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野修身最終還是離開了首相官邸。
    他這次來，壓根兒不是找東條上等兵商量的，就是來通知一聲。
    對這位東條上等兵，不光是好些陸軍將領瞧不上眼，海軍那邊兒對他也是愛搭不理。
    雖說東條家裏頭有背景，可他那點能耐，實在入不了大家的眼。
    反倒是對石原，海軍那邊挺買賬。
    畢竟人家石原給海軍搞來了實實在在的鋼鐵、煤炭、石油！
    東條心裏憋屈得慌，可剛坐上這位置，壓不住場子，他也隻能幹瞪眼。
    ..............
    寧京，最高審判法院。
    審判長端坐高處，法槌落下，聲音清晰：“本庭依據相關法律裁定，被告人王二狗，
    在此次事件中，為製止不法侵害，保護自身人身安全所采取之防衛行為，符合正當防衛之構成要件，且未明顯超過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損害！
    故，本庭判決：被告人王二狗，不負刑事責任，當庭無罪釋放！”
    法槌“咚”地一聲敲下，清脆而有力。
    “張大鐵、袁明等人！”判長的目光掃過另外兩名被法警牢牢架住的被告，“在此次事件中觸犯多項法律！
    本庭宣判：判處無期徒刑，立即執行！”
    又是“咚”的一聲法槌，審判長麵無表情地宣布：“休庭！”
    “不服！冤枉啊！憑什麽砍人的沒事？”旁聽席一側，幾個哭天搶地的聲音立刻炸開了鍋，那是死者家屬的悲鳴與憤怒。
    “判得好！活該！打人還有理了？”另一側則爆發出壓抑不住的歡呼，多是支持王二狗的普通市民。
    審判長對兩邊的喧囂充耳不聞，起身和其他幾位法官一起，徑直從側門離開，走向了後方一間不對外開放的休息室。
    休息室裏，司法部部長王寵慧坐在一邊，主位上坐著的，正是張元初。
    今天這案子，在寧京乃至周邊都鬧翻了天。
    起因是五個喝得五迷三道的醉漢，非要擠進一輛隻能載四個人的出租車。
    司機王二狗，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指著交通法規死活不敢鬆口。
    為啥？飯碗要緊啊！
    現在開出租可不是拉黃包車那會兒了，規矩大著呢。
    張總司令早年定下的交通法，白紙黑字，嚴得很。
    超載被抓？輕則罰款，重則直接吊銷執照，這輩子都甭想再摸方向盤了！
    王二狗對這飯碗，可是珍惜得很。
    想想以前拉黃包車，風裏來雨裏去，掙幾個銅板？
    現在給出租車公司開車，每月穩穩十五塊大洋底薪，加上跑活兒的提成，一個月能掙到五十塊上下！
    這在寧京城裏，也算得上體麵收入了，能養活一家老小，還能有點結餘。
    他王二狗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哪能為幾個醉鬼通融一下就給斷送了？他咬死了不鬆口。
    這一僵持，酒勁上頭的五個家夥不幹了。
    先是罵罵咧咧，推推搡搡，最後演變成拳腳相加，五個打一個，把王二狗按在地上狠揍。
    打了好一陣子，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路過瞧見了，實在看不過眼這以多欺少的場麵，放下擔子就上去拉架。
    可兩個人哪是五個發酒瘋壯漢的對手？眼看也要被卷進去挨揍。
    情急之下，貨郎瞥見自己擔子裏擺著賣的菜刀，腦子一熱，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抄起一把就塞到正被按著打的王二狗手裏，吼了一嗓子：“兄弟！拿著防身！”
    那會兒王二狗也被打得渾身是血，火氣直衝腦門兒，手裏突然多了把沉甸甸的東西，求生的本能和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發！
    他接過刀，當場就砍翻了三個，剩下兩個也成了重傷。
    等救護車趕到時，地上躺著的三個，已經沒了氣息。
    警察來後，直接帶走了兩人。
    鬧事那五人的家屬不幹了，嚷嚷著王二狗砍死三個人，必須償命！
    這事兒還上了《寧京晨報》的頭版頭條，傳遍了寧京城內外，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王二狗算不算正當防衛？貨郎遞刀是不是幫凶？那五個死了的、重傷的，是咎由自取還是罪不至死？
    如今，塵埃落定！王二狗無罪釋放，重獲自由！
    他所在的出租車公司，也獎勵了他兩百塊大洋。
    而那遞刀的貨郎，不僅沒被追究，還得了個“好市民獎”。
    至於鬧事那五人的家屬，等著司法部的罰單吧。
    被砍死那三個，算是自己作的，不追究了。
    剩下兩個重傷的，等傷好了從醫院出來，直接就得進大牢蹲著，等著他們的是沒完沒了的苦役，這輩子算是交代在裏頭了。
    ......
    “總司令，案子判完了！”
    審判長走到閉目養神的張元初跟前，輕聲匯報，“王二狗當庭無罪釋放，涉案人員張大鐵、袁明，判處無期徒刑，即刻收押。
    其家屬，司法部將依法處以罰款！”
    坐在張元初旁邊的王寵慧，用眼神示意審判長可以離開了。
    審判長會意，再次微微欠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等門關上，王寵慧才轉向張元初：“總司令，您看這次判決……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嗎？”
    張元初依舊閉著眼，靠在沙發上，聲音不緊不慢：“做得很好！不過啊，以後隻要法律條文寫得明明白白的案子，甭費那麽大勁兒去討論了！
    更別讓那些報紙上的唾沫星子、街頭巷尾的議論聲牽著鼻子走。直接按律辦！該抓抓，該判判，該殺……也得殺！”
    他微微調整了下坐姿，語氣變得非常冷硬：“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眼下在打仗，國內必須穩！誰要敢挑事兒、鬧事，管他什麽理由，抓著了，依法嚴辦，絕不手軟！”
    說到這，張元初微微睜開一絲眼縫，銳利的目光掃過王寵慧：“況且法律不是掛在牆上給人看的畫兒！立了法，就是要用的！
    別拿什麽人情世故去掂量法律的分量！我把你們司法部單拎出來，圖什麽，你們心裏得有數！”
    聞言，王寵慧後背一緊，立刻挺直了腰板，肅然應道：“是！請總司令放心！屬下明白了！”
    他太清楚張元初的脾氣了，在戰爭這根弦繃得緊緊的當下，誰敢觸碰他設定的安穩紅線，那絕對是雷霆之怒！
    “嗯！”張元初鼻腔裏輕哼出聲，接著說道：“還有法律這塊兒，你們得抓點緊，繼續完善。
    這些年新冒出來的行當不少，出租車算一個，還有那些中介公司什麽的，相關法規都得趕緊跟上。
    全國各地法院的人，都得好好學，學明白了！別給我整出些糊塗官判糊塗案的幺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