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畏懼地看了陳冬一眼。
    陳秀琴歎了口氣，剛想開口。
    手裏的肉就被陳冬搶了去，徑直朝院牆走去。
    老女人看到陳冬，不自覺退了兩步。
    但想到孩子，還是站住了，央求道：“冬子，行行好，翠翠娘去得早，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陳冬看著繈褓中哭泣的嬰兒。
    輕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劉嬸兒，給你。”接著就將手裏的肉遞給了老女人，“你再等等。”
    又跑回屋內，取了一小袋麵出來。
    “小孩子可不能沒有營養，你煮些米湯吧。”
    老女人很驚訝，鞠了個躬，佝僂的身影消失在雪中。
    陳冬就一直望著她的背影。
    想起了自己家。
    以前也是這樣的大雪天，他娘病在炕上，家裏一粒米都沒有。
    他也曾去鄰居家討米。
    可惜沒人接濟他。
    陳冬背靠著農場，而這些人，什麽都沒有。
    望著身後扛著的百十斤的麅子。
    這時，大春和二狗回來了。
    正準備把錢交給陳冬。
    陳冬突然咧嘴一笑。
    “大春，二狗，幫我個忙。”
    要給各家各戶分肉的消息，很快就在村裏傳開了。
    村民們紛紛走出家門。
    來到曬穀場。
    看到陳冬，村民們眼神中滿是畏懼。
    可是看見台子上的麅子，他們又有些渴望。
    隻是站在遠處看著。
    陳冬把麅子往地上一丟，二狗就走到了台前。
    “大家還愣著幹嘛，排隊來領肉，每個人五斤！”
    雖然二狗這麽喊著，可是村民卻麵麵相覷。
    他們害怕陳冬。
    雖然王強被抓了，可陳冬還是被傳為殺人凶手，再加上有民兵信誓旦旦地稱看見陳冬一說一拳打爛土牆。
    見村民不為所動。
    二狗又喊了一嗓子：“你們還要不要了？”
    在一片死寂之後。
    人群中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
    “娘，我餓。”
    牽著一個孩子的婦女，鼓起勇氣上前。
    “真的給我肉嗎？”
    大春二話不說，手起刀落，切下了一塊後腿肉遞給她。
    女人愣在原地。
    而小孩子看著到手的肉，幾乎是尖叫出來。
    “娘！有肉吃了！”
    “嗯，我們回家吃肉！”女人含淚看向大春，“謝謝你，大春，二狗。”
    “謝我幹啥？要謝就謝冬哥！”二狗指了指陳冬。
    “謝謝冬哥...”女人已經語無倫次了。
    陳冬無奈一笑，“喊我冬子就行了。”
    接著對村民們說道：“大家都別愣著了，天冷，領完肉趕緊回家吃飯。”
    有人帶頭，村民們立刻活躍了起來。
    衝到了台前。
    “都排隊，人人有份！”
    陳冬吼了一嗓子。
    原本擁堵的人群分散開，自覺地站成了兩隊。
    天已黑，但曬穀場卻熱鬧非凡。
    一開始，村民們還不相信。
    可越來越多的人領到了肉，幾乎整個村子都活躍了起來。
    端著盆就朝曬穀場用來。
    兩隻麅子轉眼就分，眼看著隊伍還很長。
    陳冬悄悄溜到角落，又從倉庫當中取出兩隻麅子。
    經過這段時間賣肉，大春的刀法已經精進了不少。
    可還是忙得焦頭爛額。
    隊伍當中，村民們各個喜笑顏開。
    看向陳冬的眼神，從也不再是畏懼，而變成了敬佩。
    最近因為王強被捕的事，王海也焦頭爛額。
    現在正在王翔家，跟王勇商量這回事。
    “主任，不好了，陳冬他，他在村裏發肉。”一個男人跑進了院子，大呼小叫著。
    王海和王勇同時一愣。
    “怎麽回事？”王海急切地問道。
    將在曬穀場看到的情況告訴了二人，王海臉色一變。
    “反了！陳冬這臭小子，竟然想收買人心！”
    王勇皺眉道：“他哪來的那麽多肉？”
    “不知道，但都是新鮮的麅子肉，估計是山上打的。”
    “這個季節有這麽多麅子？”王勇覺得不對勁，最近集市上也出現了很多賣麅子肉的人。
    麅子雖然傻，但也不是誰都能打到的。
    更何況現在是什麽環境，人人自顧不暇，陳冬竟然把打到的獵物拿出來分給村民。
    結合他先前所做的事，王勇不由產生了危機感。
    “這小子該不會是想接替你的位置吧？”
    村長是由組織直接任命的。
    可是這段時間，組織也在調整，罷免了許多無能的村長。
    甚至還有小道消息，說組織正在商議一個決策，讓村民自行推選村長。
    美其名曰能者上位。
    實際上，王海清楚的很，就是現在的環境不太好，組織希望鄉紳拿出糧食接濟村民。
    隻要有糧食，就能上位。
    “反了天了！”王海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他一個小獵戶，竟然敢這麽做！”
    王勇臉色極為難看。
    “二弟，我看這事沒這麽簡單。”
    “怎麽說？”
    “這小子哪來的這麽多麅子肉分給大家，依我看，就是趙德海在後麵搗鬼！”
    “趙德海，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王海不解。
    “想要把我們家拔起。”王勇壓低了聲音。
    他們家在這一帶的勢力，附近的人都清楚。
    不僅組織裏麵有人，附近鄉裏的地痞流氓，也要對他們點頭哈腰。
    趙德海現在是想把權力收回農場手裏。
    “難怪了！”
    兩人回憶起這段時間的事，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
    王強下台，被安了一個通敵的罪名，基本是死罪難逃了。
    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他們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王海著急了。
    王勇眼珠一轉：“可不可以把肉沒收了，畢竟是集體的財產。”
    “好，我現在就去找人！”
    王海已經坐不住了。
    在他離開後，王勇雙手抱胸，皺眉凝思。
    以前一直聽兒子說陳冬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自己還沒當回事。
    現在想來，陳冬不過是趙德海的棋子罷了！
    “趙德海，真以為自己握著民兵團就了不起了？”王勇咬著牙，“想要接管黑河地區，倒要看看，你的棋子命夠不夠硬了！”
    不多時。
    王海來到了民兵隊。
    以前見到王海，民兵隊都是客客氣氣的。
    可今天，才走到門口，就民兵攔住了。
    “村長，你來這裏幹什麽？”
    “有人在村子裏聚眾鬧事，配發集體資產，你們跟我去把人抓起來！”王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