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呆頭鵝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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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嗎?
    會的。
    或許,小六和他是一樣的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要是那小芽子嫁出去了,平時說他壞話的就少一員大將!
    那臭丫頭,每次見她都跟要叨人的鵝一樣,兩眼一瞪,黑漆漆的,豆豆眼裏怒火噴薄,鵝毛炸起。
    “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怕你!欺負我們姑娘!我拚了命也要教訓你!”
    “你幹什麽!去去去!離我們姑娘遠點!”
    當麵橫眉冷對。轉頭就告黑狀。
    這固執的鵝,偏偏受寵的很,什麽時候能不礙著他!
    “你怕是想把新芽打發出去吧。”
    “雲兒真是睿智!”
    “別做夢,就算新芽真的有一天要成婚……也要在我能讓她最大的體麵之後。”
    “要如何體麵?”
    楚雲箋認真思考了一會:“給她找個贅婿吧。”
    秦慕宵懷疑自己的耳朵,呆滯地發出一聲疑問。
    “……啊?”
    “不然想都別想。”
    “……”
    這他娘的要等到什麽時候!
    秦慕宵這次是真的鬱悶了,頭一低,額頭抵在她肩上。
    “那桃子傷重,還不能下地,你身邊還有些眼線,就那呆頭鵝一個人也忙不來,我再給你安排一個進來怎麽樣?”
    “不用——再說,你不是弄進來了嗎。”
    “……”
    “宮裏天天掃地那個。”
    “看來這暗衛是白練了。”
    “畢竟一般的宮女,怎麽可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幹粗活呢。”
    “……哎,看來還是不到家啊。”
    “暗衛到底和一般人不一樣,不過也還好,沒什麽存在感,我若是不留心,也不會注意到。”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言了。”
    ……話雖如此,也不能真的不管。
    要不讓小六入贅好了,比那呆頭鵝還小點,好拿捏。
    明天問問。
    次日新年,宮裏還是不得不開了夜宴,皇帝明顯怕了,說了幾句便走。
    各人回各宮去。
    這個特殊的日子,皇帝本來應該是去皇後宮中的,隻是現在中宮無主,皇帝也不好去其他妃子那裏,隻怕人詬病有損禮製。
    在宮門處看,今夜燈火通明。
    大年三十,宮外滿是人間煙火,不知多遠的煙花絢爛,五顏六色,正是天上的神女撒下來的五色花瓣。
    “姑娘!你看!下雪了!”
    新芽遞上手爐,指著不遠處。
    紅梅白雪交映成趣,再往上看,落焰繽紛,芳華刹那,但似乎天地間所有的顏色都匯聚在此。
    轉瞬消散,目之所及又亮起長虹。
    “這是……”
    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四麵八方一齊亮起煙火,那……是……
    她的目光別向一處,那是這幾年無數次遠眺的方向。
    成王府坐落在那裏。
    “阿臻哥哥,你會和甘姨他們一樣去那麽遠的地方嗎?”
    “這個嘛……應該會吧。”
    “那如果,我想你了怎麽辦?”
    幼年的他思考了一會兒,拍拍胸脯:“嗯……這樣吧,我給你放煙火,或者放漂亮的燈,管飽,讓你在哪兒都能看見!”
    “可是,娘說有時候很遠很遠的話就看不見煙火和燈了,你別走那麽遠,好嗎?”
    “沒關係的,就算我走了很遠,天地之間自有信使,鴻雁飛鴿,魚腹布絹,都可以讓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好啊!那我要……甘姨他們早點回來,能跟娘畫畫!”
    “那我給你娘寫信!”
    “世上所有的地方,書信都能送到嗎?打仗也能?”
    “當然了!天底下應該沒有比戰場更危險的地方了吧?戰場都能送信的,所以你肯定能和我說話的!”
    “那如果,真的不能怎麽辦啊?”
    “那你相信我,我救你呀!”
    “好呀!”
    不管什麽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會救你。
    等我——
    漫天煙火,是塵封的記憶。
    不知情的人們走出家門,抬頭看這耗費了不知多少銀子的繁華,或欣賞或歎息。
    更吹落,星如雨。
    白雪紛紛,客中人淚濕眼眶。
    高牆內外,想要觸摸星辰的人伸出手去,接住瞬間融化的冰花。
    秦慕宵被晃醒,披衣起坐,臨窗而望,絢爛漸漸漫上瞳眸。
    喧鬧的年,平靜的守歲。
    楚雲箋握緊手,掌中融化的雪水也消散在了暖意裏。
    新芽默默拉住她的手,陪她看著天幕。
    阿臻哥……
    其實我已經沒臉見你了。
    我也利用了你,利用了甘姨的親人。
    我和你早就沒有可能了,到現在,隻是我一個人不得不如此的不甘。
    別等了……我們都一樣。
    別等了。
    一夜無眠,天色明朗。
    重華宮上下高高興興,接了銀子和新衣裳,喜氣洋洋的,正是過年的樣子。
    新芽穿著一身嫩綠,拎著兩包東西回來,本該生機迸發的臉上此刻一片愁雲。
    “怎麽了?不是領年節賞銀的嗎?誰還能惹你不高興不成?”
    “沒有……”
    新芽放下銀子,叫綠竹把賞銀分發下去,和她進了寢殿。
    見四下無人,新芽花容失色,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姑娘!這宮裏好可怕!”
    “話雖如此,發生什麽了?”
    “我今天去領銀子,這才知道,說重華宮之前鬧鬼,就在咱們回平陵的段日子,好些人都看見了,說有鬼影朝咱們這衝!”
    “原來如此……你今天,是和誰一起去領銀子的?”
    新芽抱著她的手臂沒鬆開,抬起頭:“就是姑娘昨天說的綠蘿,不是說,她是睿王的人嗎?難不成那個家夥!”
    新芽張牙舞爪地跳起來,叉腰欲罵。
    “是,這個消息,應該是她想告訴你的。”
    新芽又坐下了,抱住她的手臂:“還有呢!”
    “什麽?”
    “我去領銀子,莫名其妙的,走著走著,我發現我手裏拿了一包,綠蘿也拿了一包!按理來說是每個宮裏一包的!大小都是分好了的——可是,綠蘿說她拿著了,又見我拿著,以為我想給誰下馬威,故意拿走了別人的銀子,可我沒有啊!分明是那太監給我的,還說是咱們重華宮的!”
    楚雲箋來了興致,笑起來:“那你可回去問了?”
    “問了啊!可是我回去,發現各宮的都沒少!那邊管事的也說沒少,但,綠蘿走的時候也沒那麽多銀子!所以——這不是有鬼嗎!還是個有錢鬼!”
    “不對!它把錢給我,不會買命錢吧!我還不想死啊,要不我還是還回去好了!”
    楚雲箋的笑意已經憋不住了:“可是綠竹已經發下去了。”
    “那,那我拿體己錢補……”
    新芽咬著帕子,眼淚汪汪地摳出體己銀子。
    “我的銀子……今日訣別,此生難再見……原本,等我成富戶,就能姑娘成大事……給姐姐治傷,讓姐姐恢複如初……沒關係,我還會再攢銀子的,”說到傷心處,她吸吸鼻子,“我對你,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