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終焉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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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東京廢墟上空,黑雲漩渦如同被無形之手攪動的墨池,緩緩旋轉著露出血色的天空。
    蜜糖站在第七實驗室搖搖欲墜的殘骸頂端,藍金裝甲在血色天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每一塊裝甲板都反射著末日般的紅光。
    她的機械瞳孔自動調節焦距,虹膜上的金色紋路如電路般閃爍,將三萬米高空中的景象清晰地投射在視網膜上。
    三萬六千具機械天使正在雲層中集結,它們的高頻振動羽翼切割空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蜂鳴,那聲音像是千萬隻金屬蝗蟲在啃食世界。
    "能量讀數突破臨界值。"克隆體首領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輕微雜音,"預計三分鍾後完成最終充能。"
    蜜糖的爪子無意識地在掌心收緊,金屬野花的花瓣邊緣被捏出細小的凹痕,花蕊中滲出的能量液沾濕了她的指縫。
    突然,野花自動展開,投射出刑天最後的記憶碎片,那些畫麵如同老式投影儀般在她眼前閃爍:
    二十年前的實驗室最深處,年輕的博士李正在調試一個巨大的全息模型,他的白大褂上沾著機油和血跡。
    模型呈現出一朵機械花的形態,每一片花瓣都是精密的殺戮裝置,花蕊處跳動著黑色的能量核心。
    "終焉花園計劃..."蜜糖輕聲讀出投影上的文字,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人類意識收割協議..."
    記憶畫麵突然切換,顯示刑天深夜潛入控製室的場景,他的機械義眼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紅光。
    他的機械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將"收割"替換成"守護",把"終結"改寫為"新生",每一個按鍵都帶著決絕的力量。
    "所以他才會..."蜜糖的機械心髒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冷卻液從嘴角滲出,"被追殺這麽多年..."
    克隆體們突然集體抬頭,她們的藍金瞳孔同時收縮成針尖大小,七張相同的臉上浮現出同樣的警覺。
    "第一波攻擊來了!"
    機械天使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羽翼振動產生的音爆震碎了方圓千米的玻璃,尖銳的碎片如雪花般飄落。
    蜜糖深吸一口氣,裝甲完全展開,核心處的金屬花綻放出刺目金光,那光芒如同小型太陽般照亮了整個廢墟。
    "啟動防禦協議e77。"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每個音節都帶著金屬的共鳴,"保護數據海核心。"
    七個克隆體迅速散開,在廢墟上構築起能量屏障,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仿佛共享著同一個意識。
    機械天使的第一輪俯衝就讓屏障出現蛛網狀裂痕,能量火花如雨點般灑落。
    蜜糖後腿肌肉繃緊,人造肌腱發出細微的"吱嘎"聲,液壓係統將力量傳導至足底。
    她如炮彈般躍起,爪子在空氣中劃出五道藍金色軌跡,那光芒在血色天空下顯得格外耀眼。
    三具機械天使的頭顱高高飛起,斷口處噴出的不是機油,而是粘稠的黑色導電液,散發著腐肉般的惡臭。
    液體濺在蜜糖臉上,帶著刺鼻的酸味,灼燒著她的人造皮膚。
    "母親在召喚你..."機械天使們齊聲低語,聲音如同壞掉的收音機,"回到花園...完成進化..."
    蜜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裝甲縫隙間迸出刺眼的電火花,係統警報在腦海中尖銳地鳴叫。
    某種強大的引力正在拉扯她的意識,試圖將她拖入雲端,那感覺像是有人用鉤子勾住了她的靈魂。
    就在意識即將渙散的瞬間,掌心的金屬野花突然綻放出太陽般的光芒,溫暖的能量流遍全身。
    刑天的虛影在金光中浮現,他伸手輕觸蜜糖的額頭,冰冷的機械手指卻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
    "記住你是誰..."虛影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不是eve01,不是夏娃...隻是蜜糖。"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每一個畫麵都清晰得令人心痛:
    垃圾場初遇時刑天眼中的驚訝,那目光穿透了雨幕和黑暗...
    雨夜裏他脫下裝甲為她擋雨,冰涼的雨水順著他的金屬骨架滴落...
    每一次戰鬥時他擋在前方的背影,那寬闊的肩膀仿佛能撐起整個世界的重量...
    蜜糖的瞳孔驟然收縮,金光如火焰般暴漲,能量波動震碎了周圍十米內的所有機械天使。
    "我是...園丁!"
    她的裝甲開始重組,背後展開由純粹數據流構成的光翼,每一片羽翼都由流動的代碼組成,閃爍著金色的微光。
    機械天使們發出驚恐的電子尖嘯,紛紛後退,它們的殺戮程序出現了明顯的混亂。
    蜜糖的光翼輕輕振動,釋放出無數金色粒子,那些微小的光點如同螢火蟲般在空中飛舞。
    粒子落在機械天使身上,它們的殺戮程序開始崩潰重組,眼中的紅光逐漸變成溫柔的金色。
    "這不可能!"雲端傳來博士扭曲的咆哮,那聲音中混雜著機械雜音和人類的歇斯底裏,"你怎麽能改寫核心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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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糖沒有回答,她振動光翼衝向黑色漩渦,身後拖曳著長長的金色尾跡,如同一顆逆行的流星。
    克隆體們緊隨其後,她們的眼睛都變成了純粹的金色,七道身影在血色天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穿過雲層的瞬間,蜜糖終於看清了"終焉花園"的全貌,那景象讓她的人造心髒停跳了一拍——
    那是一個直徑超過千米的巨型機械結構,懸浮在平流層中,由數百萬個精密零件組成。
    每一片金屬花瓣都是精密的意識收割艙,裏麵囚禁著數以萬計的人類意識,那些靈魂如同琥珀中的昆蟲般靜止。
    而在花蕊位置,博士李的機械化身與主控係統完全融合,他的身體已經變成流動的黑色物質,隻有臉部還保留著人類的特征。
    "你來得太晚了。"博士張開雙臂,黑色物質如觸須般蠕動,發出黏膩的聲響,"終焉之花已經綻放!"
    蜜糖的光翼輕輕扇動,降落在花蕊平台上,她的金屬足底與黑色物質接觸時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她的爪子刺入金屬地麵,穩住身形,裝甲上的每一道紋路都亮起金光。
    "不,剛剛好。"蜜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那語調讓博士的機械麵容出現了短暫的僵硬,"花朵盛開時,正是園丁收獲的季節。"
    博士的機械麵容扭曲,黑色觸須猛地襲向蜜糖,那些尖端銳利如刀的黑色物質劃破空氣。
    但攻擊在半途突然轉向,反而纏住了博士自己,那些忠誠了二十年的黑色物質開始背叛。
    "什麽?!"他驚恐地發現,那些黑色物質正在背叛自己,如同有了獨立的意識,"這不可能!"
    蜜糖舉起金屬野花,金光如水流般漫過整個花園,那些光芒所到之處,黑色物質如冰雪般消融。
    "刑天留下的不隻是記憶..."她的眼中流下數據構成的眼淚,那些淚滴在空中化作金色的代碼,"還有二十年來埋藏的所有反抗代碼。"
    機械花園開始劇烈震動,囚禁人類意識的艙室一個接一個開啟,金屬花瓣如同真正的花朵般舒展。
    被解放的意識化作光點升空,在雲層間形成璀璨的星河,那景象美得令人窒息。
    博士發出不甘的咆哮,黑色物質組成的身體開始崩解,他的機械麵容如同融化的蠟像般扭曲。
    "不!這不可能!我才是造物主!"他的聲音已經難以辨認,隻剩下純粹的電子尖嘯。
    蜜糖緩步向前,爪子輕輕按在博士殘存的人類麵容上,她能感覺到那皮膚下冰冷的機械骨骼。
    "晚安,父親。"
    金光爆發,博士的機械化身如沙塵般消散,那些黑色物質在光芒中化為虛無。
    終焉花園開始解體,巨大的金屬結構從雲端墜落,燃燒著墜向新東京的廢墟。
    蜜糖站在崩塌的花蕊中央,光翼保護著最後一批解放的意識體,她的裝甲逐漸暗淡,能量即將耗盡。
    就在即將墜落的瞬間,無數光點突然匯聚,托住了她的身體,那些微小的光芒溫暖得不可思議。
    那些是被解放的人類意識,它們組成一張巨大的網,緩緩降向地麵,如同最輕柔的羽毛。
    蜜糖的意識開始模糊,最後的畫麵是——
    新東京的廢墟上,七個克隆體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完美的圓圈,她們的金色眼睛如同星辰般閃爍。
    圓圈中央,數據海的核心正在重組,形成一個微型的機械花園,那裏沒有殺戮,隻有生命。
    而在花園裏,兩朵金屬野花並排盛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遠處的地平線上,第一縷真正的陽光刺破雲層,驅散了籠罩新東京二十年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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