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江湖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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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境老者並未像之前輕舉妄動,他能感覺到,眼前兩人的境界,已與自己相差無幾。
短短幾日,怎可能突破這麽快?
難道懸崖下,有了什麽奇遇不成?
錦衣公子年輕,俊俏。
隻是臉上的跋扈之色,讓氣質落了下乘。
常年養尊處優,更讓他麵對如此大敵依然氣定神閑。
不是不怕,而是認為對方不敢。
“能讓孫老都不敢輕易動手,可見你確實很強。”
錦衣公子微微昂起下巴,帶著淩駕於人的傲氣道:“但這裏是滇州,如果你敢動我,全族都要陪葬!”
宋念順哦了聲,問道:“你可知我是誰?”
錦衣公子依然昂著下巴:“獨身一人,穿著普通,必然不是什麽達官貴人,世家大族的來曆。”
他還算有點眼力勁,看出宋念順出身尋常。
然而宋念順卻咧嘴笑道:“越是草根,越不好找的道理,你不懂麽?”
錦衣公子一怔,還沒想明白這話的道理,第七境老者突然臉色一變:“公子小心!”
寒光乍現,鋒芒畢露。
若非第七境老者及時出手,這一刀,便要將錦衣公子的腦袋砍開。
冷汗順著脊梁骨冒出來,他眼裏沒有駭然,隻有極致的惱怒。
還從未有人敢對他出手!
看著狀如瘋虎,晶瑩長刀揮出大片駭人刀光的宋念順。
錦衣公子這才明白,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想要全族陪葬,也得能找著才行吧。
你將我視作草芥,可天底下草芥太多了,無名無姓,你怎麽找呢?
再看宋念順毫不留情,一刀劃開第六境護衛的肚腹,殺意淩然。
錦衣公子心裏,終於有了不安。
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人,明明出身低微,卻敢和你拚命。
引以為傲的家世,在此刻變得毫無意義。
第七境老者抽出長劍,與宋念順戰在一起,大喝出聲:“我等乃滇州郭氏,你二人當真要不死不休麽!”
同樣出手和兩名第六境護衛戰到一起的杜妙靈,聞聲色變。
滇州郭氏,那是成名已久的大世家,族中高手無數。
難怪錦衣公子敢如此囂張跋扈,更有第七境高手隨意調動,來頭果然不小。
杜妙靈所在的杜家,也在滇州,但與郭氏相比,差了最少兩個台階。
宋念順未暴露身份,一走了之,沒人抓得住。
可她的身份,卻不是那麽好瞞的。
除非將這幾人殺了,再與家族徹底斷絕聯係,方有可能避開牽連。
甚至說為了徹底杜絕被找到的可能性,自毀容貌,隱世不出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杜妙靈心中不禁有了些許悲戚。
但手中的劍,卻愈發犀利。
她不後悔出來這一趟,更不後悔和宋念順一塊來報仇。
隻是想想無法再歸家,心中難免有些悲慟。
悲情化作力量,讓劍法更加狠辣,招招直指對方要害。
宋念順和第七境老者對戰,還有餘力瞥來一眼。
而那老者見他始終沒有放水的意思,且招式精妙,令人心驚,不禁有了先退走的念頭。
隻等把公子護送離開,召集來足夠的人手。
以郭氏之力,莫說兩個第七境,就算第八境,他們也能殺!
想到這,老者不再拖泥帶水,力量爆發,試圖逼退宋念順,同時抽身後撤。
然而腳尖剛離開地麵,尚未落地,便見宋念順如發狂的猛虎,撕開他打出的勁氣。
“老匹夫,讓你走了嗎!吃我一刀!”
高高躍起的宋念順,一招鐵樹生根,身如萬鈞重。
手中的晶瑩長刀灌入海量勁氣,綻放出璀璨光芒。
老者手裏名匠打造的長劍剛一接觸,便聽哢嚓聲響,竟被一刀砍斷。
他頓時驚駭大叫:“這是什麽刀!”
“殺你的刀!”宋念順暴喝出聲,刀刃狠狠劃開了老者麵門。
老者的身子僵硬,他怎麽也沒想到,同為第七境,宋念順的力量竟然會比自己大那麽多。
“他的力氣……好大……”
隨著最後的念想,老者麵門爆裂,鮮血噴出數米遠,倒地不起。
同一時間,杜妙靈的劍也刺穿第六境護衛胸膛。
帶出一蓬血花,再次揮動,劍尖掠過那名被宋念順重傷的第六境護衛喉嚨。
一條血線清晰可見,那名護衛用力捂著脖子,卻擋不住瘋狂湧出的大量鮮血。
至此,隻剩下錦衣公子。
他現在是真的怕了,世上不是沒人敢對他動手。
想殺他的人很多,隻是打不過罷了。
錦衣公子身子顫抖,他隻有第四境修為,此刻嘴唇都有些發青:“你們……”
唰——
寒光閃過,錦衣公子的腦袋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
瞪圓的眼睛,充滿不甘。
自己怎麽就能死了呢?
宋念順一刀斬了錦衣公子,過去順手將幾人身上的銀兩都掏了出來,竟有數百兩之多。
“走!”
招呼一聲,和杜妙靈自酒樓飛躍而出,朝著城外淩空奔去。
武道第六境,已可踏空而行。
到了第七境,更是身如飛燕。
腳尖輕點,便有十幾丈遠,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隻留下酒樓掌櫃的顫顫巍巍上來,看到一屋子死人,隻嚇的渾身癱軟,麵如死灰。
人雖不是他殺的,可是死在這了,他也難辭其咎。
郭氏的人,豈會跟你講那麽多道理。
宋念順和杜妙靈離開飛雲城,一頭鑽進群山之中,狂奔二百裏開外才停下。
剛經曆一場大戰,又急速奔行這麽遠,哪怕武道第七境,也要累的氣喘籲籲,滿身大汗。
停在一處溪邊,宋念順直接跳下去洗幹淨身上血跡,又捧起溪水狠狠喝了幾大口。
抬頭看到杜妙靈還站在那沒動,便道:“你不過來洗洗?”
杜妙靈看著他,手指微微攥緊,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更平靜些。
“我要走了。”
“去哪?”宋念順問道。
“回家。”杜妙靈白衣斑紅,如杜鵑咳血。
她知道這一走,兩人可能再也見不到。
跳崖前的救命之恩,跳崖後的仙法雙修,乃至如今並肩而戰,快意恩仇。
她更加知道,自己不可能忘掉這個男人。
哪怕……他將那顆果子分給自己,言明互不相欠。
正因為看出宋念順不想受人“拖累”,她寧願孤身隱居,也不想多言其它。
微微低頭,杜妙靈從腰間摘下從小戴到大的香囊,朝著宋念順拋去。
“或許再無相見之日,此物便送與你,若是不想要,或者……娶了妻,丟掉也無妨。”
抱劍拱手,聲如風鈴:“江湖險惡,珍重。”
說罷,她轉身便走,似毫無留戀。
隻有走的越快,才不會停下。
可轉身的一刹那,為何會心亂如麻,又為何會隱隱作痛。
剛走出兩步遠,便聽到身後傳來嘩啦出水聲,緊接著手腕便被扯住。
宋念順的聲音傳入耳中:“你也是滇州人,倘若回去,郭氏豈能找不到你出身所在?”
“說是回家,怕是最多修書一封交給最信任的人,與家裏斷絕聯係。”
“說不定還要自毀容貌,隱居不出,免得仇家找上門?”
杜妙靈聽的身子輕顫,驚詫轉頭,他怎會知道自己所想?
殊不知連宋念順的生母,也是不久前才知曉,二兒子看似不拘常規,肆無忌憚。
實則心思細膩,隻是旁人被表象瞞住看不出罷了。
宋念順一手拽著她,另一手揚起香囊:“何況用這東西給我留個念想,不覺得太便宜了麽?”
杜妙靈似察覺到什麽,不自禁試著將手抽出來,同時微微低下頭去:“那你還想要什麽?”
宋念順手掌用力,將那柔軟的身子拉來,大手順勢攬住盈盈一握的腰肢。
懸崖之下,仙法雙修。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發生了不止一次。
但杜妙靈依然覺得渾身燥熱,羞怯難當,手掌下意識抵住宋念順胸口。
卻聽見那霸道的聲音傳入耳中:
“既然回不去,便跟我走。”
“江湖險惡,我帶你去闖一闖!”
杜妙靈抬起頭,看著宋念順雖年輕,卻已顯出幾分霸氣的模樣,手指不由自主抓緊了對方的衣襟。
白衣勝雪,紅點斑斑的女子,已然意識到,自己恐怕真回不去了。
哪怕郭氏不追究,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