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野店荒墳驚現靈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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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車引擎的轟鳴震得李寶耳膜發疼。
    他盯著前座刑警隊長的後頸,喉結動了動——剛才法醫從孫梅指縫裏取出的袖扣還在眼前晃,那兩個字母"WG"像兩枚鋼釘釘進他視網膜。
    "李同誌?"法醫突然轉身,乳膠手套上沾著淡褐色汙漬,"您之前說在王根生貨車旁見過破工裝?"他舉起證物袋,裏麵那件深藍色衣服右袖缺著顆扣眼,邊緣的線頭等距翻卷,"經比對,這件是王根生常穿的工裝。"他指了指衣擺處指甲蓋大小的黑漬,"初步檢測是人類血跡,血型和孫梅匹配。"
    李寶的指甲掐進掌心。
    昨天後巷那堆破布的畫麵突然清晰——王根生彎腰撿工裝時,他瞥見袖口有塊暗斑,當時隻當是油漬。
    此刻那暗斑在證物袋裏泛著冷光,像隻睜著的黑眼睛。
    "立刻布控高速路口和長途車站。"刑警隊長對著對講機壓低聲音,"王根生有重大作案嫌疑,家屬一並監控。"他轉頭看向車外,老夫妻正被另一名警察攙扶著,老太太懷裏的煮雞蛋早滾進泥裏,蛋清混著泥土糊在她皴裂的手背上。
    筆錄做完時,夕陽已經沉到山尖。
    李寶看著法醫把裹屍袋抬上警車,拉鏈拉到一半時,孫梅蜷曲的右手突然從縫隙裏滑出來——指甲縫裏還卡著些碎布,和王根生工裝的質地一模一樣。
    "我們得去告訴孫梅父母。"趙婉兒突然開口。
    她抱著帆布包的手指泛白,"剛才老太太問屍體手裏攥著什麽...他們該知道女兒走得不安生。"
    張遠山扯了扯帽簷:"可孫家在三十裏外的陳家溝,天都要黑了。"他話音未落,施麗婭已經拉開後車門:"走。"她的聲音發顫,"我包裏有孫梅上周給我發的全家福,她父母...該看看女兒最後一麵。"
    山路比來時更陡。
    張遠山開著租來的越野車,車燈隻能照亮前方兩米的碎石。
    李寶坐在副駕,後鏡裏映出趙婉兒翻找照片的動作——她剛把手機相冊劃到全家福,施麗婭突然湊過去:"等等,這張是不是...變了?"
    所有人的呼吸同時頓住。
    照片裏,穿紅棉襖的孫梅原本站在父母中間,此刻那位置空了。
    老兩口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身後的土坯房卻像被誰拿橡皮抹過,牆皮斑駁得不成樣子。
    "我手機壞了?"趙婉兒手指發抖,連按三次屏幕,"早上還拍了孫梅發的語音,她當時說...說"等我釣完這條魚,就帶爸媽去縣城吃席"。"她突然把手機湊到耳邊,"你們聽!"
    車載音響裏飄出電流雜音,混著模糊的嗚咽。
    像是有人貼著話筒哭,尾音被山風吹散,隻餘下句含混的"別走"。
    施麗婭的手突然陷進張遠山的登山包。"什麽東西?"她猛地縮回手,掌心沾著黏膩的液體。
    眾人湊近看時,張遠山的瞳孔驟然收縮——包底躺著顆血肉模糊的兔子頭,耳朵上還掛著半片沒扯幹淨的毛,眼眶裏的眼珠隻剩顆渾濁的白點。
    "昨天...昨天飯館的兔子湯。"施麗婭的牙齒打戰,"老...老板說現殺的,我還看見灶台上有兔毛..."她突然抓住李寶的胳膊,"他們給我們端湯時,那湯裏的骨頭...是不是少了個頭?"
    越野車猛地刹住。
    張遠山盯著擋風玻璃外的彎道——半小時前他們還經過的小旅館不見了。
    荒草瘋長的山坡上,立著五座青石板墳,最大的那座前擺著兩副褪色的藍布袖套,和老夫妻做飯時係的一模一樣。
    "我去看看。"張遠山摸出打火機,火焰在風裏搖晃,"你們待車上。"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踩過墳前的紙灰時,李寶聽見"哢嚓"一聲——是塊碎瓷片,和昨天飯館裏盛魚湯的碗花紋分毫不差。
    "李寶!"趙婉兒突然攥住他手腕,指向最中間的墓碑。
    照片上的老夫妻正對著他們笑,和飯館裏擦桌子的老頭、盛湯的老太太長得一模一樣。
    碑上的刻字被雨水衝得模糊,勉強能認出"孫守財""周桂英之墓"——正是孫梅父母的名字。
    山風卷起紙灰掠過眾人臉頰。
    施麗婭的帆布包"啪嗒"掉在地上,裏麵的全家福飄出來,照片裏的老兩口此刻正站在墓碑前,身上的藍布衫沾著洗不淨的油漬,和昨天給他們盛魚湯時穿的那件,連補丁的位置都一樣。
    "他們...早死了。"張遠山的聲音從墳堆後傳來。
    他蹲在最大的墳前,指尖撫過碑底的刻字,"下葬時間是三年前清明,和孫梅離開村子的時間...同一天。"
    李寶的後頸泛起涼意。
    他想起昨天進店時,老兩口說"我們老兩口無兒無女"——可王根生管他們叫"叔""嬸"。
    想起老太太煮魚湯時,鍋裏的水始終不滾,蒸汽是青灰色的;想起老頭擦桌子時,抹布按過的地方會留下淡紅的水痕,像...像沒擦幹淨的血。
    "那昨天給我們做飯的..."趙婉兒的聲音細若蚊蠅。
    "是鬼。"施麗婭突然捂住嘴。
    她指向張遠山腳邊——那裏躺著半塊煮雞蛋,蛋黃凝固成暗褐色,和昨天老太太懷裏滾落在地的那顆,裂璺都一模一樣。
    風突然大了。
    五座墳前的紙幡嘩啦啦響成一片,像是有人在遠處敲鑼。
    李寶望著墓碑上孫梅父母的照片,突然發現照片裏的老太太正緩緩轉頭,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盯著他。
    "李寶?"張遠山的聲音帶著顫,"你...你脖子後麵什麽時候多了道紅印?"
    李寶摸向頸後。
    指尖觸到一片溫熱的濕,湊到眼前時,那抹紅在暮色裏泛著暗紫——是半枚淡褐色的指痕,和昨天老太太抓他衣角時,指節上沾著的蛋黃漬,形狀分毫不差。
    荒草在腳邊沙沙作響。
    不知何處傳來鍋碗碰撞的脆響,混著老太太的吆喝:"娃們,湯要涼了。"
    張遠山的打火機"啪"地滅了。
    黑暗裏,李寶看見五座墳頭的紙幡同時揚起,像五隻舉起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