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試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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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身份已經被他猜到,他索性也不再遮掩“不過,我是不會袖手旁觀,但我也絕不允許你以身犯險,如果你不將計劃和盤托出——雲柳山莊那些人,便沒了庇護了。”
    他話語中帶了幾分誌在必得,果不其然,方玉衡僵了僵。
    他身邊有不少人,哪裏來的那麽多人一心為他呢?
    之前為他們引路的人雖然表麵看起來並無異常,但形容呆滯如木,那個懂得催眠術的人,則是他路上收留。
    所以,他猜了一番,也許雲柳山莊許多人,是他的同鄉,或者說是與他同病相憐之人。
    他能救的便解了毒,救不了的便供養著他們。
    倒是個有善心的人呢。
    “真是……他們有的,和我一樣,時日不多,需要好生照料……”
    “所以……”
    “我說,”他妥協了,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言辭,“胡人的毒,就算我知道了原料,隻怕也是收效甚微——若想解毒,隻有一法。”
    “什麽?”
    “以毒攻毒,與千機丹類似,但……那毒,就是我。”
    “什麽意思?”
    “我服了他的毒血,以身養毒,以身克毒……調配解藥。”
    他說得輕巧,可是秦楚贏的臉卻是沉了下來。
    “你想死?”
    當初中了催眠之術,對身體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傷,不過是精神恍惚,隻是甩了幾下匕首,行動大了些,便吐血昏迷,體內毒性亂竄。
    姚凝說過,他現在能活著,是身體中的毒性勉強維持平衡,別說藥,哪怕是補藥,就是日常吃的東西,一個弄不好,隻要打破了它的平衡,便是江河決堤,再無挽救可能。
    何況是服毒?
    方玉衡休息了一陣子,身上恢複了些力氣,撐著坐起來“也未必,我體內的毒雖然危險,但隻要能扛過去,壓過成王身上的毒……”
    秦慕宵打斷了他“但你極有可能扛不過去,你死了,也解不了毒了,又當如何?隻說血,不能你們各自取一些血融合嗎?”
    他搖頭道“就算以血融合,也需要有人來試藥驗證是否成功,那個人,除我之外,還有其他人選嗎?我尚有成功的可能,其他人則一絲可能也沒有。”
    “那也……”
    方玉衡笑了笑,看他滿臉的糾結與為難,他倒是通透的很“皇帝陛下不能抉擇嗎?何況我本就命不久矣,賭一賭,也算是不虛此行。”
    秦楚贏眉頭緊皺,抬起臉,搖搖頭“不妥。”
    雖然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
    他不甘心,一定有什麽方法能夠改善,或者說……能多少護著他一些。
    看他站起來,走來走去,連漂亮的眉眼都覆上了一層陰霾,方玉衡卻是笑了,站起來,挪動腳步靠近,拉著他坐下“可是舍不得我冒險嗎?”
    “廢話,就是毫不相幹之人,我也不願見他在我麵前身死,何況你我同行一路。”
    “更何況,從前舊案懸而未決,若不能親眼見大仇得報,既非生而有憾?”
    方玉衡坐回去,略微興奮,臉上竟也帶來了絲絲血色“這世間,若有三分得人意,便可知足了。”
    “不足,我爹娘一向告誡我,此世間,或有天意,但可一搏!”
    他推門而去,行至姚凝帳門。
    她正記錄白日針法,行針順序,見他滿麵愁容,給他倒了杯茶“怎麽了?”
    “你說,有沒有什麽方法能暫時穩住人的性命呢?”
    “這……要麽行針,封住心脈,此法隻做暫時之用,時間久了,心脈封閉,人也回不來了,再,就是有高手相助,人血行於經脈,以氣為引,若有高手以真氣輔助,或可暫時拖延壽數——是方大哥嗎?”
    “嗯,那家夥,不懂事極了。”
    “他想……”
    秦楚贏敘述一番,姚凝也連連搖頭“叫他自己那般服毒自然是不成的,不過,若有一頂級高手以真氣護其經脈,或可一試。”
    “嗯……頂級高手。”
    他推門出去,換了一副嘴臉“嗯……山叔,你覺得咱們之中誰是頂級高手啊?”
    昆山斜他一眼“自然是你。”
    “我哪是……”
    “陛下三歲就能爬樹,五歲便上房揭瓦,七歲便搭弓射箭,十歲便和王爺對打……怎麽不是絕頂高手?”
    “那是我被我爹打啊……”
    “所以公子有什麽要求?”
    翌日。
    兩人毒血入水,血腥氣刺目,方玉衡麵不改色,端起碗一飲而盡。
    昆山封住他幾處大穴,兩掌置於其後,真氣緩緩散出,順其經脈流動。
    約摸一刻鍾,方玉衡呼吸急促起來,胸膛起伏越加劇烈。
    “小丫頭,封膻中!”
    一針下去,氣息才略微平穩了些許。
    這毒果然不是蓋的,有真氣護體,又有針法輔助,方玉衡還是雙手緊握,青筋一跳一跳,不知手臂上是毒紋還是青筋,蜿蜒盤旋,良久,才漸漸平息。
    昆山鬆一口氣,解開他的穴道,收力。
    方玉衡向後倒去,昆山接住他,扶其躺下。
    “還好,那毒趕不上他身上之毒,隻是他身子孱弱,氣血逆行……若以血相克,必能解毒。”
    話雖如此,要用多少劑量來製藥還要方玉衡醒來才能確定。
    方玉衡睡了半日,割破皮肉放血,熬藥配藥,勞碌一日,又昏睡兩日。
    秦楚贏兩頭跑,秦臨舟也深感愧疚,兩個人一處吵著兩頭跑,姚凝頭疼得很,借口配藥錯開他們兩頭跑,又跟著醫師學醫術,沒多久,她的冊子上便記了密密麻麻的方子。
    裏江六月末,蚊蟲盛行,秦楚贏裹得嚴嚴實實,到了方玉衡身邊才放鬆下來“這蟲子比京城的毒多了,瞧瞧給我咬的!”
    他衣袖一掀,白皙的皮膚上大片紅腫,說著,還想去撓。
    方玉衡拉住他的手腕,推開,看了看那幾塊“這是你受不得它們的毒,不妨。”
    他從荷包裏拿出一個金絲球和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將一丸藥放入小球“隨身戴著,防毒蟲蛇蟻。”
    接過小球和小瓷瓶,聞一聞那藥,花木香氣馥鬱,歎氣“方蟲蟻的東西小姐姐也給了,不過效用不大。”
    “那是因為……”
    “小公子,方大哥!成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