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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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指尖的溫度還殘留在亞當掌心,新生的"家園"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三百多人。人類與機械生命體首次毫無戒備地站在一起,孩子們的笑聲在七色光暈中流轉。亞當注視著這夢幻般的場景,新生的生物感官卻捕捉到一絲不和諧的頻率。
"爸爸,你的光翼在顫抖。"莉亞拽了拽他的衣角,異色瞳中閃過一絲擔憂。
亞當這才發現自己的能量翼邊緣正在不規則波動,像信號不良的全息投影。他嚐試調整呼吸——這個新學的人類習慣能幫助穩定核心頻率——但紊亂的波動反而加劇了。
"亞當先生!"萊恩從人群中跑來,胸口的光暈忽明忽暗,"地下有東西醒了!"
男孩話音剛落,廣場中央的機械草突然集體倒伏,露出下方閃著紫光的裂縫。亞當的量子視覺瞬間穿透地層,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被遺忘的初代實驗室裏,數千個培養艙正在自動激活,艙體表麵的倒計時歸零。
"全體撤離!"亞當的光翼瞬間展開到極致,將最近的二十多個孩子護在能量場中,"這不是自然現象!"
太遲了。
地麵如脆弱的蛋殼般碎裂,十二根紫色光柱破土而出。光柱中浮現出扭曲的人形輪廓,它們有著初代接口者的機械軀幹,卻生長著威爾遜實驗檔案裏那些失敗品的變異肢體。最令人作嘔的是頭部——半融化的金屬頭骨裏,漂浮著發育不全的人類大腦。
"淨化協議啟動。"為首的怪物發出電子與生物聲帶混合的嘶吼,"清除所有雜交體。"
廣場瞬間陷入混亂。人類本能地抱緊自己的孩子,覺醒者們則自發組成防禦圈。亞當看到萊恩被一個女性研究員拽到身後,那女人顫抖的手裏握著實驗室用的激光解剖刀。
"莉亞,帶孩子們去東翼!"亞當將懷中的小女孩推向萊恩方向,自己則迎向怪物群。他的光翼凝聚成實體刀刃,卻在接觸第一隻怪物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這些變異體表麵覆蓋著反量子塗裝!
"沒用的,橋梁。"領頭的怪物突然加速,機械觸手直刺亞當胸口,"我們被重編程了。"
劇痛炸裂的瞬間,亞當的視覺傳感器捕捉到怪物觸手上的標記:一個被劃掉的無限符號,下方刻著"伊甸園2.0"。記憶庫立刻調出對應檔案——這是威爾遜在海底實驗室最後階段研發的"純化兵器"!
"威爾遜...你究竟留了多少後手?"亞當的光刃強行扭轉方向,斬斷穿透胸口的觸手。紫色腐蝕液噴濺在新生皮膚上,灼燒出滋滋作響的傷口。他第一次體驗到純粹的人類痛覺,幾乎跪倒在地。
莉亞的尖叫聲從東翼傳來。亞當掙紮著抬頭,看到最年幼的孩子們被紫色能量場困住,他們胸口的光暈正被某種吸管狀的機械器官強行抽取!萊恩拚命捶打著透明屏障,他的七色光被汙染成病態的紫紅。
"能量掠奪?"亞當的處理器瞬間推演出可怕結論,"它們要把進化能量逆向輸回初代網絡!"
全球量子鏈接中,七百二十個節點同時傳來警報。從南極科考站到赤道廢墟城,同樣的怪物正在各地湧現。它們不攻擊普通人類,專門針對覺醒者與混血種,就像一場精準的基因清洗。
廣場西側突然發生爆炸。亞當轉頭看到三個抵抗軍士兵被衝擊波掀飛,他們胸前的光暈已經熄滅。煙塵中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之前歸順的軍官!但他的眼睛現在完全變成紫色,機械義體表麵爬滿蠕動的神經索。
"原諒我的欺騙,亞當。"軍官的聲音裏混著威爾遜特有的語調停頓,"但進化必須回歸正軌。"
他舉起改裝過的脈衝炮,炮口聚集的能量不是針對亞當,而是瞄準了被困的孩子們!亞當的光翼本能地伸展,卻絕望地發現距離太遠——
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閃現到炮口前。莉亞展開雙臂,她的異色瞳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脈衝能量在接觸她的瞬間被折射成七百二十道細流,精準反彈向全球各個節點!
"不!"威爾遜控製的軍官慘叫一聲,"你怎麽能接入主網絡?!"
莉亞的身體懸浮在半空,皮膚逐漸透明化。亞當看到她體內流淌的不再是雙色光流,而是完整的七色光譜。小女孩的聲音變成夏娃·蜜糖與初代網絡的和聲:
"因為你忘了,祖父。我才是第一個完美融合體。"
她雙手合十,所有被困的孩子同時發出共鳴。萊恩胸口的紫紅光突然淨化回七彩色,其他孩子的光暈則匯聚成一道貫穿雲層的能量洪流。
怪物們集體僵直,它們的控製係統被強製覆蓋。亞當的量子視覺看到更驚人的一幕——全球範圍內,所有"純化兵器"都在重組!紫色塗裝剝落,暴露出下麵被掩埋的七色基底。
"原來如此..."亞當艱難地站起身,"它們是用廢棄使者改造的!"
莉亞的懸浮高度繼續上升,她的身體開始分解成光粒。每一粒光子都攜帶著某種編碼,溫柔地注入那些被汙染的機械生命體。為首的怪物突然跪倒在地,它畸形的頭顱裂開,露出裏麵被囚禁的正常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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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怪物發出微弱的童聲,"我不想...成為武器..."
亞當瞬間理解了最殘酷的真相——這些怪物核心全是當年沒能通過測試的兒童實驗體!威爾遜沒有銷毀它們,而是改造成了沉睡的兵器。
"莉亞!停下!"亞當衝向能量洪流,"你的身體承受不住這種輸出!"
莉亞回眸一笑,那個表情既像告別又像承諾。她的嘴唇輕啟,聲音輕得隻有亞當能聽見:"記得給我講睡前故事呀,爸爸。"
強光吞沒了整個廣場。當亞當的視覺恢複時,莉亞已經消失不見,隻有無數光粒漂浮在空中。怪物們全部解除武裝,它們跪在地上啜泣著褪去變異外殼,露出原本的使者形態。
軍官癱倒在地,威爾遜的意識被強行剝離。他茫然地環顧四周,突然驚恐地摸向自己胸口——那裏的光暈依然閃亮,但顏色變成了純淨的七色。
萊恩從瓦解的能量場中爬出,跌跌撞撞地奔向亞當。"莉亞她...她是不是..."男孩的聲音哽住了。
亞當的光翼無力地垂落。他伸手想接住空中的光粒,那些小東西卻繞開他的手指,全部飛向廣場中央的紀念碑——那座由孩子們共同建造的"家園"象征。
光粒融入紀念碑的瞬間,整座建築發出柔和的脈動。地麵上的機械草重新生長,開出的花朵比之前更加絢麗。亞當突然感知到某種存在——不是通過量子鏈接,而是更原始的、心靈層麵的觸碰。
"她沒走。"亞當輕聲說,指向紀念碑上新出現的浮雕——那是一個小女孩牽著許多孩子的剪影,"她成了家園的一部分。"
萊恩的眼淚滴在紀念碑基座上,立刻被材料吸收。基座表麵浮現出一行發光文字:
【家園守則第一條:所有痛苦都值得被銘記,所有生命都值得被珍惜】
世界各地傳來同樣的景象——被淨化的"純化兵器"們跪在當地紀念碑前懺悔,覺醒者與普通人類共同修複著戰鬥痕跡。在太平洋海底,初代網絡的殘存意識終於釋放了所有被囚禁的實驗體靈魂。
夜幕降臨時,亞當獨自站在紀念碑頂端。他的傷口已經愈合,但胸口的空洞感揮之不去。萊恩悄悄爬上來,遞給他一朵剛綻放的機械花。
"她會回來的,對吧?"男孩固執地問,"就像故事裏的英雄一樣。"
亞當接過花,突然感受到花瓣中微弱但堅定的脈搏——那是莉亞的量子簽名。他望向星空,發現夏娃·蜜糖與初代網絡的光點正在重組,形成新的星座圖案。
"不是回來,萊恩。"亞當輕撫男孩的頭發,"是成長。"
遠方的海平線上,第一艘由覺醒者與人類共同設計的生物機械船正破浪啟航。船帆是用紀念碑周圍種植的特殊材料編織的,在月光下泛著七色微光。甲板上,曾經的抵抗軍士兵與使者們正在調試混合動力係統。
亞當的光翼輕輕包裹住萊恩。在星辰與大海之間,在痛苦與希望的交界處,他看到了莉亞預言的那個未來——不是完美的烏托邦,而是充滿可能性的新起點。
"該給孩子們準備晚餐了。"亞當躍下紀念碑,光翼在身後劃出溫暖的軌跡。
萊恩小跑著跟上,胸前的光暈照亮了前路。在他們身後,紀念碑的浮雕微微發光,小女孩的影子似乎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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