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總長，如今儼然成了一位遲暮老人，施佩輪心裏百感交集。
    同樣地，阿道夫望著他滿臉倦容，也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過了許久，阿道夫才抬起頭，嗓音沙啞：“你不該來的！”
    語氣裏像在責怪這趟行程的愚蠢，可內心深處卻被觸動。
    在這個眾叛親離的時刻，隻有施佩輪冒著被擊落的風險飛回首都，讓他人生最後的日子裏感受到了一點朋友的溫暖。
    “可我已經在這兒了，不是嗎？”
    施佩輪輕聲回應，眼中沒有一絲後悔。
    不管他曾經動過什麽念頭，他不得不承認，當年沒有阿道夫的提拔，就沒有他後來的輝煌，也沒有如今的人生。
    “你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阿道夫沒再多說，隻是望著他低聲勸道。
    “跟我一起走吧！我們敗了，現在的抵抗除了增加傷亡沒有任何意義。
    給漢斯帝國留一點未來吧！世界這麽大，總有我們能容身的地方。”
    施佩輪真摯地望著他，真心希望對方能放下固執，離開這座圍城。
    “走？不，你們可以，但我不會！你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
    阿道夫臉上浮起一抹慘淡的笑。
    施佩輪沉默著，像是記不起來了。
    “你忘了，但我沒有！我說過，我會把一生獻給帝國！現在是兌現的時候了。即使死，我也要死在這裏！”
    阿道夫淡淡地笑著，他曾說要把一生獻給帝國，他做到了！
    施佩輪低頭沉默良久，最終緩緩開口：“焦土計劃是我讓他們停止的，頂尖的科學家也是我送走的。”
    話落，再度陷入沉默，等待預料中的暴怒。
    可阿道夫並沒有發作，隻是傳來一聲低沉的歎息。
    “他們答應了你什麽條件？”阿道夫平靜地問。
    “承諾不審判我，讓我做總長，還會給漢斯帝國經濟援助，讓我們盡快擺脫經濟崩潰的局麵。”
    施佩輪沒有隱瞞，如實相告。
    “真是一個優厚的條件。”
    阿道夫自嘲地笑了笑：“我原本不想讓他們得到完整的漢斯帝國，卻沒料到有今天……經濟援助，嗬，不錯的條件！”
    施佩輪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阿道夫語氣裏沒有憤怒，隻有苦澀。
    “你走吧！漢斯……以後就交給你了，別讓國民失望。”
    阿道夫長出一口氣，說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親手殺了你。
    離開這兒，越遠越好，我相信張元初會履行諾言。
    而且我欠這個國家太多了，希望你能替我補償他們！”
    昔日那個激昂的總長早已不見，如今隻剩下一個落寞的老人。
    施佩輪腮幫微動，欲言又止。
    現在的阿道夫，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滿腔熱血地的青年了。
    最終，七月十九日那天，施佩輪乘飛機離開首都，隨後向米字國投降，走進戰俘營。
    他清楚，不能向花旗國或北熊軍投降，否則一樣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隻有米字國能兌現張元初的承諾，保他平安。
    戰爭仍在繼續，所有人都在等待結束的那一天。
    八月十二日，首都保衛戰進入最後階段。
    阿道夫集結的百萬大軍，戰死的戰死、投降的投降，已所剩無幾。
    也在這天，阿道夫舉行了婚禮，傍晚親手結束了他愛人的生命，自己也走入辦公室。
    他脫下那身標誌性的軍裝，換上一襲黑色禮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像是要去赴一場晚宴。
    桌上放著一把黑色手槍，他眼中閃過回憶的神色。
    時而自豪，時而落寞，最終歸於平靜。
    他拿起手槍，腦海中浮現出最後一個畫麵，臉上露出溫暖的微笑。
    “張元初……真是個有趣的人，希望你能兌現承諾！”
    話音落下，他閉上眼，將槍口對準太陽穴，緩緩扣下扳機。
    一聲槍響，他倒在桌上，鮮血逐漸漫過桌麵，滴落在地。
    幾名衛兵衝進來，看到眼前一幕，不禁痛哭失聲。
    他們是阿道夫最忠誠的衛士，即便到最後也未放棄效忠。
    想起他之前的囑咐，他們默默地將阿道夫和其愛妻的遺體放在一起，依照兩人的意願合葬。
    末路亦是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