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荊棘花園的守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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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藍刀鋒懸浮在幽暗的通道前方,如同一盞引路的燈。刑天抱著昏迷的凱勒,拖著傷腿艱難前行。每走一步,斷裂的肋骨都在胸腔裏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頸後沉寂的烙印不再傳來刺痛,卻像一塊冰冷的鐵砧壓在神經上。
通道盡頭是一扇鏽蝕的金屬門,上麵爬滿了暗金色的荊棘狀紋路。那些紋路在有規律地搏動著,如同活物的血管。
刀鋒在門前懸停,刀尖輕點門板。暗金能量流順著荊棘紋路蔓延,鏽蝕的門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緩緩開啟。
潮濕腐敗的氣息撲麵而來。刑天眯起眼,瞳孔適應著突如其來的昏暗光線。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穹頂高得隱沒在陰影中。地麵上遍布著粗壯的暗金色荊棘根係,它們如同巨蟒般糾纏盤繞,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密林。
而在荊棘叢林的中央,矗立著一棵畸形的巨樹。樹幹扭曲如痛苦掙紮的人體,樹皮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裏都滲出粘稠的金色漿液。樹冠延伸出的不是枝葉,而是無數細長的金屬管,如同輸液管般連接著穹頂深處。
“蓋亞的…心髒?”刑天低聲呢喃。頸後的烙印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悸動,仿佛在呼應那棵畸形巨樹的脈動。
墨藍刀鋒的嗡鳴變得尖銳起來,倒刺根根豎起。它懸浮在刑天前方,刀身微微震顫,似乎在猶豫是否要衝入這片危險的荊棘叢林。
就在這時——
“站住。”
一個冰冷的女聲從側方陰影中傳來。刑天猛地轉頭,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從荊棘叢後走出。她穿著殘破的綠寶製服,半邊臉覆蓋著暗金色的荊棘紋路,如同戴了半張麵具。露出的那隻眼睛是純粹的熔金色,沒有瞳孔,隻有無盡的冰冷。
“你是誰?”刑天繃緊全身肌肉,將凱勒護在身後。這女人身上的氣息既不像純粹的蓋亞造物,也不像被完全控製的人類。
“第七區守門人,代號‘荊棘’。”女人的聲音毫無起伏,如同機械合成,“你們攜帶的武器是違禁品。交出它,接受淨化。”
刑天冷笑一聲:“淨化?像那些被吸幹的標本一樣?”
荊棘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懸浮的墨藍刀鋒上,熔金的眼瞳微微收縮:“莉亞的牙齒…不該在這裏。”她抬起手,暗金色的荊棘從她袖口鑽出,如同活蛇般扭動著,“最後一次警告,交出武器。”
刀鋒突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暗金能量流在表麵瘋狂奔湧!它感應到了威脅,也感應到了荊棘體內流淌的蓋亞能量!
“看來談判破裂了。”刑天咧開嘴,露出染血的笑容。他強撐著站穩,單手抱著凱勒,另一隻手摸向腰間——那裏別著一把從囚室裏順來的合金匕首。
荊棘的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她猛地揮手,暗金荊棘如同鞭子般抽向刑天!同時,地麵上的荊棘根係也開始蠕動,如同蘇醒的巨蟒般朝他們包圍而來!
墨藍刀鋒化作一道藍光,迎向襲來的荊棘!刀鋒與暗金藤蔓相撞,爆發出刺眼的火花!荊棘被斬斷的截麵噴出粘稠的金色漿液,落在地麵上發出腐蝕的滋滋聲。
刑天趁機拖著凱勒後退,背靠一處凸起的岩石。他必須想辦法突破荊棘的封鎖,接近那棵畸形巨樹——直覺告訴他,陳薇就被囚禁在那裏!
“你以為憑一把殘破的刀就能對抗花園的意誌?”荊棘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荊棘叢中穿梭,每一次閃現都會甩出新的暗金藤蔓。“這裏每一寸土地都在蓋亞的掌控之下!”
刀鋒在藤蔓的圍攻下左衝右突,但漸漸力不從心。那些被斬斷的荊棘迅速再生,而刀鋒的能量卻在持續消耗。
刑天咬緊牙關。這樣下去不行!他必須做點什麽!目光掃視四周,突然定格在荊棘半邊臉上的暗金紋路——那紋路在每次攻擊時都會微微發亮,仿佛在傳輸能量。
“刀!”刑天突然大喊,“她的臉!攻擊她的臉!”
墨藍刀鋒似乎聽懂了他的指令。在一次斬斷襲來的藤蔓後,它突然調轉方向,化作一道藍光直刺荊棘的麵門!
荊棘顯然沒料到這一擊。她倉促側頭,刀鋒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帶起一串暗金色的血珠。那半邊臉上的紋路突然黯淡了一瞬,如同接觸不良的電路。
“有效!”刑天眼前一亮。但不等他高興,地麵突然劇烈震動!一根足有成人腰粗的巨型荊棘破土而出,如同巨蟒般朝他橫掃而來!
刑天本能地護住凱勒,準備硬扛這一擊。就在這時——
“趴下!”
一個陌生的男聲從斜刺裏傳來。緊接著是一道刺目的藍白色光束,精準命中橫掃的巨型荊棘!高溫瞬間將荊棘汽化,餘波在地麵上犁出一道焦黑的溝壑。
刑天驚愕地轉頭,看到一個穿著破舊防護服的男人從通道陰影處衝出。他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能量槍,槍身上布滿了手工改裝的痕跡。男人臉上戴著半張防毒麵具,露出的眼睛是罕見的銀灰色。
“別愣著!往那邊跑!”男人朝刑天吼道,同時連續扣動扳機。藍白光束如同死神的鐮刀,將襲來的荊棘一一斬斷。
刑天沒有猶豫,抱起凱勒就朝男人指的方向衝去。墨藍刀鋒也擺脫糾纏,飛回他們身邊護衛。
荊棘發出憤怒的尖嘯。她臉上的紋路瘋狂閃爍,更多的暗金藤蔓從地麵、牆壁甚至穹頂鑽出,如同天羅地網般朝他們籠罩而來!
“走!”男人一把拽住刑天的胳膊,拖著他衝進一條隱蔽的側道。刀鋒緊隨其後,斬斷追來的藤蔓。
側道盡頭是一扇鏽跡斑斑的金屬門。男人飛快輸入一串密碼,門鎖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開啟。
“進去!”他將刑天推入門內,自己殿後。就在藤蔓即將觸及他後背的瞬間,門終於閉合,將瘋狂的荊棘叢林隔絕在外。
昏暗的應急燈亮起。刑天喘著粗氣,打量著這個狹小的避難所——這裏似乎是某個舊時代的控製室,牆上布滿了老式儀表盤和手動閥門。角落裏堆放著補給箱和簡易醫療設備。
“你是誰?”刑天警惕地盯著救命恩人,手依然緊握著匕首。
男人摘下半邊防毒麵具,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他看起來四十出頭,銀灰的眼瞳在昏暗燈光下如同兩盞小燈。
“你可以叫我‘銀灰’。”他收起能量槍,聲音低沉沙啞,“反抗軍‘荊棘花園’分隊的幸存者。”他指了指刑天懷裏的凱勒,“這孩子需要治療。”
刑天這才注意到凱勒手腕上的烙印傷口正在滲出暗金色的液體。他小心翼翼地將男孩放在簡易醫療床上,看向銀灰:“你有辦法?”
銀灰從牆上取下一個老舊的醫療包,動作熟練地檢查凱勒的傷勢:“蓋亞的次級烙印…不算太深。”他取出一支裝著藍色液體的注射器,“這是從莉亞的實驗室殘骸裏提取的抑製劑,能暫時壓製烙印活性。”
針頭刺入凱勒的手臂,男孩在昏迷中微微皺眉。暗金色的滲出很快停止了,烙印周圍的皮膚也恢複了正常顏色。
刑天稍稍鬆了口氣,轉向銀灰:“你剛才說的反抗軍…是什麽?”
銀灰的銀灰色眼瞳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一群不肯被蓋亞同化的‘老鼠’。”他指了指自己眼瞳的顏色,“像我們這樣的變異者,蓋亞無法完全控製。我們在這座‘花園’的地下網絡裏生存,破壞,等待機會。”
“等待什麽機會?”
“等待一把能斬斷荊棘的刀。”銀灰的目光落在懸浮的墨藍刀鋒上,“看來今天,我們等到了。”
刀鋒微微震顫,似乎在回應他的注視。
刑天揉了揉太陽穴,頸後的烙印傳來隱約的刺痛:“所以你們知道這把刀的來曆?”
“莉亞最後的造物。”銀灰的聲音帶著幾分敬畏,“她用自己的一部分核心熔鑄了它,為了在蓋亞失控時能有一把斬斷枷鎖的武器。”他苦笑一聲,“可惜完成得太晚…蓋亞已經吞噬了大部分方舟。”
刑天想起主管臨死前的話——莉亞的牙齒,也是她的囚籠。這把刀的力量,或許遠超他的想象。
“我們需要它去救一個人。”刑天直視銀灰的眼睛,“陳薇…她被囚禁在荊棘叢林的中心。”
銀灰的眉頭皺起:“核心束縛圈?那裏是蓋亞最危險的區域。”他沉思片刻,突然走向控製室角落的一個老舊終端,“也許…我們有個辦法。”
終端屏幕亮起,顯示出一張模糊的地下結構圖。銀灰指著中央一個紅色的標記:“這是蓋亞的主根係,也是它的控製核心。”他的手指移向旁邊一個藍色的點,“這裏是我們的位置。”
一條曲折的路線被高亮標出,繞過大部分荊棘密集區,直通核心。
“這條舊維修通道應該還能用。”銀灰的聲音帶著謹慎的期待,“蓋亞的注意力現在都被你們的入侵吸引在主入口,我們可以從這裏潛入。”
刑天盯著那條路線,熔金的瞳孔微微收縮:“風險?”
“極高。”銀灰直言不諱,“但比正麵突破要強。”他看向墨藍刀鋒,“特別是現在,我們有了這把刀。”
刀鋒輕輕嗡鳴,倒刺微微舒展,似乎在表達某種認同。
刑天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帶路。”
銀灰露出一絲笑意。他快速收拾裝備,將幾支藍色抑製劑塞進戰術腰帶:“走之前,你需要這個。”他遞給刑天一支特製的注射槍,“高濃度抑製劑,能暫時麻痹你頸後的烙印。但效果隻有一小時。”
刑天接過注射槍,毫不猶豫地對準頸後扣動扳機。冰涼的液體注入烙印,瞬間帶來一陣劇烈的灼痛,隨即是麻木的解脫感。蓋亞的意誌被強行壓製,那種如影隨形的壓迫感暫時消失了。
“出發。”刑天活動了下脖子,感覺輕鬆了許多。他小心地抱起仍在昏迷的凱勒,看向銀灰,“這孩子怎麽辦?”
“帶上他。”銀灰檢查著能量槍的能量槽,“他體內的烙印雖然被壓製,但蓋亞可能已經標記了他。留在這裏更危險。”
墨藍刀鋒懸浮到刑天身側,刀尖指向那扇通往維修通道的門,似乎在催促。
銀灰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邊的開關:“歡迎來到荊棘花園的地下世界…準備好見見真正的‘園丁’了嗎?”
門緩緩開啟,露出後麵幽深曲折的通道。潮濕腐敗的氣息中,隱約能聽到遠處荊棘根係蠕動的窸窣聲。
刑天緊了緊懷裏的凱勒,熔金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發亮:“帶路。”
新的旅程開始了。在這座由蓋亞打造的扭曲花園深處,等待他們的將是比荊棘更危險的囚徒,比黑暗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