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登陸艦上。
    韓浩軒站在甲板欄杆邊，望著沉入海平線的夕陽，一臉平靜地點燃一支煙。
    這時，沉重的轟鳴聲從頭頂傳來。
    抬頭望去，就看到三十二架B36洲際轟炸機，以及一群B29超級空中堡壘又向下關和北九州趕去。
    “嗬！”韓浩軒輕笑一聲，吐出一口煙圈，“空軍這幫家夥，今天可真是炸上癮了，天快黑了都不消停。”
    他抬手又看了看表，指針穩穩地停在下午四點二十分。
    韓浩軒隨手把煙蒂彈進海裏，轉身大步走進了登陸艦的艙室。
    艙內，49師的幾個團長早已等候多時，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登陸艦正在靠岸，預計十分鍾後抵灘！”韓浩軒掃視著幾位團長，聲音沉穩有力，
    “根據空軍的最新情報，下關和北九州一帶的小鬼子主力，白天已經被咱們的轟炸機收拾得差不多了，損失極其慘重！”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凝重：“但是！小鬼子不是木頭樁子，他們後方的援兵已經在往這邊趕了！
    所以，我們的動作必須快！集團軍司令部給咱們49師的死命令：七點半之前，必須給在下關灘頭站穩腳跟！
    隻要我們站住了，後麵的50師和其他兄弟部隊，就能源源不斷地登上來！
    至於北九州那邊，自有45師的弟兄們去招呼！”
    韓浩軒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人：“各步兵團，最後檢查裝備，給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十分鍾後，準時開始登陸作戰！誰要是關鍵時刻掉鏈子，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一眾團長眼神裏燃起戰意，齊聲低吼：“是！保證完成任務！”
    桌永康坐在登陸艦的艙內，屁股底下硬邦邦的，顛得直發麻。
    由於老營長在上次戰鬥中負傷，被送回國內休養。
    桌永康因此立功暫代了第49師第145團一營營長的職務，軍銜也臨時升到了上尉。
    “他娘的，等打完這仗，老子非得請全營弟兄喝三斤燒刀子。”桌永康摩挲著肩章，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
    不出意外的話，打完這一仗，他就能轉正，成為一名正式的少校營長，從此躋身中級軍官行列。
    旁邊坐著的老兵王大錘瞅見了，嘿嘿一笑：“營長，您這要是成了少校，可得把咱連炊事班那口行軍鍋換成銅的。”
    “少貧嘴！”桌永康眼一瞪，整理武器彈藥的速度更快了：“真要是轉正了，老子一定好好提攜提攜你！”
    此刻，艙外的爆炸聲越來越密，震得鐵皮艙壁嗡嗡作響。
    王大錘剛想再打趣兩句，傳令兵就跟屁股著了火似的衝進來：“營長！團長命令，準備戰鬥！”
    桌永康嗯了一聲，迅速摘下肩膀上的軍銜，換上了一副列兵肩章，戴上作戰手套，再次檢查起武器彈藥。
    旁邊幾個老兵見了，也都默默摘了軍銜，動作非常熟練。
    在天朝陸軍裏，這是條硬規矩：隻要上前線，無論你是連長、營長，甚至大規模戰役中的團長！
    都得摘掉軍銜，換上列兵或下士以下的標識，軍服也得和普通士兵一樣。士兵在作戰區域見到軍官也不準敬禮。
    這麽幹，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在戰場上成為敵軍狙擊手的靶子。
    突然，登陸艦的速度慢了下來，像是在海麵上滑行。
    桌永康精神一振，要登陸了！他猛地站起來說道：“都給我精神點！最後一遍，檢查家夥！！”
    艙內頓時響起一片嘩啦嘩啦的金屬碰撞聲，士兵們麻利地檢查槍械、彈藥袋，然後聚到艙門口等著。
    艙門“哐當”一聲落下，海水的腥氣混著硝煙味撲麵而來。
    “上！”桌永康低吼一聲，第一個跳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猛地灌上來，瞬間就沒到了胸口，激得他一個哆嗦。
    他媽的，真深！桌永康暗罵一句，可也沒轍，誰讓他們是陸軍，不是海軍陸戰隊呢？
    沒有登陸艇、衝鋒舟，也沒有水陸兩棲坦克，登陸艦隻能把他們送到這兒。
    噗通！噗通！噗通！身後，士兵們像下餃子似的接連跳進海裏。
    還好是夏天，那冰涼勁兒過去後，泡在海水裏反倒有點提神醒腦的舒服，至少比頂著毒日頭在岸上幹烤強。
    幾百米的海水趟得人腿肚子轉筋，等踏上沙灘時，褲腿裏的沙子都能攢出半斤。
    奇怪的是，沙灘上靜悄悄的，連隻海鳥都沒有。
    小李緊張地攥著槍：“營長，不對勁啊，這連個鬼影都沒有……”
    桌永康看著平靜的沙灘也有些發愣，但想起團長的命令，立刻喊道：“所有人注意警戒！繼續向前推進！！”
    隨著隊伍向前推進了一百多米，沙子裏嵌著的彈片，被炸得變形的鋼盔越來越多。
    桌永康心裏正犯嘀咕，王大錘突然站在前麵的小山坡上喊道：“營長快看！”
    翻過山坡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眼前的地麵像是被瘋牛犁過，一個個大坑套著小坑，最深的地方能埋下輛卡車。
    坑邊上還嵌著沒燒完的軍裝碎片，混著焦黑的泥土散發出怪味。
    “我日他姥姥的……”王大錘張大了嘴，“這是把所有炸彈都扔這兒了？”
    桌永康蹲下身，撚起一塊焦土搓了搓，語氣裏帶著佩服，“我說怎麽灘頭沒鬼子阻擊，原來都讓他們給報銷了！
    瞧瞧這坑，就沒一個小的！最次也是五百公斤起步的大香瓜！”
    老兵的眼光毒，看彈坑大小形狀，就能把炸彈的噸位猜個八九不離十。
    “空軍這幫大爺，下手是真他娘的黑啊！”旁邊的機槍手老張也咂了咂嘴，“這是連老鼠洞都給炸塌了啊！”
    “黑才好。”桌永康站起身拍了拍褲子，“省得咱們費力氣清工事。”
    正說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嘰裏呱啦的吼叫聲。
    幾百米外，一群穿著破軍裝的鬼子正跌跌撞撞地衝過來，不少人還扛著歪把子機槍，一看就是小鬼子的援兵！
    “來了！”王大錘眼睛一亮，端起槍就往前跑。
    桌永康一把按住他：“慌什麽？讓機槍先到位。”
    命令下達後，輕重機槍瞬間架了起來。
    一部分部隊開始前移的同時，機槍手立刻開火壓製，掩護戰友向前建立新的火力點。
    這是天朝軍的經典戰術，交替掩護進攻！能最大限度發揮火力優勢，把戰線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