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恩情(加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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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嘯被沈潮生喊去記錄戰功,可這糙漢子哪裏認得半個字?自家大哥不是純純找茬?
    自己的名字,都是私底下花了一貫錢,從蘇明遠那酸木頭處學會的。
    直到半醉的封常清走出院子,沈嘯這才將其架了過來幫忙。
    翌日,大鬥軍開拔回河西。
    明明功成身就,可沈潮生無半分喜色。
    那匣子中的紫袍,實在過於耀眼,天下誰人不想穿?
    對於現在的沈潮生來說,就是陰寒劇毒,沾之即死。
    沈潮生隻能讓沈嘯抱去後軍壓著。
    一道七萬兵馬。
    步子邁的太寬,難免扯著蛋。
    沈潮生不怕自己吃不下這節度使之職,也不怕自己被天下世家記住。
    沈潮生擔心的隻有一件事:自王公手中拿權,是否會讓二人離心。
    正思索著,便看見一騎人馬自遠處而來。
    “趙三郎,你怎的來了?”
    沈潮生看著那嘴唇幹裂的趙老三,丟出腰間水囊。
    “王帥吩咐,不敢怠慢。”
    趙老三嗓音沙啞,接過水囊一頓豪飲。
    “王公……有何吩咐?”
    沈潮生連忙策馬前來,挽著趙老三說道。
    趙老三喘著粗氣,自胸口取出一張用絹錦,外麵被麻布包的嚴實。
    顯然是趙老三怕汗漬濕潤字跡,特意裹上的。
    沈潮生揭開麻布,漏出絹錦上的字跡雖然潦草急躁,可依舊分辨的出,是王公所書。
    隻看到開頭三字,沈潮生便長出口氣。
    “沈二郎。”
    “少年著緋袍,自當意氣風發。”
    “想必以二郎容貌,若換上紫袍,也不會差。”
    “可春寒料峭,難免冬殺少年。”
    “少年之勇,不在朝夕。鋒芒畢露易折,當如璞玉藏輝。”
    “若回河西道,且先靜下些時日。”
    “寧氏前日托哥舒燕那丫頭來信,詢問元日前可還回家,這才知曉沈二郎年近十九。”
    “且待沈二郎他日及冠,再著紫袍。”
    “朝廷混亂,權臣當道,還望沈二郎懂得刀鋒入鞘。”
    “閱後即焚。”
    絹錦上的字,不知怎的越往下,越顯得模糊。
    沈潮生將絹錦妥帖收好。
    這信來的急切,估摸著是怕自己胡思亂想。
    “娘的,這路上沙塵怎的這般大。”
    沈潮生側過臉去,揉著眼角。
    沈嘯與趙老三也懂事,同時開口說道:“是唄,這風沙可太風沙了。”
    一顆懸著的石頭落下,沈潮生看著前路,笑的開懷,再無半分憂心。
    黃沙漫卷三千路,少年仗劍笑平生。
    馬上便是元日,眾騎也巴不得趕快歸營。
    賞錢自然是少不了的。
    如今已立功勳,說不準自家軍使便會給予幾日休整。
    誰人不想鮮衣怒馬回家去?哪怕落著雪花,可這一路行軍絲毫不慢。
    不過半月,眾人便能遠遠瞅見姑臧城。
    離家半年,去時正夏。
    如今歸時,卻裹上了一層銀裝。
    歸心似箭,手下這些人誰不想回家。
    側轉馬身,奔向大鬥軍營。
    軍營外,蘇明遠與顧元一早早等在外頭。
    “大哥!”
    顧元一喊聲極大,整座軍營都熱鬧起來。
    自家軍使如今被封節度使,這個消息早就傳遍河西道了。
    沈潮生策馬入營,掃視一圈,見沒有什麽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沈嘯吼道:
    “老五呢,大哥回來了,那狗崽子不來接著?”
    顧元一與蘇明遠皆是一愣,隨即麵色古怪。
    “怎的?咱問你們話呢!”
    沈嘯跟著自家大哥出征半年有餘,老五那混球又不用上沙場,怎的會連人都見不著。
    “大哥,五哥最近管著那些雪糖,估摸著快回了吧……”
    顧元一依舊是那個老好人,誰也不得罪。
    沈潮生倒是沒有介意這麽多,翻身下馬。
    “生意如何?”
    沈潮生開口問道。
    “大哥,你隻管來看,咱們發大財了!”
    兩人並排而行,沈嘯冷哼一聲,翻身下馬跟在後麵。
    地穴之中,堆滿了銅錢,一箱又一箱,一貫又一貫,上麵還蓋著絹錦。
    一路上,顧元一都在觀察大哥的神色。
    當日老五帶著眾人來領賞,一地穴的銅錢,便驚的自己說不出話來,足足在裏麵待了一夜,這才能走出地穴。
    顧元一與老五有個賭約,賭的是大哥見著這些錢絹,會不會吃驚。
    顧元一說會,老五說不會。
    此時,顧元一才知自己真的輸了。
    “這有多少?”
    沈潮生掃過一個個木箱,淡然問道。
    “大哥,這都是哥舒小姐和老五管著,具體多少咱不知道,估摸著幾千貫是有的。”
    顧元一稍歇口氣,繼續說道:“這般的地穴,還有兩個……”
    沈潮生並未多看,邁步走出地穴。
    若是一年前,或許看到這一地錢幣還會驚訝些許。
    如今這些東西真正擺在麵前,便隻需要知道數字就好。
    邁步來到中央校場。
    “擂鼓。”
    沈潮生話音剛落,沈嘯立刻竄出。
    拿起木棍,將軍鼓擂的砰砰作響。
    “二哥,不是這麽個節奏!集軍點將是第三通鼓,得急切些。”
    顧元一連忙喊道。
    “你莫管咱。”
    沈嘯被戳穿,卻依舊硬氣。
    鼓聲不對,可軍中眾人,依舊來到了校場中央。
    五千餘人,放眼望去便是烏壓壓一片。
    “明遠,去把後軍的輜重收了,按照賬冊,給眾弟兄們發賞。”
    “步卒弟兄,每人發一貫。”
    “今年元日,九百騎休假七日,過時未歸營者,斬立決。”
    “隊正以上,按往年輪休,過時未歸營者,軍法照舊。”
    沈嘯將手中賬冊拋給蘇明遠,樂嗬的跟著沈潮生走了。
    兩騎快速出營,奔向姑臧城內。
    沈潮生自安西回軍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姑臧城。
    姑臧城內,文官武將站立在官道兩側。
    官道最前方一前一後站著兩人。
    竟是王忠嗣,與哥舒翰。
    “王公,哥舒公。”
    沈潮生正要下馬行禮,卻被王忠嗣伸手攔住。
    倒是沈嘯下的極快。
    “沈二郎,這次入城,我給你引路。”
    沈潮生正要推辭,卻見王忠嗣準備牽起馬韁。
    “還是我來吧!”
    哥舒翰一把扯過馬韁。
    “王公,還請上馬。”
    沈嘯福至心靈,將王忠嗣扶上馬。
    “弛!”
    四人雙騎,並道而行。
    官道兩側,跪倒一片。
    “參見武威郡公。”
    少年仰起頭,並非高傲。
    直到雙騎入城。
    官道兩側官員這才彼此低語。
    “不是說這小子與王公離心,這才去安西建功?怎的還能讓王公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