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經辟邪大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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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卷著霧絲往領口鑽,錢一多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他盯著腳邊那片碎瓷片,邊緣的鋸齒狀缺口還沾著他褲腿上的藍布纖維——半小時前他彎腰撿羅盤時,這東西從口袋滑出來的畫麵,此刻在腦子裏閃得生疼。
    “真的沒動。“趙婉兒的聲音帶著顫,她指尖死死摳住車門把手,裏程表的數字像被釘死了似的,停在進山時的“372“上。
    施麗婭把額頭抵在車窗上,呼出的白霧模糊了玻璃,她突然倒抽一口氣:“看霧裏!“
    所有人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山坳的薄霧裏,那團紅影更近了。
    繡著大朵牡丹的旗袍擺被風掀起,露出下麵青白的腳踝,而那張臉——錢一多胃裏一陣翻湧,那根本不是人的臉,左半邊是化著濃妝的年輕女子,右半邊卻爬滿紫黑的屍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牙。
    “是還魂牡丹。“張遠山的桃木劍嗡鳴著震得掌心發麻,他盯著八卦鏡裏凝結的“還魂“二字,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三天前在老鄉那聽的傳聞突然冒出來:乾陵腳下的老人們說,武則天最愛的牡丹園裏埋過替她試毒的宮女,每逢陰月陰日,那些被牡丹吸了怨氣的魂魄就會......
    “天師,現在怎麽辦?“李寶攥緊腰間的洛陽鏟,他能感覺到自己心跳撞得肋骨生疼,但聲音還算穩。
    張遠山掃過車裏的五個人——李寶屬火(他記得李寶生日是七月流火),趙婉兒屬水(她腕間總戴著塊藍田玉),施麗婭屬木(她脖子上掛著串檀木珠),錢一多屬土(剛才引魂棺事件裏,錢一多的冥幣是黃紙所製),自己屬金(祖傳的八卦鏡是純銅打的)。
    “五行陣!“張遠山突然一拍大腿,“金木水火土,正好五個人!“他拽著李寶的胳膊把人拉到車頭方向,“李寶站離火位,趙婉兒去坎水位,施麗婭震木位,錢一多艮土位,我守乾金位——圍成圓,手拉手!“
    “管用嗎?“錢一多的手指剛觸到施麗婭冰涼的手背,就聽見山坳裏傳來指甲刮玻璃般的尖笑。
    紅影的旗袍下擺滲出黑血,在霧裏拖出蜿蜒的痕跡。
    張遠山額頭青筋直跳:“總比幹等著強!“他從背包裏掏出個紅布包,“古銅鏡壓陣心,再配合......“
    “抱枕!“李寶突然指向後座,“我之前在後備箱翻到個繡心經的抱枕,可能有用!“張遠山眼睛一亮——那是他師傅臨終前塞給他的,說“指血心經“能破百邪,他之前急著趕路給忘了!
    他撲過去扯出抱枕,金黃的絲線在車燈下泛著暗芒,每個“嗡嘛呢叭咪吽“都浸著朱砂,是用活人的指血一筆筆描的。
    五人迅速圍坐成圈。
    張遠山把古銅鏡平放在中間,又將心經抱枕壓上去,鏡麵立刻泛起漣漪般的金光。
    錢一多能聞到朱砂的腥氣混著桃木劍上的艾草味,他的膝蓋抵著趙婉兒的膝蓋,能感覺到她在發抖,可手心裏全是汗,黏得他有點發慌。
    “來了。“施麗婭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黑色轎車不知何時繞到了他們正前方,駕駛座上的司機直挺挺坐著,白襯衫的領口扣得死緊。
    錢一多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張臉!
    昨天在山腳下問路時,就是這個司機說“前麵塌方,跟我走小道“,可他記得那司機左眼角有顆淚痣,此刻那位置卻凹著個血洞,蛆蟲正從洞裏往外爬。
    “上車吧,天快冷了。“司機咧開嘴,右邊的臉突然剝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頭,“我送你們回家。“
    “是厲鬼!“張遠山吼了一聲,五行陣的金光瞬間暴漲。
    司機的手從方向盤上抬起來,指甲長得能勾住下巴,他對著空中一抓,成百上千隻黑甲蟲從霧裏湧出來,殼子碰撞的沙沙聲像暴雨打在鐵皮上。
    錢一多感覺有蟲子撞在他手背上,涼得像冰塊,他下意識去拍,卻見那蟲子背甲上刻著朵極小的牡丹——和紅影旗袍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守住陣!“張遠山咬著牙,桃木劍在頭頂畫出半圓,金位的光牆立刻厚了幾分。
    黑甲蟲撞在光牆上劈啪炸開,綠色的汁液濺在錢一多臉上,腥得他直犯惡心。
    可厲鬼的嘴越咧越大,從喉嚨裏滾出一串串聽不懂的咒語,黑甲蟲突然聚成個龍卷風,卷著紅影的旗袍下擺,往陣心的古銅鏡壓過來。
    “要破了!“趙婉兒尖叫,她水位的光牆已經出現裂紋,有甲蟲順著裂縫鑽進來,咬得她腳踝生疼。
    錢一多感覺土位的光在流失,他想起剛才引魂棺裏的自己,想起後心那根冰錐,突然吼了一嗓子:“拚了!“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濺在光牆上,土位的光瞬間亮得刺眼。
    可黑風還是壓下來了。
    紅影的手已經觸到古銅鏡邊緣,錢一多甚至能看見她指甲縫裏的黑泥——那是在棺材裏泡了上千年的屍泥。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聽見張遠山喊“完了“,聽見施麗婭在哭,聽見李寶的洛陽鏟砸在地上的悶響......
    “嗡——“
    一聲清越的佛號突然炸響。
    錢一多猛地睜眼,古銅鏡上的“指血心經“正泛著血紅色的光,每筆每劃都活了過來,像紅色的遊龍鑽進黑風裏。
    黑甲蟲發出尖銳的嘶鳴,成片地掉在地上化成黑水;紅影的旗袍著了火,牡丹花紋燒得卷曲,她發出比剛才更淒厲的尖叫,被紅光一卷,就這麽消失在霧裏。
    山風突然停了。
    遠處傳來一聲雞鳴,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錢一多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濕了,冷汗順著脊椎流進褲腰,涼得他打了個寒顫。
    趙婉兒癱在地上,抓著他的褲腿哭得肩膀直抖;施麗婭摸著臉上的甲蟲汁液,手還在抖;李寶撿起洛陽鏟,衝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張遠山坐在地上,捧著古銅鏡直喘氣,鏡麵的金紋淡了不少,但“指血心經“的朱砂字依然鮮豔。
    “天亮了。“施麗婭指著東邊。
    魚肚白的天空下,山坳的霧正在消散,青石柱上的雲紋清晰了些,錢一多看見柱底的碎瓷片,這次,它真的在向後退——裏程表的數字開始跳動,373、374、375......
    “得找個地方歇腳。“張遠山突然站起來,他望著霧散後的山坳,那裏有座半塌的土地廟,廟前的老槐樹上掛著塊褪色的紅布,“等天徹底亮了......“他頓了頓,摸了摸懷裏的桃木劍,“得去把那邪屍除了。“
    錢一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老槐樹的陰影裏,有口紅漆棺材正緩緩沉進土裏,棺蓋上的牡丹花紋還在往下滴黑水。
    他打了個寒顫,把外套裹得更緊了。
    東邊的陽光漫過來,照得人暖烘烘的,可他總覺得後頸涼颼颼的,像是有雙眼睛,還在霧裏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