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隻是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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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雖隻有百餘騎跟著,可吐蕃騎兵人人配有弓弩。
    也不上前撕殺,隻是每隔一段距離便射出一支鳴鏑。
    像一群耐心的狼。
    一路奔襲,鳴鏑雖已耗盡,可追兵越來越多。
    沈潮生環顧四周,急需一片密林來幹擾敵方視線。
    抬眼間,忽見遠處山頭佇立著一名配橫刀的唐騎。
    “逮住你咯。”
    沈潮生左拽馬韁,朝著那唐騎疾馳而去。
    那原本隻是警戒的唐騎頓時慌了神,策馬狂奔。
    一處山坳中,崔景執正在休整。
    這一路的奔逃與廝殺,讓他的精神疲憊到了極點。
    “不知那些吐蕃賊兵發什麽瘋,哪有這樣窮追不舍的。”
    士卒低聲暗罵。
    原本這群騎兵見出陣後見無人追趕,慢悠悠的躲在石堡城南方一樹林裏休整。
    一連數日相安無事,誰知突然有吐蕃騎兵分批尋來。
    每十人一組,攜帶著鳴鏑,逼迫眾人向吐蕃腹地逃竄。
    若不是弓弩難以射穿鎖子甲,這三百人馬恐怕早已全軍覆沒。
    馬蹄聲吵醒了崔景執。
    “著甲!上馬!”
    這般場景對於眾人已經不再陌生,估摸著又是幾十騎。
    馬蹄聲越來越密,崔景執直皺眉。
    直到山頭露出那渾身金燦的明光鎧。
    “直娘賊!怎的還沒死絕”
    崔景執低聲罵道。
    待看清那便宜都尉竟是一人雙騎,崔景執臉上立刻恢複了些許笑意。
    這小子怎知我人困馬乏,上趕著送馬?
    眼見那小子非但不減速打招呼,反而快速朝自己奔來。
    “爾等這是何意!”
    三百餘人同時抽出橫刀。
    “崔副將,我們隻是路過!”
    沈潮生揮手,兩百餘騎自兩側掠過,漏出身後的吐蕃追兵。
    “我入你娘!”
    崔景執怒罵出聲,這小子怎的能壞成這樣!
    “副將莫慌,我立刻掉頭隨你撩陣!”
    話是這麽說,可當沈潮生調轉馬頭之後,紋絲不動。
    與先前那山頭上的唐騎一般無二。
    雙方都是身著鎖子甲的搏殺精兵。
    而自己麾下都是穿紮甲的士卒,哪裏敢隨意招惹精兵。
    “狗咬狗,真熱鬧。”
    沈嘯咧嘴笑道。
    麾下的眾人也被沈嘯這一句話逗笑了。
    往日在陷陣營裏,但凡碰見騎馬的都得矮三分,如今倒是都出了口惡氣。
    眼見兩方人馬衝殺的差不多了,沈潮生這才驅馬來援。
    那些精騎滿臉憤恨,僅僅一輪混戰,三百多騎的精兵就被殺得隻剩不到百騎。
    崔景執一字一頓咬牙問道:“為何害我?”
    沈潮生麵色如常回道:“崔副將可是不服氣?”
    “你真以為你如今是都尉?一條走了大運的野狗罷了!陷陣營的卑賤東西!”
    崔景執懶得再裝,徹底撕破臉。
    沈潮生騎在馬上,滿臉笑意的看著崔景執。
    崔景執倒是越罵越起勁。
    “說完了嗎?”
    沈潮生見身後的陷陣營眾人已有不忿。
    “不服?”
    “去死!”
    沈潮生舉刀策馬,直取崔景執麵門。
    沈嘯等人絲毫沒有猶豫,在一旁隨大哥掠陣。
    身後的眾人稍有遲疑,可眼見前行的騎兵越來越多,也就紛紛跟上。
    這口仿佛自出生起就帶著的惡氣,不吞噬別人,就得毀掉自己。
    “好膽!”
    崔景執從未想過,這螻蟻一般的角色敢同自己動手。
    他抽刀欲擋,卻被勢大力沉的陌刀劈得刀脫手飛,虎口震裂,鮮血淋漓。
    兩馬交錯時,沈潮生回刀橫掃,將崔景執掃落馬下。
    “你敢當亂軍!”
    崔景執驚恐交加。
    “亂軍?你隻為副將,卻足足帶走五百騎兵兄弟,算不算當了亂軍?”
    沈潮生翻身下馬。
    “我是崔氏子弟,你敢殺我!”
    崔景執此時是真怕了,弓著身子往後退。
    “是啊,若是尋常,你罵我兩句,我尚且純當沒聽見。”
    沈潮生踏步而來。
    “可如今身陷吐蕃,你連一聲沈都尉都不願叫?”
    崔景執張嘴欲辯。
    刀光閃過。
    滾落下顆好頭顱。
    “也不是很硬嘛……”
    沈潮生看了眼那連豁口都沒崩出的刀刃。
    “下馬,卸甲!”
    沈潮生舉起崔景執的頭顱,對著還在抵抗的騎兵吼道。
    那腰挎橫刀的騎兵見崔景執都死的這般幹脆利落,本就失了底氣。
    隨著幾個還在奮戰的被砍落下馬。
    有了第一個人開始主動下馬卸甲,自然而然帶動一大片。
    “將橫刀與鎖子甲收來!”
    五號麻溜的便去收拾了。
    陷陣營眾人眼中滿是熾熱,士族子弟又如何?沈都尉照樣殺的。
    兩百陷陣營騎兵圍住了卸甲後的百人。
    “大哥,這些人怎辦?”
    沈嘯在沈潮生身旁低聲問道。
    “統統殺了!”
    身邊的蘇明遠滿臉驚愕。
    “殺!”
    沈嘯低吼。
    原本以為卸甲便能有活路的眾人連忙喊道:“都尉怎能屠殺降卒!”
    “你看見降卒了嗎?”
    沈潮生打量著蘇明遠那張麵色有些怪異的臉。
    蘇明遠糾結良久:“沒有。”
    總歸還不是無可救藥。
    從殺了崔景執那一刻起,這些配著橫刀的騎兵就隻剩下死路一條,更別說還有那精良的軍械。
    血腥的屠戮。
    慘叫聲,求饒聲自降卒中響起。
    沈潮生充耳不聞。
    “換甲取刀,速度快些。”
    沈潮生看著這山坳處的一地屍體,並無什麽不適。
    這些騎兵大多私交甚廣,不似陷陣營這群殺才好掌控。
    留著還需擔心背刺,不如今日殺個徹底。
    得刀換甲。
    也讓自己這群陷陣死士出口惡氣。
    沾了這次血,無論願不願意,以後這些騎兵便是自己人了。
    也隻能是自己人。
    吐蕃前軍。
    恩蘭·達紮路恭已經收到了讚普詔書。
    “按兵不動。”
    恩蘭·達紮路恭將詔書放在一旁。
    “來人,點將。”
    讚普老了。
    如今苯佛之爭雖已結束,可天災人禍不斷。
    今年的牧草明顯更少了些。
    沒有牧草,便是又一輪的內亂。
    東出掠唐,才是吐蕃唯一的出路。
    如今皇甫惟明分明是真的在屯兵,再不出擊,隻怕是會更加被動。
    恩蘭·達紮路恭身為邊將,沒少與唐軍交手。
    從以前的屢屢戰敗,到偶有所得。
    恩蘭·達紮路恭最是明白:唐家已經不是三十年前的唐家了。
    唐家的皇帝,也會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