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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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王熙鳳估摸著王夫人做下這等事,怕是壓根沒跟王子騰商量,隻為了她自己的利益先斬後奏。正如王老太爺對她的評價一般,膽大包天,卻又眼光短淺。
王二太太說的王子騰三天不著家,便是給王夫人安排善後去了。
王子騰在好妹妹做下這等惡事以後,選擇幫她隱瞞或者掃尾,並默不作聲的原因也很簡單,好處他已得了。王家人有一個在賈家繼續維係著便行,他沒打算給王熙鳳一個公道。
但這會王熙鳳發現了,並表示了不滿,事情便有點棘手。
他不能讓王家的兩個女人離心離德,自家人內鬥影響他暗地裏謀劃的大業。
二則一個在權勢裏打滾多年的人,怎麽會想不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是他想不到自己是哪裏出錯,才導致那麽快便壯誌未酬身先死。
聽王二太太的意思,王子騰一貫對王夫人回護。
以王家人一貫的做派來說,無利不起早,王夫人必然是王子騰謀劃裏很重要的存在。
王子騰這麽聰明且會審時度勢的人,她這個知道將來事的人能不能超越王夫人成為他唯一的選擇呢?
待他尋到了賈雨村,想必是可以的。
王熙鳳說話時模糊了時間,把後麵發生的事情描述的像是幾年就會發生,還扔了一個賈雨村出去讓王子騰去求證,主打一個虛中有實,實中有虛。
這般迫切的事情,王子騰必然心驚。
這裏王熙鳳打出去的是還有一張她一心向著王子騰,向著王家的牌。
相反的,王夫人這般狠辣不顧及骨肉親情,不顧王子騰的謀劃,王子騰心裏必然會起疙瘩。
等王子騰證實無誤,他便不會按著老路走。
這牌,王熙鳳此刻打算賈母麵前打一遍,這回,她心裏全是賈家!
王子騰重權勢,老太太求安穩。
各自都有各自的死穴,戳就對了。
攪亂一池春水,她倒想看看浮出水麵的到底是哪個王八。
一路上王熙鳳把前麵自己在王家說過的話過了一遍,即將在老太太處說的也打好腹稿,便到了賈母處。
一下轎子便發現,果真薑是老的辣。
她讓平兒傳的是體己話。
老太太便把人全打發走了。
門口並沒有王夫人跟邢夫人的丫頭候著,屋裏也是靜悄悄的。
她才走到門口,門簾就被掀了起來,探出個腦袋,鵝蛋臉,眼角彎彎,臉上還有幾乎看不太清的小斑點,這人笑著就蹲身福了一禮,:
“奴婢見過二奶奶。”
“喲,見過鴛鴦姐姐——”
王熙鳳說完也笑的不行,上前便抱住了鴛鴦,順帶還像少時那般左右開弓親了兩口。
鴛鴦被她這麽一抱一親,羞得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推了王熙鳳一把才又拉著王熙鳳進屋。
“老太太,二奶奶來了。”
賈母一看鴛鴦那通紅的臉,就瞪了王熙鳳一眼:
“你個潑皮,又調戲我家鴛鴦了是不是!”
王熙鳳上前蹲身行禮,一立起來便抱住了賈母,啵的又是一嘴。
“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千秋萬代!老祖宗,我這哪能叫調戲啊,我這個叫——喜歡!喜歡老祖宗,喜歡鴛鴦姐姐。且,老祖宗可說錯話了,不是你家,而是咱們家。敢情老祖宗還拿我當外人!”
賈母心裏歡喜,隻戳著王熙鳳額頭笑罵:
“你個皮猴!這袖子裏是不是藏了一罐子蜜,要用就拿出來抹一抹,把人甜死!哪有你這樣胡攪蠻纏的外人!”
王熙鳳更是往賈母懷裏鑽,還伸手捂住老太太的嘴,說:
“可不許說那個字!重說!”
“是是是,甜活了!活成千年王八!”
賈母又是一陣大笑。
王熙鳳猴在賈母邊上,又膩歪了一會,賈母才問王熙鳳要說什麽體己話。
王熙鳳故意左瞧瞧,右瞧瞧,看看鴛鴦,又看看角落裏站著的丫頭婆子,做個頤氣指使的樣子:
“你們都出去!我要跟老太太說悄悄話!”
賈母笑得捂肚子,果真讓屋裏的人都下去了。
王熙鳳這才站起身,讓平兒自己搬了個腳凳坐在賈母對麵,伸手拉住老太太的手說:
“老太太,一會我說的事,有點嚇人,是咱們家敏姑姑的事。”
賈母聞言也收起了笑容,隻看著王熙鳳。
王熙鳳這才緩緩道來。
還是那套在王家的說詞,夢中在別處過了許多年。
這許多年裏,好些事醒來以後便忘了,獨獨有一件記得最清楚,夢裏賈敏在林黛玉六歲的時候無端端的就去世了。沒多久,林如海也沒了。林如海臨終托孤,把林黛玉送到了賈家給賈母,林黛玉跟寶玉青梅竹馬的長大,偏偏因為王夫人反對,林黛玉香消玉殞,寶玉悲憤出家。
說完夢裏的,王熙鳳才接著說自己的想法。
這夢中的日子過得稀裏糊塗,顛三倒四,她也搞不清是真的還是隻一場夢。
但她覺著還是要告訴賈母一聲。
畢竟那是賈敏,賈母最最心疼的小女兒,林如海則是賈母寄予厚望的女婿。
賈母果然老辣,聽完雖是動容,但也問了跟王子騰一樣的話。
“你可有什麽依據覺著是真的。”
“沒有,不過是一場夢,我隻覺著不放心,萬一姑姑跟姑父有事,家裏有辦法救,可卻因為他們不跟家裏說,咱們來不及救。那豈不是抱憾終身。哪怕派個人去揚州瞧瞧也好。以前咱們家怕傷了姑父臉麵,也不敢經常給姑姑送東西送人,現在姑父已經做了巡鹽禦史,家裏長輩也不在了,想來已經無礙。”
這幾句話,就是王熙鳳要戳的賈母死穴——賈敏。
另外,賈敏的夫家最先倒下。
這林家也許便是她破局的點。
賈敏,國公府唯一嫡女,還是老小,被賈母捧手心裏,金尊玉貴的養著。
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卻趕上了前太子最風光的時候。
賈母是大風大浪裏走過來的,明白太上皇很願意前太子有人使喚,可又不願意前太子有太多人使喚,當時便隱隱約約的在打壓前太子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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