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家劫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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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壯漢子個頭不高,一身腱子肉,和瘦骨嶙嶙的張伯保比,差距極大。
    即便被抓著衣襟,他依舊滿臉帶笑:“張老狗,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附近幾個漢子,瞥眼看過來。
    雖然也個個臉上帶笑,好似在看熱鬧。
    可眼底深處的冷意,讓張伯保如墜冰窟。
    他猛然想起這幾人的名聲,慌不迭的放開手。
    剛要後退,矮壯漢子反手將他抓住,皮笑肉不笑的道:“爺的名聲被你糟蹋了,這就想走?”
    另外幾個漢子,已經圍了過來。
    賭場的老賭鬼們,都連忙躲開,仿似見瘟神一般。
    張伯保好似抖篩子一般,汗如雨下,哪還有方才的癲狂。
    他微微彎下身子,縮著脖子,臉上隻有懼怕,討好的表情:“我,我說錯了……”
    矮壯漢子把他拽過來,笑眯眯的摟住脖子:“說錯話沒事,都是熟人,還能殺了你不成?”
    張伯保聽的冷汗直冒,這幾人可不是什麽善茬,個個手裏都有人命案。
    偏偏他們又是拿錢辦事,和縣衙的官吏極其熟悉。
    就算被抓進去也沒事,過不了幾天自然有人來保他們。
    否則這群人嘴巴一張,許多人是要倒黴的。
    矮壯漢子嗬嗬笑著,拍了拍張伯保的臉:“別怕,方才你講了幾個字來著?懶得數了,就當三十個字吧,一個字十兩銀子。還了,這筆帳就兩清。”
    張伯保聽的麵如土色,一個字十兩銀子,三十個字不得三百兩?
    原本他是有二百兩的,可已經都輸給矮壯漢子了。
    現在別說三百兩,就算三錢碎銀也拿不出來啊!
    張伯保賠著笑臉:“陳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三百兩銀子,就算把我賣了也不值那麽多啊,我抽自己幾耳光成嗎?”
    矮壯漢子臉上的笑意,逐漸變得冷冽起來。
    二話不說,直接掐著張伯保的脖頸往外走。
    張伯保嚇的三魂沒了七魄,驚慌叫喊:“陳爺,陳爺!有話好好說啊,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另外幾個漢子跟了上去,賭場裏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幸災樂禍的低聲念叨。
    “張老狗這次死定了,跟誰嚷嚷不好,非惹那幾個煞星。”
    “還不是前兩日給他贏的忘乎所以,真把自己當爺了。”
    矮壯漢子一路掐著張伯保的脖子,往旁邊暗巷走去。
    衣襟被熱風吹開,露出腰間別著的短刃。
    月光照耀下,刃口反射著冰涼刺骨的森白光亮。
    張伯保隻覺得手心發涼,兩腿發軟。
    眼看就要進巷子,矮壯漢子的手朝著腰間短刃摸去。
    張伯保再也忍不住,直接喊出聲來:“有銀子!有銀子!”
    矮壯漢子停下腳步,依然掐住他脖子,冷著臉道:“在哪呢?拿不出來,可別怪爺給你開幾個窟窿。”
    張伯保咽了口口水,道:“銀子都在我侄子家!陸保平的事你知道吧?他爹陸河同之所以能拿出千兩白銀,都是因為我侄子買了他家的地!”
    “我侄子家裏銀兩多到箱子都放不下,我給你們引路,全都是你們的!”
    陸保平通奸殺人的事,矮壯漢子自然知道。
    也知曉陸家的底細,千兩白銀,的確不是一個小地主能隨隨便便拿出來的。
    可張伯保這種貨色的侄子,能有那麽多銀子?
    張伯保連忙道:“我侄子很聰明,他會漚肥,田產比別人家高好幾倍。平時又不舍得花錢,銀子都存著呢!”
    矮壯漢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那可是你侄子,就這麽賣了?”
    張伯保賠著笑臉:“什麽侄子不侄子的,哪有陳爺你們重要。而且他平日裏對我摳摳搜搜的,早就想找機會收拾了。陳爺願意出手幫忙,感激都來不及呢!”
    矮壯漢子倒不懷疑張伯保是否撒謊,這老狗若敢騙人,必讓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至於去別人家“拿”銀子,是否會有麻煩,他更是不在乎。
    類似的事情,也不是頭一回幹了。
    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那還等什麽,就走吧?”矮壯漢子放開了手。
    張伯保揉了揉被掐疼的脖子,又瞥了眼後麵跟來的其他幾人,哪敢多言,當即帶著他們朝固安村去了。
    深更半夜,宋啟山一家早已熟睡。
    連牛棚裏的黃牛,都跪躺在地上。
    大量鮮草,幾乎塞滿了整個牛棚,讓這畜生很是過了幾天好日子。
    不久後,張伯保帶著人進村,一路摸向宋家宅院。
    他們前腳剛進來,後腳齊開山也來了。
    手裏的鋼刀已經抽出,齊開山輕車熟路的來到陸家宅院。
    用嘴咬住鋼刀,扒著牆頭雙腿一蹬,如淩空大雁翻了進來。
    他的身手還算不錯,若非不喜歡和方東年那些官吏同流合汙,這麽多年未必隻是個捕快。
    落地後,齊開山看到屋子裏還亮著光,隱隱有說話聲傳出。
    屋子裏,滿身傷痕的陸保平,正看著爹娘係包裹。
    他有些不滿,道:“爹,宋啟山未免太趁人之危了。咱家跟他關係那麽好,竟然借此事要將我們趕出去,虧您這些年還誇他!”
    陸河同聽聞此言,走過來,直接一巴掌狠狠打在兒子臉上。
    陸保平滿臉詫異的捂著臉頰:“爹……”
    從小到大,這是他頭一回在家裏挨揍。
    以往無論惹多大禍,爹娘從不舍得動他一根手指。
    今天不過排解幾句怨氣,竟然挨了打!
    陸河同怒目而視:“你還敢說!若非你為非作歹害死了人,祖宗的基業,怎會落到外人手中!”
    旁邊老婦人上前要勸阻,也被陸河同一巴掌打在臉上。
    “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老婦人捂著臉,泣不成聲。
    她也沒想過,兒子會惹出這麽大的禍來啊!
    陸河同怒不可遏,伸手將陸保平從椅子上拽下來。
    “還不快跟著收拾,非要等到宋家的人來趕你不可嗎!”
    雖說不舍得家產,可陸河同知道,地契在宋啟山手裏,無論如何都得走。
    何況在村裏的名聲已經被敗壞光了,留下來還不讓人笑話死?
    陸保平也明白,這次的確是闖了大禍。
    老老實實過來幫忙收拾東西,卻又忍不住問道:“可是我們能去哪呢?”
    “百裏外的田家莊,你五叔在那給田老爺當賬房先生,咱們去投奔他,到時候再給你謀個差事。”
    陸河同語氣低沉道:“到了那,把你所有性子都給我收住了!好好做人,再敢惹是生非,休怪我不講父子情麵!”
    陸保平哦了聲,心裏鬆口氣。
    能在莊裏當賬房先生,還是有點本事的,起碼錢財方麵不用擔心。
    隻是想想縣城裏幾個相好的婦人,今後怕是再難見麵,陸保平便覺得可惜。
    有兩個最近才勾搭上,還沒來得及一親芳澤呢。
    這時候,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陸家三口抬頭看去,隻見身形高大的黑臉漢子,手持鋼刀站在門口。
    犀利雙目,冷冷盯著他們,手中鋼刀微微抬起半寸,閃過的寒光讓這一家三口栗栗危懼。
    緊隨而來的話語,更讓他們麵色慘白,如墜冰窖。
    “還是我給你們安排個去處吧。”
    “下去陪我弟弟一程,免得他一個人走的孤單。”
    距離陸家宅院半個村子,張伯保帶人來到宋家宅院門外。
    “就是這了。”
    矮壯漢子,看著新蓋起的民房。
    青磚紅瓦,嶄新木門,頗有些氣派味道。
    他從腰間抽出不知喝過幾人鮮血的短刃,咧開嘴一笑:“真是不錯,這麽小的村子,竟然也能有點收獲,不枉費爺幾個大老遠跑一趟。”
    旁邊一人,抽出同樣的短刃,上前撬動門栓。
    表情冷漠,動作嫻熟。
    打家劫舍的事兒,他們最是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