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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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時問:“村裏的魂奴符都是大叔你畫的?”
鐵柱回答:“不是,是王竹這個小丫頭畫的。”
傻匕白天提到四個房子,其中兩處沒有住人,一處住的是風七娘,一處住的就是王竹。
鐵柱並沒有天賦,他無法一筆成符畫出魂奴符。
翠蘭死亡前,翠花按照自己老爹的交代,免費將自己畫的附身符贈送給村民。翠蘭死亡後,因為將翠蘭魂魄拘禁在體內,翠花沒法再畫符。
這時候的王竹不過十歲。
因為世俗的一些看法,對外一直宣城鐵柱才是畫符者。在翠花無法再畫符後,鐵柱就找到了被稱為村裏最聰明的王竹。王竹是一名孤女,收村裏接濟長大,她為人聰明,嘴又甜,深受村民們的喜愛。
鐵柱將魂奴符的原理向王竹說明,還拿出了翠花此前畫下的魂奴符。王竹從臨摹入手,很快掌握了魂奴符畫法。
如今天門村唯一掌握魂奴符的人是王竹。不過,由於王竹沒有修煉到法門,她畫出來的魂奴符隻有三天有效期。
鐵柱道:“剛開始兩年,王丫頭畫的魂奴符品質很差,好在天門村不是天天死人,影響並不大。直到王丫頭13歲,村尾發生了一次塌方,有四人因此遇難。我才發現王丫頭的魂奴符帶有邪性。”
丁時把自己從招娣身上偷的魂奴符交給鐵柱,鐵柱點頭:“沒錯,這是王丫頭所畫。除了奴字之外,用的全是梵文,而我嶽父畫的蝌蚪文。我一直懷疑……”
鐵柱想了一會道:“你是否發現不少村民眼神空洞,麻木,冷漠?”
丁時點頭。
鐵柱道:“我懷疑王丫頭背後有高人。”
丁時問:“高人不好嗎?”
鐵柱道:“應該是鬼修。天門村陰氣十足,對鬼修來說可謂是洞天福地。”
丁時問:“你認為村民性格變化和鬼修有關?”
鐵柱道:“鬼修信奉的是邪神,我懷疑村民家供奉著和鬼修有關的邪神。但你知道的,因為惡鬼的事,村裏人在正常情況下不串門,所以我一直隻是懷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我猜想王丫頭已經是鬼修的弟子。”
丁時問:“有多少戶人家和鬼修有關?”
鐵柱沉吟片刻,道:“一半對一半吧。”
丁時道:“我感覺鬼修村民很多。”
鐵柱道:“不是的,你說的那類村民,有部分人是因為這幾年戰爭和饑荒逃難而來的難民,他們的精氣神已經扔在了路上。比如柱子家,逃難前是七口人,到天門村隻有兩個人。誰不知道他遭遇什麽,他就隻會埋頭幹活,從不管別人的事。對於別人靠近他家,進入他院子的行為反應非常大。他和他弟弟從不吃肉,聞到肉味就吐,這樣的人如果走不出來,和活死人沒什麽區別。”
丁時點頭:“這樣的人更需要信仰。”
鐵柱歎口氣:“過了翠蘭的忌日,我和你嬸子就要離開這裏。你們也趕緊走吧,無論有沒有鬼修,天門村都不是一個好地方。”
丁時道:“我們說不定可以找到神樹,把神樹重新種回去。不出幾年,天門村就會變成桃源聖地。”
鐵柱一聽,忍不住放聲大笑:“好好,還是你們年輕人有豪氣。你今天幫了我,說話又這麽好聽,我也幫你一幫。”
丁時笑道:“鐵柱叔,算了吧。”你也是三腳貓。
鐵柱認真道:“別的我不能說,但你的掌心光手訣實在太兒戲,我可以優化手訣。”
說幹就幹,丁時掐訣,鐵柱糾正了每個手訣,偏差不大,但結果大不相同,原本從掌心掃射而出的一道光,變成了從丁時頭頂半空激射而落的一道強光。掌心光持續兩秒,而強光是一錘子買賣。
“幹得不錯。”鐵柱滿意道:“自己取個名。”
丁時:“頭頂光。”
鐵柱身形一晃,扶住丁時的肩膀,道:“換一個。”
丁時:“半空光?高空光?”
鐵柱問:“日讀怎麽樣?”
丁時嫌棄臉:很不怎麽樣。
鐵柱再問:“落輝?破穹?”
丁時:“斜射光?”
鐵柱歎氣,道:“破穹。”
丁時還要說,鐵柱強硬道:“破穹,就叫破穹。”
丁時還想掙紮一下,鐵柱道:“掌心光是你師父教的,破穹是在掌心光的基礎上進階,與其想名字,不如想想為什麽會進階。”他不想再和丁時糾纏名字。
丁時一愣,對哦,隻是改變了手訣中的一些動作,怎麽就從持續發射的光,變成了從天而落的光呢?
丁時內心存有疑慮,他此前認為鐵柱是一個半吊子的道士,為什麽鐵柱突然能指導自己手訣呢?
這些想法一閃而過,丁時幫鐵柱水煙點上火,問:“鐵柱叔,如果我想消滅鬼修,應該怎麽做呢?”
鐵柱深吸一口水煙:“鬼修的弱點應該不用我說,如果你能找到他,就能消滅他。”
鬼修類似法師,能放大招,但最怕被近身。丁時近身鬼修,能在鬼修把大招放出來前,將他的屎先打出來。
丁時點頭:“最麻煩是怎麽找到鬼修。能不能直接從王竹身上下手呢?”
鐵柱道:“我曾經想過動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從王丫頭身上逼問出鬼修的下落。但是翠花卻告訴我,王丫頭身上有鬼契。”
所謂的鬼契是鬼修的一門邪術,利用惡鬼殺人規則,製定契約的一種法術。王竹身上有鬼附身,一旦她違反契約,就會被體內惡鬼反噬。
丁時問:“我和我同伴都會一點粗淺的對惡鬼有傷害的法術,能不能把王竹體內的惡鬼剝離呢?”
鐵柱思考良久:“我不確定,不過我想鬼契應該是要求王丫頭對鬼修相關的秘密保密。”
丁時琢磨一會:“綁架王竹,我們對著王竹一通打,打不出來我們就一哄而散。”
這不是烏合之眾嗎?鐵柱不禁苦笑。
丁時道:“相比綁架,更難的是逼供。我們都是老實人,不可能如反派那樣拷打王竹,就算我足夠心狠,內部也會馬上出現矛盾。”
鐵柱似乎下定決定一般,道:“如果你們能驅逐王丫頭體內惡鬼,詢問的事我來想辦法。雖然會讓王丫頭有些難受,但遠不及你所說的拷打程度。”
顯然這是一個隱藏任務,想到桃源村的隱藏任務多如牛毛,丁時決定這些天少睡覺,多辦事,把村裏的隱藏任務全挖出來。
陰德,自己需要海量的陰德。
鐵柱提醒道:“你們最好在祠堂進行驅鬼,因為我也不清楚王丫頭體內的契約惡鬼是哪一家的。而祠堂內沒有惡鬼。”
丁時來了好奇心:“鐵柱叔,祠堂是誰的祠堂?”
鐵柱道:“最早是趙姓的祠堂,趙姓曾經出過一名進士,官居三品,後告老還鄉辦了族學。也是他掏錢建的祠堂。不過百年來戰火紛飛,加之原本村內趙姓不是大姓,所以現在算是村祠堂。祠堂內沒有供奉牌位,算是一個村裏人商量事情的地方。”
丁時明白了,也就是拆了怕忌諱,那就放著,給村裏長者開會用。
……
丁時和鐵柱談的很晚,鐵柱雖然是一隻三腳貓,但他的嶽父走南闖北,是一位有道高人。鐵柱雖然沒有他嶽父的見識和手段,但說起道門和鬼修的事,也是信手拈來。
兩人聊到了淩晨,喝了無數杯茶水,才等回來傻匕。
滿身是泥的傻匕走進院門後就一頭栽倒,丁時和鐵柱忙上前查看,鐵柱不顧髒汙,一雙手在傻匕身上摸了一遍,道:“他多處受傷,挺嚴重的,你守著他,我去叫村長。”
“村長?”
鐵柱解釋道:“村長是北伐期間,因為受傷留在村裏的一名軍醫,也是我們附近幾個村唯一的醫生。”
丁時有些明白了:“難怪村長會開一家白事店,不遺餘力的收殮前方送來的將士屍體。”很多人敬重士兵隻是為了敬重而敬重,或者為了需要而敬重。村長對士兵反倒沒有敬重之心,隻有袍澤之情。
鐵柱去了右廂房,那裏是存放他行頭的廂房。沒穿道士服,鐵柱拿上木鐸就出門。每過十秒,他就搖動一下木鐸,一路朝村口的白事店而去。
20分鍾後,村長背了一個破舊的醫藥箱和鐵柱回來,丁時已經把傻匕衝洗幹淨,傻匕全身有十幾處傷口,好在都不算深。比較嚴重的是左手臂骨折,此外還磕破了頭,撞傷了小腿等等外傷。
村長用紗布和木條固定了傻匕的左手,再拿了幾顆磺胺消炎藥。鐵柱要給錢,村長沒收,讓傻匕醒了後,自己去白事店繳納3刀的藥費。戰爭期間,消炎藥貴如黃金。
村長沒有和鐵柱、丁時寒暄,走人時也很爽快。為了安全,鐵柱還是送村長回到白事店。
鐵柱回來時,丁時已經把傻匕塞進了左一廂房,自己去了左二廂房,忙碌了一天,丁時倒頭便睡。
第二天起床已經是上午八點,丁時出門就看見坐在廂房門口的傻匕,在神醫的加持下,他的傷病已經全部被治好,但精神很差。
丁時本想嘲諷兩句,恰巧翠花招呼吃飯,傻匕病懨懨站起來,看都不看丁時,走到了廚房。
早餐是稀飯和蘿卜幹,鐵柱抱歉道:“今早隨便吃,上午我去村口割幾斤肉,讓你們翠花嬸煮紅燒肉吃。”
翠花似乎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又恢複了遲鈍的狀態。
丁時道:“我一會去逛逛。傻匕?”
傻匕病懨懨的,道:“你管我。”
丁時驚奇道:“神醫沒有治好你的腦子嗎?”
傻匕翻翻白眼,不想說話,神醫能治傷病,而他長時間迷失在幻境之中,消耗了大量的精氣神。他之所以能脫困,也是因為筋疲力盡昏厥,昏厥醒來後發現身體難以動彈,腦子才有思考的空間。
看著不遠處的丁時走來走去,和自己保持著距離,也不逃走,傻匕這才醒悟,自己進入了該死的幻境之中。
早餐後,丁時活力滿滿的出門,傻匕就在院門口曬太陽。翠花拿了髒衣服去小溪,鐵柱囑咐傻匕看家,他去村口買肉。
等所有人都離開,傻匕眼睛一眯,哪有半點萎靡的樣子,他如同野貓一般竄到了右廂房。這裏存放著鐵柱做事的行頭,落了鎖。傻匕手中是昨天從鐵柱木工活計中拿到的一小片軟鐵皮,揉搓成一根增加硬度,20秒後他撬開了鎖。
5分鍾的翻找沒有任何結果,傻匕關門落鎖,鑽進了鐵柱和翠花的正房。就在他翻箱倒櫃時,卻不知有人靠在正房門邊,靜靜聽著正房內的動靜。
……
玩家集合地是紀山和紀月的新房,紀山已經醒來,吃了老婆帶來的愛心早餐,正在和其他玩家複盤昨天的事。缺席的隻有儒家男西就與傻匕。
丁時給傻匕告假,大家都比較擔心西就。丁時對西就的事挑挑揀揀的說了。
丁時說:我是擔心柳娘安全。因此,即使親眼看見柳娘領著西就去主房,還關上門,我仍舊去偷看了。
誰信?不僅不信,丁時還會變成集體所唾棄的人。所以這部分就得剪掉。
丁時說起了鬼修的事。
丁時剛說完,和尚接口道:“是,村內有鬼修,我在昨天下午就發現了。我的鄰居是一對夫妻,有一兒一女,昨天下午女兒到我住的家裏求助,說爸爸打媽媽。我跟隨房東一起過去,無意間發現他們正房內有一張邪神畫像。”
和尚用樹枝畫出自己看見的畫像,是虎頭龍足女人身的一個怪物。
小尼見多識廣,道:“這是南海鬼母。傳聞鬼母一天生十個鬼,早上生下來,晚上把它們吃掉。”
丁時疑問:“享受分娩的樂趣?”
幾名女生齊刷刷看丁時,丁時馬上為自己貧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嘴瓢了。”
小尼道:“鬼母絕對是邪神,保留鬼母畫像,說明這戶人肯定是鬼母的信徒。”
大家看丁時,顯然丁時消息最多,丁時也沒有藏私,把自己和鐵柱討論的鬼修內容向大家說明。
元月道:“王竹是我們的鄰居,昨晚她的家隱約傳出低低的鬼泣之聲。”
元山補充:“今早我們和房東閑聊,房東說王竹都上夜班,白天王竹在家裏休息煮飯,到了傍晚就去白事店上班。”
和尚問:“那她為什麽不直接住在白事店呢?”
丁時道:“聽起來這位鬼修就住在王竹家裏。”
儒家女東城道:“上夜班的人都有午睡的習慣,我們午飯後再動手?”
元月否決:“附近有很多住戶,萬一我們動手驅鬼,她發出尖叫怎麽辦?”
元山摸摸自己笨蛋老婆:“我們可以將她嘴堵上。”
丁時道:“元月說的沒錯,不過不是擔心她尖叫,而是擔心她家裏有鬼修。元月,你看能不能多打探一些消息,最好能把她騙進山中。”
元月有信心:“好。”
和尚道:“我建議分工,紀月,你陪同紀山去找一處新住所。道姑和丁時去看看西就的情況。小尼,你和元月打聽王竹生活細節,最好能和她搭上線。”
偶像道士插口道:“我今天有安排。”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和尚繼續道:“那好吧。剩餘的東城、元山和我一隊,我們嚐試通過對已知鬼母信徒的了解,分析出鬼母信徒的特征,把村裏的信徒都挖出來。”
和尚分工完畢,道:“午飯前在這裏集合。大家對此安排有沒有意見?”
大家沒有意見,各自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