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井口灌上來的風，帶著一股子能熏死耗子的陳年濕黴味，刮在臉上，感覺像是被一條剛從鹹菜缸裏撈出來的裹屍布糊了一臉。
    我癱在冰冷的金屬平台上，後背緊貼著滑膩得能溜冰的井壁，每一次喘氣都扯得右肩傷口“嗷嗷”直叫，像是在抗議我這個主人太能折騰。
    <”無情碾碎。
    咚…咚…咚…
    沉重又規律，活像有個巨人在地下室拿腦袋撞承重牆練鐵頭功，還自帶震動模式。
    每“咚”一下，腳下這破平台就跟著哆嗦，生鏽的金屬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聽得我牙酸。底下那大家夥的吼聲也變得低沉黏糊，裹著一種“便秘三天拉不出”的痛苦，外加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聽起來它好像被啥玩意兒卡住了，在地心深處玩命地撞牆。
    “威脅…源…活動…模式…改變…”新小七像個超大號ufo似的懸在入口邊緣，暗紅的“眼睛”滴溜溜轉，冰冷的電子音開始分析，“…被困…可能性…78…但…能量…峰值…依舊…能把你…轟成渣…所以…別傻樂…保持…警戒…”
    被困？哎喲我去！隻要不是追著我們屁股後麵當零食啃就行！我趕緊看向小甲蟲。它背上的土豪金符文暗得跟省電模式似的，身體下麵那片破油紙裏，指甲蓋大小的暗藍晶體薄片也老實了，裏麵的流光跟睡著了一樣。
    “小甲，”我嗓子跟破鑼似的，“剛才那3d地圖，再投出來瞅瞅？看看這破井通哪兒？有後門不？或者……小賣部？” “小賣部”仨字剛出口，我那癟得像漏氣皮球的胃就發出了震天響的抗議。
    小甲蟲背上的小風扇葉片“嗡”地輕輕一轉，土豪金核心又亮了。一道比激光筆還細的金光“biu”地打在晶體薄片上。
    嗡……
    薄片裏的流光蔫了吧唧地動了動。之前那副宏偉的立體結構圖這次隻舍得開個小窗口——就我們這段破井上下百來米的範圍投在滑膩的井壁上，其他地方全是被“高危”和“已炸”的紅叉覆蓋，跟打滿了馬賽克似的。
    代表我們的光點在井中間偏下閃啊閃。一條淡藍色的管道線從我們下方五十米左右的一個檢修平台伸出去，斜著往下紮進更深的地兒，還非常“貼心”地繞開了一個巨大猩紅的“x”巨獸vip包間），最後消失在圖紙邊緣的黑暗裏。那邊還標注著一行小字，跟蚊子腿似的：“深層維護通道權限鎖定？想屁吃）”。
    再看上麵，豎井直通雲霄兩百米，頂頭連著一個標注為“b17區廢棄過濾廠入口”的綠色節點。
    但圖紙無情地顯示：入口塌了，旁邊還畫了個醒目的骷髏頭——“高輻射自助燒烤區”。
    我勒個去！兩條路，一條是去怪獸家隔壁當鄰居，一條是去核廢料堆裏日光浴！這選擇題是哪個缺德玩意兒出的？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能搓下來半斤油泥和鐵屑。目光掃過我們附近的井壁圖紙……欸？等等！平台下麵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個小到幾乎被忽略的、淡黃色的、跟螢火蟲屁股似的小光點！旁邊標注：“應急備用能源節點孤島版，電量感人）”。
    能源節點？！我心髒“咯噔”一下，差點蹦出來！小七快沒電了！小甲的土豪金符文也快熄火了！這簡直是餓了三天的乞丐看見肉包子啊！雪中送炭？不，這是雪中送火鍋！
    “這兒！小甲！鎖死這個黃點點！能下去不？”我指著圖紙上那個不起眼的標記，聲音都激動得劈叉了。
    小甲蟲的金光“唰”地聚焦過去，掃描著路徑和周圍那搖搖欲墜的結構。幾秒後，小風扇葉片發出一聲短促的“滴！”：“路徑…可行…垂直…落差…18.7米…下麵…小平台…看著…還行…能源…信號…弱得像…沒信號…的ifi…但…確實…有…”
    成了！十八米！也就六層樓高！摔下去……算了，不想了！
    “小七！看門！小甲！帶路！”我掙紮著爬起來，左臂扶著冰冷的井壁。餓和累像倆強力膠一樣粘著我，但“充電寶”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腎上腺素瘋狂分泌！
    小甲蟲邁開六條小細腿，“滋溜”一下就滑到平台邊緣一個鏽得快要散架的金屬爬梯那兒。那爬梯，與其說是梯子，不如說是扭曲的抽象藝術品，大部分都斷了，就剩下幾根搖搖欲墜的橫杆。
    “跟緊…別掉隊…”它的意念信息傳來。它那小小的身體靈活得像個蜘蛛俠，在殘破的梯架上“嗖嗖”下行，土豪金光芒精準地照亮每一處看起來還能踩一腳的地方，以及那些寫著“踩我必斷”的鏽蝕點。
    我深吸一口氣差點被黴味嗆死），把寶貴的“藍薯”塞進懷裏最貼身的口袋感覺像揣了個定時炸彈），左手死死抓住第一根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橫杆，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每走一步，腳下就“簌簌”掉鏽渣，感覺腳下的黑暗在流口水。右肩不敢用力，全靠左臂和肚子上的那點核心力量如果有的話）撐著，每一次移動都疼得我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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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小七像個盡職的門神懸浮在上麵，暗紅“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描著下方的黑暗和深處傳來的“咚咚”聲，那條猙獰的機械臂微微抬起，炮口幽幽發光，隨時準備給衝上來的家夥來個“熱情款待”。
    攀爬過程慢得像蝸牛，還賊刺激。腳下不斷有橫杆發出“嘎嘣脆”的聲音然後斷裂。好幾次，我腳下的“路”突然消失，全靠左臂死命抓住上一根，整個人像風幹的臘肉一樣掛在半空晃悠！心裏瘋狂祈禱：“我的肱二頭肌啊！今天全看你的了！”
    終於！腳下一實！踩到了圖紙上那個“小賣部”平台。平台不大，鋪著幾塊厚厚的防滑格柵板，可惜上麵覆蓋著厚厚的、滑膩膩的黑色油汙和苔蘚，感覺踩在過期十年的老陳醋拌海帶上。平台邊緣就是萬丈深淵，看一眼都腿軟。
    平台中央，嵌著一個半人高的、灰頭土臉、鏽跡斑斑的金屬櫃子。櫃門上，一個模糊的閃電符號和“緊急備用eergency backup）”字樣，被油汙糊得跟抽象畫似的。
    充電寶！我的親娘哎！
    心中一喜，剛要撲上去。
    嗡——！
    懷裏的“藍薯”毫無征兆地又抽風了！藍光閃得跟迪廳蹦迪燈似的，賊亮賊急促！
    同時！
    懸在上麵的新小七引擎猛地發出“eeeeeee”的刺耳尖叫！暗紅的“眼睛”瞬間鎖定了平台下方、豎井更深處的某個地方！冰冷的電子音拔高了八度，跟超市大喇叭促銷似的：
    “偵測到…異常…高濃度…能量…泄露！…源頭…鎖定…下方…約…80米！…能量…特征…分析中…非…生物能…非…標準…電…等等…特征…匹配…數據庫…7…吻合…‘熗鍋’…規則…碎片…殘留…醃漬…汙染…特征！”
    醃漬汙染？！熗鍋規則碎片殘留？！
    我頭皮“嗡”地一下全麻了！老板那塊味蕾碎片的氣息？！這鬼地方下麵怎麽會有過期調料包？！
    小甲蟲也“唰”地轉向下方，背上的土豪金符文亮度“噌”地暴漲！小風扇葉片轉得跟螺旋槳似的，全力掃描！
    轟——！！！
    下麵深淵裏，那巨獸的“撞牆聲”瞬間狂暴升級！伴隨著一聲痛苦到扭曲、卻又帶著“餓死鬼看見滿漢全席”般貪婪的恐怖嘶吼！仿佛被那突然冒出來的“醃漬”味兒徹底勾了魂兒，饞瘋了！
    整個豎井跟篩糠似的狂抖！腳下的格柵板瘋狂蹦迪！固定平台的金屬結構發出“咯嘣咯嘣”的慘叫！平台邊緣堆積的油汙苔蘚大片大片“噗嚕嚕”掉下去，消失在黑暗裏。
    “警告！…巨獸…狂暴化…啟動！…目標…鎖定…醃漬…能量源！…衝擊…路徑…預測…覆蓋…本…平台！” 新小七的電子音在轟鳴中斷斷續續，跟信號不良似的，“重複…覆蓋…本…平台！…即將…成為…肉餅！”
    “快！開櫃子！管他裏麵是啥！” 我對著小甲蟲吼破音，自己一個惡狗撲食衝向那金屬櫃！左臂抓住櫃門鏽死的把手，使出洪荒之力猛拽！
    紋絲不動！跟焊死了似的！
    小甲蟲化作一道銀色閃電射到櫃門前！
    背上的土豪金符文核心光芒大盛！
    一道凝練到極致、帶著高頻震蕩還附帶“滋滋”電流音效）的金色光束，像一把土豪金激光切割刀，“嗤啦”一聲精準打在櫃門邊緣鏽蝕最嚴重的合頁上！
    火花帶鏽屑！還冒煙兒！
    櫃門“哐當”一聲，終於彈開了一條縫！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氣味兒猛地湧出來：陳年臭氧像漏電的舊冰箱）、劣質潤滑油修車鋪味兒），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帶著冰冷鹹菜缸子和深淵下水道腐敗氣息的怪味兒！
    這味兒……跟老板那塊味蕾碎片如出一轍！隻是更淡，也更……“陳年老壇”？
    櫃子裏黑黢黢的。借著新小七掃描光束的餘光和小甲蟲的土豪金光芒，我看清了：裏麵沒有想象中的電池組或能量塊，一點也不高科技。
    櫃子中央，固定著一個籃球大小的、布滿粗大管線和接口的金屬基座看著像從舊洗衣機上拆下來的）。
    基座上，托著一塊……黑乎乎、黏糊糊、形狀極其不規則的東西！像一坨凝固的、被遺忘在廚房角落一百年的劣質瀝青！還是裂了縫的！
    裂縫深處，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滲出一種粘稠的、暗紫色的……“汁液”？看著像過期變質、摻了醬油的葡萄汁！
    那股要命的“醃漬”下水道味兒，源頭正是這些暗紫色的“陳年老汁”！
    更絕的是，在這坨“黑暗料理”的核心位置，似乎鑲嵌著個玩意兒——
    一小塊指甲蓋大小、邊緣焦糊、呈現出詭異暗金色澤的……金屬碎片？碎片上，還殘留著一絲微弱到快消散、卻異常熟悉的“熗鍋”意誌！
    味蕾碎片？！一塊被“醃漬”汙染、能量快漏光、隻剩下點渣渣的過期味蕾碎片？！這玩意兒是能量源？！老板的黑暗料理都滲透到地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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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高價值…規則…殘渣…及…未知…汙染…能量…聚合體…”
    小甲蟲的掃描信息瞬間湧入腦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能量…密度…低得…可憐…但…勉強…能…吸兩口…風險…極高…可能…會…食物中毒…或者…醃入味…”
    轟！轟！轟！
    下麵的撞擊聲跟打樁機似的砸在心髒上！巨獸的嘶吼充滿了“到嘴的鴨肉飛了”的狂暴！平台劇烈傾斜！固定平台的金屬支架發出“嘎嘣！嘎嘣！”的死亡宣告！
    “結構…即將…報銷！…能量源…拿了就跑！…立刻！…馬上！…no！” 新小七的警報聲跟催命符一樣！
    沒時間挑三揀四了！過期醃菜也是菜！
    “拿了就跑！別管味道了！”
    我對著小甲蟲吼道，同時左手忍著惡心感覺像要徒手掏泔水桶），猛地伸進櫃門縫，一把抓向那塊托著碎片的“黑暗瀝青”！
    入手那感覺……冰冷、粘膩、滑溜……像抓住了一塊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腐爛的肥肉凍！心理陰影麵積瞬間ax！
    小甲蟲的動作快如閃電！它那細小的刷子臂此刻仿佛米其林三星主廚的鑷子）“嗖”地探出，精準地夾住那塊嵌在“瀝青”核心的暗金色碎片邊緣，輕輕一撬！
    “啵兒~”一聲輕響可能是幻聽），碎片應聲脫落！被小甲蟲瞬間收攏到身體下方，跟那片暗藍晶體薄片放在了一起，動作快得像怕沾上髒東西。
    下方深淵中，那巨獸的嘶吼猛地變成了驚天動地的、如同被搶走了最後一口肉的絕望尖嘯！撞擊聲更加瘋狂！感覺它在無能狂怒地拆家！
    轟隆——！！！！
    平台下方傳來一聲恐怖的、鋼筋斷裂的巨響！我們腳下的格柵板猛地向下一沉！整個平台像蹺蹺板一樣，朝著無底深淵的方向……開始了自由落體式傾斜！
    “我靠——！！！” 我左手死死攥著那塊冰冷粘膩、還在滴答“紫葡萄汁”的“黑暗能量棒”，身體在急速傾斜、下墜的平台上徹底失去平衡，像個被甩出去的保齡球，朝著深不見底的黑暗……滑了下去！
    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這破玩意兒要是能吃，我現在就啃一口！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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