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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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金碧輝煌的走廊裏,許莊妍穿著中古小白裙,披著長發,伸開手臂攔在勒霆深麵前,聲音怯怯:
“勒少爺,您消消氣。表姐她雖然平時性子急了些,愛動手,人也霸道,但心是好的,不會真的做出那種同時和幾個男人…...”
她恰到好處的停住,似乎羞於啟齒,臉頰緋紅。
這番“勸解”,比告狀更誅心。
被她攔下的男人身形偉岸,一身銀灰高定西裝襯得他愈發挺拔如青鬆,麵容是無可挑剔的,眼神深邃,不見波瀾。
這才是勒家掌舵人應有的氣場——不怒自威。
勒霆深停下腳步,冰涼的視線掃過許莊妍那張故作擔心的臉,隻一瞬便移開,聲線平淡無波。
“許小姐,我何時說過她在與人.....你似乎比我還清楚內情?”
許莊妍被問得一窒,連忙低頭遮掩神色:
“不,不是!我隻是擔心表姐一時糊塗,惹您不快,更怕鬧大了傷了兩家顏麵。”
她泫然欲泣,“求求您!勒少,看在她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
勒霆深眼底劃過一絲鄙夷。
他無意與這朵白蓮糾纏,目光看向緊閉的房門方向,隻覺這場鬧劇無聊。
許莊妍被他無視的態度和那反問弄得有些發慌,見勒霆深走遠,立刻撥打電話,聲音帶著哭腔。
“舅媽!出事了!表姐她好像惹勒少爺生氣了!我攔不住勒少爺您快上來看看吧!”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卻能讓周圍豎起的耳朵捕捉到關鍵:“勒少爺好像抓到了表姐在…在跟人亂來!”
掛斷電話,許莊妍迅速恢複平靜,一抹算計閃過眼底。
聽著樓下宴會廳隱隱傳來的騷動和朝這邊湧來的腳步聲,她唇角勾起,快步跟上。
不一會兒,走廊前方已匯聚起嘈雜的人潮。
人們低聲議論,目光興奮又帶著鄙夷,幾乎要將那扇緊閉的客房門淹沒。
“快看!真堵門口了?沈大小姐真敢……”
“聽說抓了好幾個在房裏!勒家臉都丟盡了!”
“剛逼婚成功就搞這種事,難怪勒少臉色鐵青……”
紛雜的議論聲中,沈母被簇擁著匆匆趕到,臉色蒼白,眼神透著深深的疲憊和麻木。
許莊妍立刻上前,柔弱地挽住她的胳膊,聲音帶著哽咽:“舅媽別慌,我們要相信表姐!她…她隻是任性慣了……”
勒霆深站在人群最前方,麵無表情地看著工作人員拿鑰匙開鎖。
周圍的混亂讓他眸色更冷,他隻是抬手,一個噤聲的手勢,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窗外的雷聲轟鳴而至。
就在鎖舌彈開的瞬間,門內傳出清朗帶笑的話音:
“催什麽催,東風都沒摸到……”
“碰了碰了,該你了!”
勒霆深微微挑眉,一絲了然在他眼中浮現。
他邁步就要進門。
說時遲那時快,許莊妍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張開雙臂死死堵住房門,淚如雨下。
“不要啊勒少爺!求你千萬不要進去!您要是推開了這扇門,那今天表姐就真的完了!她的名聲,我們沈家的名聲就全都毀了呀!”
她一邊哭喊,一邊用身體遮擋門縫。
“勒少,求求您看在你和表姐有婚約的份上私下解決吧。”
她這淒慘的表演,成功“提醒”了幾個帶著設備的人。
勒霆深看著她做作的姿態,眼中隻剩下不耐煩。他正要示意保鏢拉開這個礙事的女人。
忽然,清越又帶著幾分譏誚的女聲自身後響起,順帶著還有幾分嘲諷意味的掌聲傳進眾人的耳朵。
“我自己的名聲和沈家的顏麵,倒要勞煩表妹這樣‘體貼’地替我著想、替我‘求情’,真是讓我這個做表姐的感動。”
許莊妍渾身一顫,猛地回頭!
一道纖細卻筆挺的身影佇立在水晶燈的光暈下。
少女穿著華美的禮裙,下巴微抬,眉眼間是與過去那穿越者如出一轍的張揚驕縱,卻又奇異地帶著一種明豔的鋒利。
沈知棠一步步走來,無視周圍灼熱的目光,徑直停在勒霆深身側一臂處。
她沒有看任何人,冰冷的視線牢牢釘在許莊妍的臉上:
“我爸媽心善收留你,給你沈家小姐般的待遇,你卻處心積慮,在這兒挖陷阱、潑髒水,等著所有人看好戲?”
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帶著與生俱來的盛氣。
“表妹,外麵這雷劈得這樣響,你當眾撒謊就不怕遭報應,天打雷劈嗎?”
轟隆——!
一道慘白的電光劃過天際,照亮沈知棠那張過分精致卻寒霜密布的臉。
許莊妍被她眼中冰冷的煞氣和身後驟然炸響的雷鳴驚得尖叫一聲,臉上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此刻的恐慌和狼狽。
周圍瞬間死寂,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許莊妍身上,竊竊私語在她耳邊不斷的嗡鳴。
沈知棠不再理她,抬手,毫不猶豫地,一把推開了那扇被肮髒不堪的議論包裹的門。
明亮的室內景象一覽無餘。
巨大的落地窗外,狂風暴雨嘶吼,室內卻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一張寬大的自動麻將桌占據了中心位置。
靠近窗邊,神情疏冷淡漠的霍承硯安靜地靠坐在輪椅上,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隻白瓷茶盞。
窗外的電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抬眸望向門口的不速之客,薄唇微抿,眼神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桌案對麵,傅宴臨姿態閑適地翹著二郎腿,桃花眼裏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
他先是掃了眼門口黑壓壓的眾人,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吵死人了,看猴戲呢?”
接著,視線落到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微微一怔,隨即習慣性地撇了撇嘴,對著沈知棠拖長調子開口,
“嘖,你理他們幹什麽?磨蹭這麽久,我還以為你是怕輸牌呢......”
話音未盡,看到勒霆深,他又立刻換上一副挑釁的嘴臉,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聽見。
“喲,勒少也來觀牌?動靜夠大啊。”
楚墨延坐在傅宴臨下手位置。他的手僵硬地在牌山邊緣懸停了幾秒才緩緩收回。
他沒有像傅宴臨那樣出聲,隻是沉默地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在過分蒼白的麵孔上投下陰影。
然而,細看之下,他捏著牌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微微泛白。
在門打開的瞬間,他以一種極其隱晦又帶著擔憂的視線將沈知棠的身影從頭到腳掃過一遍。
確認她完好無損後,那目光立刻又沉下去。
但將視線轉向勒霆深和臉色煞白的許莊妍時,那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一閃而逝。
哪裏有什麽香豔迷亂?隻有一場被打斷的、再正常不過、甚至有些冷硬的牌局。
所有的曖昧揣測在此刻被碾得粉碎。
處在所有視線交匯點的沈知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惡心感,勉強維持住臉上的驕縱麵具。
她挺直脊背,視線在幾張風格迥異卻同樣極具衝擊力的男性麵孔上掠過,最後定格在她未婚夫——勒霆深臉上。
那張仿佛造物主都偏袒的麵容近在眼前,眼神混合著探究、審視以及掌控一切的沉穩。
電光火石間,穿越者“爬床”成功的記憶碎片猛地撞進腦海——下了藥的酒、被設計的勒霆深、無可挽回的“一夜情”、由此捆綁到一起的婚約……
沈知棠藏在寬大裙擺裏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有問題的酒!發生關係!被迫訂立的婚約!
所以她剛奪回身體控製權,不僅背負了一身爛債,連清白都沒了,還搭上一個深不可測的豪門未婚夫?
她纖長的睫毛劇烈地顫了顫,瞳孔深處是驚濤駭浪,那張嬌縱明豔的小臉上,強裝的冷酷模樣幾乎要崩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