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乾陵驚現神秘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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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山的指尖在《長安圖誌》殘頁上劃過二十八宿星圖時,李寶後頸的汗毛跟著豎了起來。
導師臨終前那句“秘密在局裏”突然撞進腦海,像根細針紮進太陽穴。
他望著張遠山道袍被風掀起的褶皺,恍惚看見千年前袁天罡執羅盤站在此處的影子——或許當年那位星象大師,也是這樣望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在黃土裏埋下鎮陵的局。
“走啦走啦!”錢一多的大嗓門從述聖紀碑方向炸開來,他正踮腳拍碑頂的螭首,手機舉得比頭頂還高,“張大師的課留著晚上烤火講成不?我這手機快沒電了!”施麗婭拽著趙婉兒的手腕往碑亭跑,兩人發梢沾著草葉上的露珠,趙婉兒的相機吊帶在風裏晃成小蛇。
張遠山合上殘頁,衝李寶笑了笑:“自由活動倆鍾頭,無字碑前集合。”他轉身時道袍掃過那塊刻著星紋的青磚,磚縫裏的土簌簌往下掉。
李寶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導師書房裏那張泛黃的乾陵平麵圖——圖上用朱砂畫著個四象環,環心正是此刻張遠山駐足的位置。
秋陽把神道曬得暖烘烘的。
李寶信步往封土堆方向走,道旁野菊的香氣裹著鬆針的清苦鑽進鼻腔。
他仰頭看蒼鬆枝椏間漏下的光斑,忽見斜上方樹杈裏卡著團深褐色的東西——像是個舊皮本子,被鳥窩的幹草半掩著。
“李寶!”趙婉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抱著相機小跑過來,發繩散了半縷,碎發貼在汗津津的額角,“我拍了二十張無字碑,你幫我看看哪張……”她順著李寶的目光抬頭,話音突然卡住,“那是……鳥窩?”
李寶踮腳夠住樹枝搖晃,那團東西“撲棱”掉下來,在草地上滾了兩圈——是本硬皮日記本,封皮磨得發亮,邊角沾著暗紅的汙漬,像幹涸的血。
趙婉兒蹲下去撿起本子,指腹擦過扉頁的鋼筆字:“趙亮明 2023年7月15日”。
她的指尖猛地一顫,日記本差點摔在地上。
“我爸的日記本!”她聲音發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上個月說去西安收古董,之後就……”話沒說完,她已經翻開內頁。
李寶瞥見第一頁的字跡歪斜,像是在慌亂中寫就:“7月17日 地宮入口找到了,劉一鳴說在朱雀門東南三十步的青磚下。阿六挖磚時手被劃破,血滴在星紋上,磚縫裏冒出綠煙……”
趙婉兒的睫毛劇烈顫抖,翻頁的手越來越快。
“7月19日 許生明撞開石門那刻,棺床在動!不是地震,是那具穿龍紋袍的幹屍在爬!他指甲刮過地麵的聲音,像刀割我耳朵……”她突然合上本子,白得透明的指尖摳著封皮,“李寶,求你別告訴別人。我爸手機關機前發過定位,就在乾陵附近……”
賓館房間的空調嗡鳴著,趙婉兒蜷在靠窗的椅子上,日記本攤在膝頭。
李寶湊近看她泛紅的眼尾,發現她睫毛上還沾著草屑——是方才蹲在地上撿本子時蹭的。
“我媽昨天收到他寄的快遞。”她突然開口,聲音像浸了水的紙,“裏麵是半塊玉玨,刻著‘袁’字。他附的紙條說‘如果我沒回去,找李寶’。”
李寶的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導師臨終前塞給他的錦盒裏,正躺著半塊同樣刻著“袁”字的玉玨。
他伸手翻開日記本最後一頁,墨跡暈成模糊的團:“牡丹開了,紅得像血。劉一鳴說這是守陵花,碰了的人……”字跡到此戛然而止,頁腳有塊深色汙漬,散發著鐵鏽味。
“他可能……”李寶喉結動了動,“遇到不測了。”趙婉兒突然抓起日記本按在胸口,眼淚砸在皮質封麵上:“我要找他。明天天亮就去東南方的青磚那裏,他日記裏寫過位置。”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像塊燒紅的鐵,燙得李寶心口發疼。
“測字嗎?”
沙啞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李寶抬頭,見走廊裏站著個穿灰布衫的老頭,肩上搭著藍布包袱,腳邊擺著塊寫著“鐵口袁風”的木牌。
趙婉兒抹了把臉,突然站起來:“我要測‘明’字。”
袁風的手指在她攤開的掌心畫了三畫,抬頭時目光像把刀:“‘明’字拆日與月,月隱日殘,是極陰之象。”他轉向李寶,“你姓李,祖上和袁天罡有千年約。乾陵局破之日,便是恩怨了斷之時。”
李寶後背抵上冰涼的牆。
導師說過,李家世代守著乾陵的秘密,難道這就是原因?
“趙亮明的下落……”他剛開口,袁風已經背起包袱往樓梯走,聲音飄過來:“著落都在你身上。”
等兩人追到樓下,隻看見灰布衫的衣角閃過轉角。
趙婉兒攥著日記本的手在發抖,李寶低頭時,瞥見她鞋尖沾著的泥——和上午在神道東南方青磚旁沾的泥,顏色一模一樣。
回賓館房間時,空調不知何時停了。
李寶推開門,涼意裹著空蕩的氣息湧出來。
施麗婭的粉色遮陽帽還掛在椅背上,錢一多的運動鞋卻不見了。
床頭櫃上留著張字條,歪歪扭扭寫著:“去後山拍日落,晚飯別等——錢”。
李寶把字條折好放進褲兜,轉身時看見趙婉兒正盯著窗外出神。
暮色漫進房間,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根拴在乾陵封土堆上的線,正隨著夜風輕輕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