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米色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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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暖的手指在警局那張略顯陳舊的木桌上急促地敲出細碎的節奏,指尖與木質桌麵摩擦發出輕微的“噠噠”聲,像極了暴雨前蜻蜓點水的預兆。
    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著青白,仿佛冬日裏被冰雪覆蓋的樹枝,在昏黃燈光下透出一種近乎透明的冷意。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桌上攤開的筆錄紙,筆尖在“程曉薇刻意調換樣品”那行字上洇開個小墨點,那墨點紅得如同滴凝固的血,在潔白的紙張上格外刺眼。
    她嗅到空氣中淡淡的油墨味,混合著老舊木頭的黴味,令人窒息。
    “林主管,需要看看證物確認嗎?”年輕警員將程曉薇的手機輕輕推過來,金屬外殼在桌麵滑動時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手機屏幕亮著,相冊界麵還停留在今早取證時的照片,藍白色的光暈在空氣裏投下一層冷色調的影子。
    那屏幕散發的光在略顯昏暗的警局裏,帶著一絲清冷,像是深夜街頭唯一一盞未熄的路燈。
    林知暖的呼吸頓了頓,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凝固,連窗外飄過的落葉都停在半空。
    她接過手機的瞬間,指尖觸到金屬外殼的涼意,那涼意比警局裏冰冷的空氣更甚,像一把小錘子敲在她的心頭,震得她胸口發悶。
    滑動屏幕時,一張照片突然刺入她的視線——米色套裝的程曉薇站在江氏集團天台上,身後是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橫幅,“江氏三十周年慶”幾個字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那聲音如同戰鼓一般,在她耳邊回蕩。
    她身旁的女人穿著香奈兒套裝,側影卻讓林知暖的瞳孔驟縮。
    是李若曦。
    “原來她們早有勾結......”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尾音卻在顫抖,仿佛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帶著濕漉漉的哀傷。
    手機險些從掌心滑落,她慌忙攥住桌沿,指甲幾乎嵌進木紋,那種粗糙的觸感讓她一陣心悸。
    “您說什麽?”警員探頭看了眼屏幕,“這張是在程曉薇雲相冊裏發現的,時間顯示三個月前。需要備注進筆錄嗎?”
    林知暖喉結動了動,盯著照片裏兩人交疊的手背——程曉薇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和李若曦腕間的翡翠鐲子紋路如出一轍。
    她嗅到回憶裏李若曦身上的香水味,那時隻覺得溫暖,如今卻像毒藥般令她作嘔。
    她的腦海中思緒萬千,內心在信任與懷疑之間痛苦地掙紮著。
    她想起上周在茶水間,李若曦“恰好”經過時說的話:“小暖啊,市場部壓力大,要是撐不住......”當時她隻當是前輩關心,現在想來,連語氣裏的關切都像淬了毒。
    那種溫言軟語此刻回想起來,竟帶著針一般的刺痛。
    “備注。”她咬著下唇點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疼痛讓她暫時清醒,能看清眼前這片迷霧般的真相。
    “還有,這張照片請務必標注拍攝地點和時間。”
    林知暖走出警局,外麵的街道冷冷清清,寒風裹挾著沙塵撲麵而來,吹得她臉頰生疼,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
    風中夾雜著遠處汽車鳴笛、枯枝搖曳的聲音,以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
    同一時刻,二十公裏外的江氏集團法務部。
    孫律師從警局出來後,走在街道上,感受到凜冽的寒風割著臉頰,街道兩旁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像老屋簷下的燈籠,照不亮前方的路。
    他走進江氏集團法務部,走廊裏的燈光昏黃而柔和,溫度有些低,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空調出風口吹出的冷風拂過他的後頸,帶著一股鐵鏽味。
    他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他捏著合同複印件的手微微發抖。
    “周總您看,”他將三份采購合同推到對方麵前,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格外清晰,“程曉薇丈夫的生物科技公司,近三年最大客戶都是江氏旗下的康源、恒安、盛達三家子公司。”
    周總推了推老花鏡,目光掃過合同末尾的日期。
    “康源的第一筆訂單......”他指尖頓在2021年5月17日,聲音沉穩卻藏著鋒芒,“正好是李若曦擔任采購總監的第二個月。”
    孫律師翻開另一份文件:“更巧的是,這三家子公司的采購負責人,都是李若曦當年親手提拔的。”
    周總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冰碴子:“難怪程曉薇敢在樣品裏摻假,原來有李若曦給她兜底。”他抽出鋼筆在合同上畫了個圈,那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仿佛是對陰謀的宣判,“把這些資料整理成檔案,明早董事會我要當麵問問某些人,江氏的錢,是給蛀蟲填窟窿的嗎?”
    深夜十點,江硯寒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燈光昏黃而溫暖,與外麵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像一座孤島漂浮在夜海之上。
    他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剛要關電腦,一封匿名郵件突然彈出來。
    附件是加密壓縮包,備注欄隻有一行字:“關於李若曦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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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輸入自己生日的瞬間,屏幕跳出幾十條聊天記錄。
    最上麵一條是程曉薇發的:“林知暖的過敏報告拿到了,樺樹花粉濃度調高一倍,她絕對撐不過產品發布會。”
    李若曦回複的語音被轉換成文字:“做得好。隻要再逼走這個團寵,江硯寒就會孤立無援——當年他為了救我妹妹差點被車撞,現在我要讓他嚐嚐眾叛親離的滋味。”
    江硯寒的指節抵在桌邊,骨節發出“哢哢”聲,那聲音仿佛是他內心憤怒的宣泄。
    他想起七歲那年,暴雨天替李若曦的妹妹蘇蔓晴擋車,膝蓋上的傷疤至今還在。
    後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意外,是蘇蔓晴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衝出去的。
    “叩叩——”
    休息室的門虛掩著,林知暖蜷在沙發上,外套搭在身上當被子。
    她睡得不踏實,睫毛輕顫,嘴裏含糊地念著“樣品”。
    那微弱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像午夜夢回的呢喃。
    江硯寒的目光軟下來,他輕手輕腳走過去,替她把滑落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指尖碰到她冰涼的耳垂時,他頓了頓,那冰冷的觸感讓他心裏一緊,最終隻是將空調溫度調高兩度。
    回到辦公桌前,他將郵件轉存到加密硬盤,又給陳隊長發了條消息:“李若曦的審訊記錄,我要完整版。”做完這些,他抬頭看向休息室的方向,喉結動了動,終究沒進去。
    次日晨會。
    林知暖的會議記錄本攤開在麵前,鋼筆在“q3市場計劃”幾個字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線。
    她昨夜沒睡好,總夢見李若曦和程曉薇的照片在眼前打轉,那一張張照片如同鬼魅一般,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作為江氏獨立董事代表,要求徹查采購部門。”
    突然響起的男聲讓林知暖猛地抬頭。
    說話的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西裝,領帶卻係得極標準,眼神像淬了毒的針,正刺向她。
    那眼神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像是被人用冰錐戳進了脊梁。
    “畢竟,”他扯了扯領帶,嘴角勾起冷笑,“真正的過敏原可能遠不止樺樹花粉。”
    鋼筆“啪”地掉在桌上,林知暖慌忙去撿,卻見張銘的目光掃過她時,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和李若曦審訊室裏的眼神如出一轍。
    “張經理這是?”市場部王總監皺起眉,“你什麽時候成了獨立董事代表?”
    “李小姐被捕前,委托我代為行使部分職權。”張銘從公文包掏出授權書,“有律師公證,各位可以過目。”
    林知暖的指甲掐進掌心,那疼痛讓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所處的困境。
    她想起人事檔案裏張銘的資料:三年前還是采購部最底層的助理,後來突然連升三級。
    現在想來,那些“工作努力”的評價,怕都是李若曦親手寫的。
    散會後,林知暖抱著記錄本往辦公室走,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那軟綿綿的感覺,仿佛讓她失去了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推開門的瞬間,她一眼看到桌上的便簽——是江硯寒留的,“明早七點,跟我去趟舊倉庫”。
    字跡還是一貫的剛勁,末尾多了個小太陽圖案,是她上次說喜歡的。
    她隨手翻開抽屜裏的匿名外賣便簽,想找點東西壓驚。
    兩張便簽邊緣突然嚴絲合縫地拚在一起——她這才發現,當初以為的“隨手一撕”,缺口竟是完全吻合的。
    “原來是陷阱......”她盯著拚好的便簽,喉嚨發緊,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堵在那裏。
    那是上個月匿名外賣附的紙條,寫著“小心市場部王總監”,當時她還以為是好心人提醒。
    現在想來,怕是有人故意引她懷疑同事,好攪亂視線。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在便簽上投下斑駁的影。
    那光影在便簽上跳動,仿佛是陰謀在暗處的舞蹈。
    林知暖摸出手機給江硯寒發消息:“明早七點,我準時到。”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她聽見走廊傳來腳步聲。
    抬頭時,正看見張銘抱著一摞文件經過,餘光掃過她的辦公室,腳步頓了頓。
    林知暖攥緊便簽,指腹觸到江硯寒畫的小太陽,燙得人心慌。
    她突然想起昨夜江硯寒替她蓋外套時,袖口露出的手表——是她上周在商場多看了兩眼的款式。
    手機震動起來,是江硯寒的回複:“我來接你。”
    她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忽然覺得那些藏在暗處的陰謀,似乎也沒那麽可怕了。
    至少,這次她不是一個人。
    夜色漸深時,江硯寒站在頂樓陽台抽煙。
    風卷著寒意撲來,那風如同一頭猛獸,呼嘯著吹過他的臉龐。
    他望著樓下林知暖辦公室的燈,指尖的火星明滅。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陳隊長的消息:“李若曦的加密手機破解了,裏麵有和張銘的錄音。”
    他掐滅煙頭,轉身走向電梯。
    明天要帶林知暖去的舊倉庫,是當年蘇蔓晴製造“意外”的地方。
    有些真相,該讓她知道了。
    而此刻的林知暖正趴在桌上打盹,手邊的便簽被風掀起一角,露出江硯寒寫的“我陪你”三個字。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將那些字跡鍍上一層溫柔的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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