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咋辦？”閆佰川聲音裏沒了剛才的硬氣“真要把軍隊交出去？”
    朱綬光往前探了探身子，語氣緩和了些：“您主動發電報接受整編，至少能保住命，要是等人家動手....”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脖子上一劃，“您連‘下野通電’的機會都沒有。”
    閆佰川呆呆的立在原地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許久之後他才突然苦笑一聲：“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人呐！就不該有貪念，有了貪念，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給張元初發電吧！就說我們晉軍接受整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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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佰川居然認栽了？這老狐狸不是向來把晉省當自家後院嗎？”章帥看著手上的電報，有些不敢相信。
    張輔忱穿著灰布長袍，端著蓋碗茶的手頓了頓：“唉，早跟你說別跟第九戰區較勁，現在好了....”
    他指了指電報“張元初的整編令都發到我們頭上了，還點名要奉軍在收複東北時打頭陣。”
    章帥冷哼一聲，軍大衣領口的貂皮跟著抖了抖：“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打了幾場勝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奉軍什麽時候輪到他來指手畫腳？我可是陸海空軍副總司令，軍職僅次於常誌清！”
    張輔忱放下茶碗，茶湯在碗裏晃出漣漪：“你可別忘了，第五戰區的桂係、第二戰區的晉軍，哪個不是響當當的地頭蛇？現在都乖乖整編了，為什麽？”
    張輔忱他壓低聲音道“人家第九戰區的坦克能把鐵軌壓出火星子，飛機能把天空遮成黑夜，我們拿什麽跟人硬碰硬？”
    章帥猛地站起來，軍靴在青磚上磕出脆響：“就憑三十萬奉軍！想當年我們入關幫常誌清打中原大戰，那也是響當當的鐵軍！
    如今讓我們給一個後輩當炮灰，門都沒有！
    來人，去給第九戰區回電，就說他張元初不過是第九戰區司令，我乃副總司令，他作為下屬，什麽時候可以命令上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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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裏之外的郃肥，張元初把回電拍在作戰地圖上：“好個副總司令！當年小鬼子占東北時沒見他這麽有官威，現在跟自家兄弟擺架子來了？”
    他轉頭對李德鄰笑道“德鄰兄，您說這算不算‘內戰內行，外戰外行’？”
    李德鄰湊過來瞅了眼電報，忍不住笑出聲：“他這步棋走得妙啊，妙就妙在蠢！
    收複東北是全國老百姓盯著的大事，他拿官階壓人，這不等於告訴大夥‘我寧可保官帽，也不收複老家’嗎？”
    白健生推了推眼鏡，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當年錦州中立案那手‘保存實力’，現在又要故技重施了？可惜啊，元初不是常誌清，不吃他這一套。”
    張元初突然一拍桌子：“既然他這麽有魄力，那我就成全他！立刻給王亦秋發電報！
    十天之內，我要他的坦克開到長安城下！辦不到就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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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給我們的時間很緊張啊！我們隻有十天的時間，十天內必須要擊敗奉軍，老吳，你可要助我！”
    王亦秋看著張元初的電報就知道，這一次司令要他動真格的了，不是讓他嚇唬人。
    吳德水瞅了眼道：“我自然要助你，隻是十天的時間有些短了。
    給空軍總監王康發個電報吧，讓他派飛機來支援，我們隻有打閃擊戰才能有這麽快的攻擊速度！”
    “好！”
    四月十三日，通電全國的討伐令像顆炸雷劈開天際。
    第九戰區的電台反複播送：奉軍抗令不遵，麵對北方作戰公署主任張元初的命令拒不執行，不參與東北收複戰役。
    並且抬出其少帥副總司令一職以權壓人，妄圖保存實力，此乃軍閥作風。
    為整肅全軍作風，肅清某些人眼中個人利益高於國家利益一事，第九戰區宣布討伐奉軍，為嚴軍規做示範。
    同時在當天，王亦秋已經親率六個步兵師，兩個坦克師，向歸綏進發。
    這裏也是奉軍和第九戰區的接壤處，駐紮著奉軍第49軍。
    這個時代，因為沒有那場事變，奉軍的步兵軍直到現在都還是甲種軍編製，每一個軍下轄四個步兵師以及其他編製。
    一個軍的兵力大約是在六萬人上下。
    ...........
    “轟~轟~轟~”
    歸綏城外的陣地上騰起遮天蔽日的煙塵，第九戰區的航空炸彈像下餃子似的砸在奉軍防線上。
    第106師師長沈克趴在指揮所裏，感覺地皮都在跟著炸彈蹦躂，手裏的望遠鏡差點沒拿穩：“奶奶的，這哪兒是打仗，分明是拿咱們當靶子犁地呢！”
    “師座，軍座問戰況！”參謀貓著腰湊過來，耳朵被震得嗡嗡響。
    沈克抹了把臉上的土，望著觀察口外被炸得稀爛的陣地：“就說弟兄們正在跟第九戰區的鐵王八‘親切交流’，人家坦克履帶都快壓到咱戰壕裏了！”
    話音未落，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從頭頂劃過。
    “轟炸機！”沈克大喊一聲，抱著參謀往牆角一滾。
    一枚炸彈在百米外炸開，氣浪掀得指揮所頂棚直往下掉土。
    等煙塵散去，他爬起來就看見前沿陣地冒起濃煙，重機槍的怒吼聲稀稀拉拉，跟斷了氣似的。
    “師座，106師防線……”參謀話沒說完，沈克已經抓起望遠鏡。
    隻見三公裏外的平原上，上百輛坦克正排著橫隊壓過來，履帶碾過鐵絲網的嘩啦聲，比鬼子的轟炸機引擎還讓人心裏發毛。
    “撤！趕緊撤！”沈克突然跳了起來“把電台拆了，跟著老子往後跑！”
    “師座，咱還沒接到撤退命令……”
    “放你娘的狗屁！”沈克踹了參謀屁股一腳，“等命令下來咱們早成鐵烏龜的肉餡了！”
    .........
    歸綏城內，此時49軍的軍長劉多荃聽著城外傳來的爆炸聲，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第九戰區發布的討伐令，他也看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第九戰區真的會這樣直接，自家章帥不過是發了一封電報過去而已，結果居然就招來了第九戰區的報複性攻擊。
    在指揮部內來回走上幾圈，不禁伸手揉了揉眼，他心裏總有些不安。
    “軍座，第九戰區實力強悍，106師已經抵擋不住，除其師長沈克帶著自己的衛隊撤離陣地外，其餘部隊全軍覆沒。”
    聞言，劉多荃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裏的茶水濺出來：“一萬多人啊！三個小時就沒了？這他媽是打仗還是吃席？”
    參謀們大氣都不敢出，其中一個小聲嘀咕：“軍長，聽說第九戰區的坦克能噴著火跑，咱們的捷克式反坦克槍打上去跟撓癢癢似的……”
    “放你娘的狗屁！”劉多荃抓起電報砸過去“就算是鐵烏龜，也得有個殼兒吧？他們咋就防不住？”
    正罵著，又一封電報送來：“109師趙毅師長發電求援，第九戰區炮火覆蓋持續不斷，弟兄們被炸得抬不起頭！”
    劉多荃看著電報上的“持續不斷”四個字，咬著牙說道：“給 131師下令，就算爬，也得給我爬到 109師陣地！
    還有，告訴趙毅，再丟陣地老子斃了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