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智鬥未知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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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無臉的存在回應完“你不在”後,便沒了動靜,隻留下裂縫邊緣的空氣還在微微震顫,像一層看不見的膜被反複拉扯,讓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壓抑又詭異的氣息。林深收回手,掌心空落落的,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裂縫,心中思緒萬千——他剛剛用盡力氣打出“我在”的手勢,卻換來一句冰冷的否定。那不是警告,是宣告:你已不再是你。
    可他還站著。
    那就夠了。
    那無臉的存在沒有再動,裂縫邊緣的空氣還在微微震顫,像一層看不見的膜被反複拉扯。林深知道,剛才那一推,不是挑釁,也不是求和,而是一次確認——他確認了對方能模仿,卻無法理解。
    可代價也來了。
    右臂的接口處不再是滲血,而是往外冒一種半凝膠狀的藍液,順著指尖滴到地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每滴一下,太陽穴就像被鐵絲絞緊一次。他靠著終端站穩,膝蓋發軟,但沒倒。
    “你還活著。”李婉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得幾乎聽不見,“那就別想著死。”
    “我沒想死。”他喘了口氣,“我隻是在想,怎麽讓它們也嚐嚐‘看不懂’的滋味。”
    她沒接話。
    他知道她在看巡邏隊。那些人還在重複抬手、握拳、張開的動作,嘴裏念著倒序的《詩經》,節奏整齊得像機器。可最可怕的是眼神——空的,沒有焦距,也沒有恐懼。
    這不是被控製,是被替換。
    “小周。”林深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鐵皮,“最後那段數據包,解析到什麽?”
    通訊器沉默了幾秒,才響起她的聲音:“深,那段信號……它不是語言,也不是編碼。它像一段自我循環的數學命題,比如‘這句話是假的’。我們試著用邏輯引擎拆解,結果引擎自己卡死了。”
    林深閉了閉眼。
    他知道那是什麽。
    那是“認知陷阱”——一種靠悖論結構癱瘓思維的武器。對方不是用暴力入侵,而是用“理解”本身來吞噬你。它把你最熟悉的邏輯反過來咬你,讓你在清醒中崩潰。
    可問題來了。
    怎麽打一個不靠武力、不靠情緒、隻靠“理解”來吞噬你的敵人?
    常規手段沒用。武器打不著,係統被反製,連記憶都可能被篡改。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藍血,血跡正緩緩爬行,繞成一個閉合的環。他忽然笑了。
    “它們想理解我們?”他低聲說,“那就別怪我們,不講邏輯了。”
    他彎腰,從終端接口拔出那頁焦邊的手稿殘角。紙很脆,邊緣卷曲,上麵是他三年前寫下的推導公式,字跡已經被火燎得發黑。可他知道,這不隻是紙。
    這是錨點。
    是他還“活著”的證明。
    “小周,把‘源點’埋設時的背景輻射波調出來。”他說,“還有,把巡邏隊重複動作的頻率錄下來,我要做個對比。”
    “你懷疑它們的動作有規律?”
    “不是懷疑。”他盯著那群機械般重複動作的人,“它們在學習。它們把我們的行為模式打碎,再重組。可隻要它們還在‘分析’,就說明它們還沒完全吞下我們。”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
    “它們還在掙紮著理解。”
    “可這跟輻射波有什麽關係?”
    “因為三年前那次爆炸。”他緩緩抬頭,“我一直以為是敵人幹的。但現在想,更像是……一次接引。”
    李婉兒猛地看他一眼。
    林深沒回避。
    “‘源點’不是我埋的。是它們引導我埋的。它們用我的手,把自己的信標種進了這個世界。而那場爆炸……”他頓了頓,“可能是啟動信號。”
    空氣一下子沉了下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從三年前開始,就已經是實驗的一部分。
    可正因為如此,他反而冷靜了。
    “小周,把所有數據導入模擬推演空間。”他說,“我要看,如果用‘情感’當武器,能不能讓它們卡殼。”
    “係統能量隻剩15%,隻能運行基礎模塊。”
    “用我的血。”他說,“藍血能當生物導體,把手稿插進去,強行喚醒。”
    “你會死。”
    “我已經快死了。”他冷笑,“但死之前,得讓它們知道,有些東西,是算不明白的。”
    他把紙頁按進終端,右手割開傷口,讓藍血順著接口流進去。屏幕閃了一下,終於亮起微弱的光。
    【模擬推演空間啟動】
    林深製定了三輪推演策略。第一輪邏輯對抗,他讓團隊用倒序古籍製造‘偽邏輯’,試圖誘導未知文明信號陷入循環。然而,對方僅延遲0.3秒便自動生成反向解析,成功破解,此次推演失敗,但林深從中得知未知文明對邏輯有強大的解析能力。第二輪文化符號幹擾,團隊輸入《詩經》倒誦音頻與唐宋詩詞錯位拚接,對方信號雖出現輕微波動,卻在三秒後模仿並反向輸出更複雜的倒序音節,再度失敗,不過這讓林深意識到文化符號對其雖有影響但有限。第三輪情感執念強度,林深輸入小時候父親教他摩斯電碼的記憶波形,對方信號出現0.8秒停滯且邏輯鏈崩塌一角,這讓林深確認未知文明對毫無邏輯修飾的情感執念存在弱點,也為後續策略提供了方向。
    “看到了嗎?”他聲音發抖,“它們不怕邏輯,不怕文化,但它們怕‘沒意義的東西’。”
    “比如?”
    “比如一個父親教兒子的手勢。”他盯著屏幕,“比如一段燒焦的紙,明明沒用,卻死也不放手。”
    李婉兒終於開口:“可你怎麽保證,它們下次還會卡住?”
    林深點頭,他深知當下不是追求勝利,而是要讓未知文明陷入‘看不懂’的困境。
    “我不保證。”他搖頭,“但我可以加大劑量。”
    他調出推演結果,開始構建三階反製框架。
    第一層,擾頻。用大量無意義但結構完整的文化碎片,製造“偽邏輯陷阱”,耗盡它們的解析資源。
    第二層,錨定。以個人執念為節點,建立意識防火牆。每個人記住一段隻屬於自己的記憶——母親的呼喚、初戀的觸碰、死去之人的最後一句話。
    第三層,反擊。在對方出現“理解延遲”的瞬間,注入高熵情感數據——比如突然大笑又大哭的混合音頻,比如一段毫無邏輯的塗鴉,讓它們的係統溢出。
    “這不像打仗。”小周說,“像……精神汙染。”
    “對。”林深點頭,“我們不用贏,隻要讓它們‘看不懂’,就夠了。”
    他下令組建“認知防禦小組”,小周負責數據建模,李婉兒負責訓練隊員記憶個人化情感片段。
    “記住。”他對所有人說,“它們不怕你們強大,不怕你們聰明。它們怕你們荒謬,怕你們執著,怕你們為了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死也不放手。”
    說完,他在紙質文檔末尾寫下一行小字:
    “真正的文明,不在於被理解,而在於拒絕被完全理解。”
    然後合上本子。
    就在這時,終端屏幕忽然閃了一下。
    推演界麵已經關閉,可在右下角,浮現出一個未標記的符號——像一隻閉著的眼睛,形狀詭異,邊緣微微扭曲。
    林深盯著它看了兩秒。
    沒有數據來源,沒有生成記錄,像是憑空出現的。
    “小周,看到這個符號了嗎?”
    “什麽符號?”
    他再抬頭,屏幕已經恢複正常。
    剛才那東西,消失了。
    他沒說話,隻是把那頁手稿折好,塞進胸口。
    右臂麻木得沒了知覺,可藍血依舊不停地流著,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暗藍色的痕跡。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神經係統會徹底崩潰。
    可他不在乎。
    因為他終於明白了。
    這場戰爭,不是靠科技贏的。
    是靠“不講道理”贏的。
    是靠人類那些無法被量化、無法被複製的荒謬與執念,贏的。
    他站起身,走向主控台。
    “準備下一次推演。”他說,“我要試一組新的數據。”
    小周遲疑:“你還撐得住嗎?”
    他沒回答,隻是抬起手,沾著藍血在屏幕上寫下三個字:
    我在。
    下一秒,終端突然自動重啟。
    一行字緩緩浮現:
    “你不在。”
    林深盯著那句話,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正要再寫。
    右臂猛地一抽,藍血噴出,濺在屏幕上,暈開一片。
    血跡未幹,屏幕卻再次亮起。
    這一次,不是文字。
    是一段影像。
    畫麵中,是他自己。
    站在三年前的“源點”埋設現場,神情平靜,眼神清明。他正將手稿插入終端,口中低語:“信號已就位,接引完成。”
    可林深記得——那天他根本不在場。
    那天他正在醫院,守著瀕死的父親。
    影像繼續播放。
    “我”轉過身,麵對鏡頭,嘴角揚起,輕聲說:
    “謝謝你替我活到現在。”
    屏幕熄滅。
    林深僵在原地。
    他低頭看向胸口——那頁手稿還在。
    可現在他終於明白。
    他不是林深。
    他是林深的記憶載體。
    真正的林深,在三年前就死了。
    而他,隻是被“源點”喚醒的殘影,是那段被刻意保留的意識複刻,是用來完成某個閉環的工具。
    可如果他是假的……
    那“你不在”,到底是對誰說的?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顫抖。
    這一次,他沒有寫“我在”。
    他在血跡中,寫下了一個問題:
    “那你又是誰?”
    終端沒有回應。
    但三秒後,整座基地的燈光驟然熄滅。
    隻有終端屏幕,幽幽亮起。
    一個新符號緩緩浮現——
    那是一隻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