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病房驚遇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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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車顛簸著碾過鄉間石子路時,趙婉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後車窗漏進的風裹著鐵鏽味,刮過她發燙的額頭,胃裏翻湧的酸水卻壓不下去。
李寶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三次,第三次終於開口:“要不先去縣醫院?
你這臉色比在墳頭那會兒還嚇人。“
“我沒事。“趙婉兒咬著舌尖,強迫自己坐直,“嚴氏墓的線索明天就該被雨水衝沒了,張叔說過......“
“少逞能。“張遠山從副駕扭過頭,羅盤在他膝頭輕輕晃動,指針忽然劇烈震顫,“你身上的陽氣散得比漏底的碗還快。“他伸手指向她後頸,“看見沒?
發梢都在冒虛氣——這是被陰物纏上了。“
錢一多在後座探出頭,強光手電的光斑掃過趙婉兒泛青的耳尖:“我表姐當年撞邪也是這樣,吐完血就說看見牆縫裏有紅眼睛。“
“閉嘴。“施麗婭拍開他的手,轉而握住趙婉兒冰涼的手腕,“去醫院,必須去。“她的指甲陷進趙婉兒腕骨,像要把自己的體溫硬渡過去。
縣醫院的消毒水味撞進鼻腔時,趙婉兒的太陽穴正突突跳著。
李寶扶她坐進塑料椅,椅背硌得後腰生疼,她盯著牆上歪斜的電子鍾,數字在視網膜上重影成一片模糊的綠。
張遠山攥著羅盤在大廳轉了兩圈,突然停在導診台前:“內科,找姓周的老大夫。“他壓低聲音,“這醫院建在亂葬崗上,周老頭懂點鎮邪的法子。“
“你們先去嚴氏墓。“趙婉兒抓住施麗婭的袖子,指尖沾了對方毛衣上的起球,“我輸完液就趕過去,反正......“她頓了頓,喉間泛起腥甜,“反正我在也幫不上挖土的忙。“
李寶蹲下來與她平視,額前碎發沾著汗:“你確定?“
“確定。“趙婉兒扯出個笑,卻看見李寶身後的牆角浮起團灰霧——像被風吹散的香灰,正緩緩朝她飄來。
她猛地別過頭,盯著牆上“禁止吸煙“的標語,心跳聲蓋過了走廊裏的腳步聲。
張遠山摸出枚銅錢塞進她掌心:“攥緊了,陽氣散得太厲害時就咬舌尖。“他轉身時,羅盤突然“哢“地一聲,指針釘死在正北方向。
錢一多已經扛起背包往門外走,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掃過趙婉兒腳邊時,那團灰霧“滋“地縮成了指甲蓋大小。
施麗婭買飯回來時,趙婉兒正盯著吊瓶裏的藥水發呆。
葡萄糖注射液順著軟管滴落,在她眼裏卻成了暗紅的血珠——和老槐樹下那具骷髏胸口的紫醬色血跡一個模樣。
“吃點粥?“施麗婭把保溫桶擱在床頭櫃上,塑料蓋掀開時飄出小米香,“我跟護士說過了,這瓶輸完再換一瓶維c。“她掏出手機看時間,手指在屏幕上劃拉兩下,又迅速按滅,“我去趟洗手間。“
趙婉兒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突然聽見隔壁床傳來撕拉聲。
那是個頭發全白的老人,枯樹皮似的手背插著針管,值班護士正給他換藥。
紗布揭開的瞬間,趙婉兒猛地捂住嘴——老人的傷口裏爬滿了半透明的蠕蟲,每一條都裹著暗綠的膿水,護士的手指卻像沒知覺似的,直接按進蟲堆裏。
“今天恢複得不錯。“護士抬起頭,趙婉兒這才看清她的臉:左半邊是正常的肉色,右半邊卻像被開水燙過,皮膚翻卷著露出下麵的筋膜,“明天就能拆線了。“
老人咧開嘴,沒牙的牙齦裏爬出更多蠕蟲:“好,好。“他的眼球突然從眼眶裏掉出來,“啪“地砸在床頭櫃上,滾到趙婉兒腳邊。
那是顆灰白的眼珠,表麵爬滿血絲,正一抽一抽地跳動,像活著的東西。
趙婉兒的指甲掐進掌心,銅錢硌得掌心生疼。
她想起張遠山的話——陽氣散了才會看見髒東西。
此刻她能聽見蠕蟲啃噬血肉的“沙沙“聲,能聞到腐肉混合著消毒水的甜腥氣,能看見護士的手穿過老人的肩膀,在床單上留下個半透明的掌印。
“別怕。“她默念著,喉嚨發緊,“別怕,都是假的......“
護士突然轉頭看向她,翻卷的皮膚下,一隻青灰色的眼珠轉了過來。
趙婉兒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那根本不是護士,是具穿著白大褂的屍體,脖頸處有道深可見骨的勒痕,舌頭從發青的嘴唇裏耷拉出來,滴著暗褐色的液體。
“滴——“
吊瓶空了的提示音像根針,刺破了這團詭異的迷霧。
屍體護士和蠕蟲老人“唰“地消失,隻剩下空蕩的病床,床單上隱約有暗褐色的痕跡,像沒擦幹淨的血跡。
趙婉兒猛地扯過被子裹住自己,這才發現後背全被冷汗浸透了,病號服黏在皮膚上,涼得刺骨。
她盯著床頭櫃上的保溫桶,桶蓋不知何時被掀開了,小米粥表麵浮著層綠毛,像剛才那些蠕蟲的顏色。
窗外的天已經黑透,路燈透過紗窗照進來,在牆上投下樹影,卻讓她想起老槐樹下那個填了一半的土坑。
“叮——“
手機震動聲驚得她差點掀翻床頭櫃。
施麗婭的手機屏幕亮著,壓在保溫桶底下,屏幕上是條未讀消息:【每日行蹤匯報,包括李寶動向。】發件人備注是“王哥“。
趙婉兒慌忙把手機按滅,卻瞥見屏幕反光裏,床頭櫃的木紋突然扭曲起來,像有什麽東西正從木板下往外鑽。
她屏住呼吸,慢慢湊近櫃子。
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裏,一道暗紅的痕跡正沿著木紋蔓延,形狀像......像隻正在展開的手掌。
趙婉兒的手指剛要碰上去,那痕跡突然“滋“地縮了回去,隻留下塊潮濕的水漬。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紗窗嘩啦作響。
趙婉兒望著那灘水漬,聽見床底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人正用指甲緩慢地劃著床板。
她攥緊張遠山給的銅錢,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不敢低頭去看——她怕一低頭,就會看見有雙青灰色的手,正從床底的陰影裏,慢慢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