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冬拿出十五塊錢，“能換到五斤細糧票嗎？”
    他帶著陳冬來到了橋洞下，這裏有一些人在抽煙，見到陳冬就露出了警惕之色。
    反倒是陸榮主動上前發煙，指著陳冬道：“這位是我兄弟，以後多照顧點。”
    這些人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衝著陳冬點點頭。
    作為過來人，陳冬明白了。
    這就是一個黑市集會點。
    要是沒有熟人帶，這些人是不會搭理他的。
    不一會，陸榮帶著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雖然穿著老舊製服，但看得出來這人氣質不凡，絕對不是市井之徒。
    他拿出了一張報紙，遞給陳冬。
    “二十塊錢。”
    “太貴了，賢臣，這是我帶來的人，便宜點。”陸榮笑著又遞了根煙過去。
    那人推了推眼鏡。
    “行吧，十五塊，這可是不記名的票。”
    陳冬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直到報紙遞到自己手中，才發現中間貼著幾張糧票。
    交易完成。
    眼鏡男就轉身離開了。
    陳冬來到供銷社，換好糧食，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結果看到大春和二狗都在。
    見到陳冬，二狗連忙跑開了。
    正想上前去攔住他，大春擋住了陳冬。
    “冬哥，二狗他沒有惡意的。”
    “他跟蹤我。”陳冬冷聲道，要是去黑市交易的把柄被王翔抓到，以後還不得被拿捏。
    不過陳冬也感慨二狗的反偵察能力。
    自己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何時跟蹤的，反倒是大春和他關係好，一眼就認了出來。
    大春壓低聲音道：“二狗不會跟王翔說的，反倒是...他發現有人跟著你。”
    陳冬背脊一涼。
    自己則是打了幾頭麅子，就被人給盯上了？
    “二狗眼神好，不會看錯的。”大春補充了一句，“要不下次我和二狗去把他逮住。”
    陳冬思索片刻。
    “先不急，我們回去吧。”
    晚上。
    忙了一天的農活。
    葉莉有氣無力地回到家裏。
    今天整天都沒有精神。
    心裏揮之不去都是昨天的陰影。
    正心煩著，突然傳來了敲窗聲。
    葉莉皺起眉頭，結果看到窗戶上映著的臉，被嚇得連連後退。
    正是王翔那張猙獰的臉。
    葉莉拿起桌上的剪刀，不斷後退，大喊道：“滾開啊！你這畜生！”
    王翔不慌不忙，冷笑道：“葉知青，別給臉不要臉啊。”
    “你真以為陳冬能護著你？他自身都難保。”
    “滾啊！我要喊人了！”葉莉提高了音量。
    住在附近的知青都走出房門，投來疑惑的眼神。
    麵對圍觀者，王翔冷笑了一下。
    壓低聲音道：“有些話不該說就不要亂說，否則...”
    看到葉莉不說話。
    王翔嘴角微揚，“否則你和陳冬的作風問題，可就麻煩了。”
    留下狠話，王翔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看到窗戶上王翔的身影消失。
    葉莉無助地靠在牆上，緩緩滑坐在地上。
    下巴搭在膝蓋上哭了起來。
    屯裏很安靜。
    外麵的議論聲傳入她耳中。
    “葉莉跟陳家的二流子怎麽了？”
    “王翔說是作風問題。”
    “嘖嘖，平時裝得挺清高，原來好這一口。”
    “我說啊，這種高傲的女人，就是裝得。”
    議論如同刀一般紮進葉莉心裏。
    可平時性格外向，甚至有些強勢的葉莉，卻說不出一句話。
    隻是眼淚不住地滑落。
    就在這時。
    咚咚。
    兩聲敲門聲傳來。
    葉莉渾身一顫。
    “葉姑娘，是我。”陳冬的聲音傳來，“今天我去市裏換了些米，給你帶了點。”
    葉莉茫然得抬起頭。
    透過窗戶，看見對麵的鄰居，正在窗後偷偷看著。
    “能開開門嗎？”陳冬又問了一聲。
    “滾！”葉莉突然撿起地上的剪刀，往木門砸去。
    陳冬愣在原地。
    “怎麽了？”
    “誰要你的東西！滾啊！”屋內傳來葉莉的叫罵聲。
    兩世為人，陳冬比這些人是要懂女人心思的。
    他猜測葉莉可能是因為昨天的事耿耿於懷。
    便把米袋放在了屋門口的水槽邊。
    “東西放門口了，你記得收一下。”陳冬說道，“是我娘讓我給你的謝禮，你就別推脫了。”
    陳冬不打算刺激葉莉，便準備離開。
    其實剛才他也發現有些不對勁，因為剛才還有很多人在院子裏像是在交談什麽。
    看到他，就像見到了瘟疫一樣散開，躲進了家裏。
    甚至還有人在窗戶裏看著他。
    就在這時，葉莉的屋子牆拐角，傳來“哢嚓”的聲響。
    陳冬猛地探過身子。
    在牆角，躲著一個男知青。
    他竟然在偷聽！
    見被發現，他轉身就要跑。
    可被陳冬三步並作兩步揪住了後領，再次拉回了牆角。
    “趙建軍，在這幹什麽！”陳冬眯起眼睛。
    他認得這人，雖然是知青，但這人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以前也跟著王翔混過一段時間。
    “冬...冬哥。”
    陳冬用力一擰他的脖子，“跑什麽？做虧心事了？”
    “我沒有！”趙建軍畏懼地看著陳冬。
    這地方剛好能避開其他家的窗戶。
    但趙建軍也不敢大叫。
    因為以前他被陳冬毆打過，那痛現在都還記得。
    陳冬將他按在了柴垛上。
    低聲道：“快說！你在聽什麽！”
    趙建軍被陳冬反扭胳膊，疼得嗷嗷直叫。
    “冬哥，不是我啊！我剛才是聽到王哥說...”
    他便一五一十將剛聽到的事告訴了陳冬。
    原來是王翔來威脅葉莉了。
    陳冬咬著牙，鬆開了趙建軍。
    趙建軍活動了一下胳膊，畏懼地看著陳冬。
    “滾！”陳冬指了指遠處。
    嚇破了膽的趙建軍連忙跑走。
    陳冬再次來到了葉莉的屋門前。
    在門板上叩了兩下。
    “葉知青，米放在門口，你記得拿一下。”
    “王翔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不要在意別人怎麽說，問心無愧就行了。”
    屋內沒有聲音。
    但陳冬知道，葉莉聽到了。
    葉莉一直在抽泣，她原本以為來北大荒，就能遠離城市裏的勾心鬥角，卻沒想到比那更險惡。
    屋外的腳步聲走遠。
    葉莉茫然地站起來。
    看著陳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咬著嘴唇。
    “付出代價，哪有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