭射穿三隻紅狐的眼眶——也是這般神情。
    “懷瑾醉了。”桑知胤幹笑著打圓場,案底猛踢戚隆。
    後者會意,剛要開口,卻見白懷瑾將酒盞往地上一擲。
    瓷片飛濺,正巧劃破謝鈞鈺手背。
    謝鈞鈺一拳砸向案幾,杯盤震得亂跳,“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提娶字!”
    白懷瑾霍然起身,“比起你,我能給她更好的,我能讓她幸福。”
    話音未落,謝鈞鈺的拳頭已砸到麵門。
    白懷瑾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顧不上疼痛,反手抄起紅木圓凳就要反擊,謝鈞鈺側身躲過,凳腿擦著衣袍劃過,扯出半尺長的裂帛聲。
    兩人撞翻屏風滾到地上,纏枝蓮紋的蘇繡幔帳裹著他們,滾進滿地狼藉。
    戚隆撲上去攔,被謝鈞鈺肘擊撞在柱上。桑知胤打翻的魚羹潑了滿案,蒸鰣魚的眼珠直勾勾瞪著扭打成一團的身影。
    反應遲鈍的桑知胤瞬間酒醒,並且得知一個不得了的秘密——白懷瑾的心上人居然是自己親妹妹,謝鈞鈺的未婚妻!
    “你個畜生!”桑知胤突然調轉拳頭砸向白懷瑾後心。
    八仙桌轟然倒塌。
    窗外更夫敲響三更梆子,戚隆突然抓起銅盆砸向藻井。
    哐當巨響震得梁間燕子亂飛,他嘶吼:“你們這要讓全京城都知道你們為了桑姑娘爭風吃醋嗎!你們要置她的名聲於何地?”
    扭作一團的三人聽到“名聲”二字,驟然僵住。
    謝鈞鈺指縫間還纏著白懷瑾的銀絲絛,桑知胤官帽滾在魚骨堆裏,白懷瑾嘴角滲著血,卻死死攥著謝鈞鈺的護心鏡。
    “禦史台正愁沒折子彈劾桑大人。”戚隆踹開擋路的坐椅,“一個文狀元,一個武狀元,竟為了個女人打起來了。明日茶樓說書人添段《雙狀元爭美》,你們猜桑姑娘會不會被罵作紅顏禍水?”
    謝鈞鈺猛地鬆手。
    白懷瑾踉蹌著撞上多寶閣,閣中青玉馬摔得粉碎。碎玉映著窗外殘月,像極了她前世臨終時黯淡無光的瞳孔。
    桑知胤突然蹲在地上撿簪子。
    金累絲嵌東珠的步搖斷成三截,珍珠滾進磚縫。這是妹妹及笄時母親給的,方才混戰中竟被踩碎了。
    “賠錢。”他紅著眼瞪向另外兩人,“雙倍。”
    酒樓掌櫃樂嗬嗬舉著算盤進來時,隻見滿地殘羹裏跪著個錦衣公子,正一片片拚著碎玉。
    玄色官袍那位倚著牆根咳血,銀甲將軍對著斷簪發呆。唯有藍衫公子苦笑著掏銀票:“黃花梨八仙桌兩張,官窯青瓷盞十對……”
    更漏指向四更,謝鈞鈺摸出懷中的磨喝樂。
    泥娃娃翅膀碎了大半,露出內裏粗糙的陶胎。
    白懷瑾突然扔來半片彩陶,迦陵頻伽的尾羽恰好能補上缺口。
    “金繕要摻朱砂。”白懷瑾抹去嘴角血漬,“她最愛紅色。”
    細雨飄進支離的窗欞,謝鈞鈺將碎陶攏進袖中。
    兩人一前一後跨過門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長,在石階上交疊又分開。
    桑知胤抱著碎玉匣子走在最後,忽然想起妹妹今早說的:“玉碎了才好,破鏡重圓才是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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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帶著一身傷,謝鈞鈺並未回府,而是轉道去了北城兵馬司的值宿房。
    燭台在值宿房裏晃出細碎的光暈,謝鈞鈺翻出藥箱的動作扯到肋下瘀傷。
    白懷瑾那拳,是照著心窩來的。
    真他娘的狠!
    謝鈞鈺蘸著藥酒揉開顴骨青紫,銅鏡映出他唇角結痂的咬痕——那是白懷瑾被他按在牆上時反手撞的。
    血珠滲進衣領的觸感,讓他想起十二歲那年,白懷瑾替他擋下刺客的短刀,熱血流了他滿手。
    “你謝家的恩情,我還清了。”那年白懷瑾捂著肩傷說的每個字,此刻都化作瓷片紮進掌心。
    藥箱底層的白玉膏已經凝成硬塊,這是去年白懷瑾送的生辰禮。
    “大人仔細割手。”屬下江蘺舉著燭台進來時,正瞧見謝鈞鈺在拚湊磨喝樂的殘臂。
    他一眼就發現了謝鈞鈺身上負了傷,但並不敢多嘴去問。
    謝鈞鈺捏著鑷子的手頓了頓:“去取去年收著的金箔來。”
    “遵命。”
    更漏滴到子時三刻,謝鈞鈺將修複好的磨喝樂裹進桑知漪遺落的絹帕。
    他突然想起白懷瑾當時癲狂的笑:“你以為她愛你?你不過是她消遣寂寞的工具罷了!”
    窗外傳來巡夜兵的梆子聲,謝鈞鈺猛地攥緊瓷娃娃。
    明天一大早,他還要去接桑知漪。
    對於今晚所發生的一切,他希望她能一無所知,永遠蒙在鼓裏。
    從此刻起,他將時時刻刻守護在桑知漪的身旁,確保她不再受到白懷瑾的任何幹擾與糾纏。
    他會如同堅不可摧的堡壘,守護她免受一切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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