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陰湖驚現死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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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簾在夜風裏掀起一角,許鑫盯著宋瑞安留在桌麵的鋼筆,金屬筆帽的冷光刺得他眼底發酸。
    李寶剛才那句"淩晨三點後"像根細針,正一下下挑開他藏在素描本夾層裏的秘密——那個雨夜,他確實看見王唯抱著個褪色的紅布包摸回寢室,當時他縮在床簾後裝睡,聽見王唯床板吱呀響了三聲,接著是布料摩擦的窸窣。
    "許先生?"趙婉兒的聲音像根線,輕輕扯回他飄遠的神思。
    她指尖搭在門把手上,警服袖口露出半截銀鐲子,"宋隊問你話呢。"
    宋瑞安沒動,隻是身體前傾,手肘壓著藤桌邊緣,指節因用力泛白:"周六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王唯有沒有回寢室?"
    許鑫喉結滾動兩下,帆布包帶在掌心勒出紅痕。
    他想起陸琴昨晚在琴房哭到喘不上氣的樣子,她攥著他手腕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哥,要是有人問起,就說你什麽都沒看見......"當時琴房窗外的梧桐葉沙沙響,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可現在宋瑞安的目光像把刀,正一寸寸剖開他的謊言。
    "三點四十。"許鑫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玻璃,"我起夜上廁所,看見他從樓梯口過來。
    手裏......"他盯著自己發抖的手背,"抱著個紅布包,挺大的,裹得嚴嚴實實。"
    宋瑞安的鋼筆尖在筆記本上頓住。
    趙婉兒的手機在褲袋裏震動,她看了眼消息,朝宋瑞安微微搖頭——法醫那邊還沒出紅繩和死嬰的關聯報告。
    "知道他那包是什麽嗎?"宋瑞安的聲音沉了些,像塊壓在人心口的石頭。
    許鑫的指甲摳進帆布包內側的線頭裏。
    他想起三天前陸琴把那個紅布包塞進他懷裏時,布料上還沾著未幹的黏液:"哥,我實在不敢......陰湖那邊沒人,你幫我......"他當時嚇得後退兩步,包"啪"地掉在地上,露出裏麵皺巴巴的、泛著青灰的小胳膊。
    "不知道。"許鑫把臉埋進掌心,指縫裏漏出悶聲,"真的不知道。"
    院外的竹叢突然沙沙作響,王唯抱著籃球從轉角走過來。
    他額角還掛著汗,看見屋裏的人愣了一下,籃球"骨碌"滾到許鑫腳邊。
    許鑫下意識去撿,卻在碰到球的瞬間觸電般縮回手——球皮上沾著半枚暗紅指印,像極了那天紅布包上的血漬。
    "唯子,找我啊?"許鑫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王唯沒接話,目光在宋瑞安和趙婉兒的警徽上停了兩秒,轉身就走。
    他校服後背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腳步比平時重了許多,像在刻意掩蓋什麽。
    "等等。"宋瑞安叫住他,"明天九點,來局裏配合調查。"
    王唯的肩膀猛地一僵。
    他沒回頭,隻抬手揮了揮,籃球在水泥地上撞出清脆的回響。
    許鑫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紫藤架後,突然想起陸琴今天下午在食堂的反常——她端著餐盤的手一直在抖,番茄蛋湯潑了半件白裙子,卻像沒知覺似的,盯著窗外陰湖的方向,嘴唇動了又動,最後隻說了句:"今晚我得去陰湖......"
    夜色漸濃時,許鑫在宿舍樓下撞見了陸琴。
    她穿了件不合時宜的高領毛衣,脖子上纏著條墨綠圍巾,在晚風中顯得格外突兀。"琴琴?"他喊了一聲,陸琴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一震,轉身就往校外來時的路跑。
    王唯正蹲在花壇邊係鞋帶,抬頭正看見這一幕。
    他想起最近陸琴總在半夜接神秘電話,想起她上周突然曠課三天,想起許鑫素描本裏那張畫了一半的嬰兒輪廓——筆尖在"陸琴"二字上戳出個洞。
    鬼使神差地,他跟上了陸琴。
    陰湖的水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岸邊的蘆葦被風刮得東倒西歪。
    陸琴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踉蹌著撲到湖邊的老槐樹下。
    她解下圍巾,從懷裏掏出個黑色塑料袋,袋口滲出暗褐色的液體,在地上拖出條蜿蜒的痕跡。
    王唯躲在石凳後,心跳聲蓋過了蘆葦的沙沙響。
    他看見陸琴顫抖著解開袋口,露出裏麵裹著紅布的東西——紅布角垂著根褪色的銀鎖,和許鑫上次落在琴房的那根一模一樣。
    "對不起......"陸琴的聲音被風撕成碎片,"對不起寶寶......"
    她鬆開手,塑料袋"撲通"掉進湖裏。
    王唯衝過去時,湖水已經漫過了袋口。
    他撈起袋子,紅布在水中散開的瞬間,他看清了——那是個蜷縮著的嬰兒,皮膚泛著青灰,手指還保持著抓握的姿勢,後頸有塊指甲蓋大小的紅痣,和許鑫素描本裏畫的那處分毫不差。
    "陸琴!"王唯的吼聲響徹湖麵,"這是你和許鑫的孩子?!"
    陸琴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她的高領毛衣不知何時滑下半邊,鎖骨處有道新鮮的抓痕,像被什麽尖細的東西撓的。"不是......"她踉蹌著後退,"不是他的......"
    王唯攥緊塑料袋的手在發抖。
    嬰兒的眼睛突然睜開了——灰藍色的瞳孔裏沒有焦點,卻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喉結。
    他聽見自己發出一聲尖叫,接著是重物落水的悶響。
    等意識重新湧上來時,他正躺在湖邊的泥地裏,額頭撞在石頭上,鮮血糊住了右眼。
    陸琴不見了,塑料袋也不見了。
    隻有湖麵還在輕輕晃動,倒映著月亮的地方,有個小小的漩渦正在擴大。
    許鑫在燒烤攤灌下第三瓶啤酒時,手機屏幕亮起。
    是陸琴發來的消息:"王唯去陰湖了。"他的手一抖,酒瓶砸在桌上,泡沫濺濕了袖口。
    旁邊桌的男生哄笑起來,他卻覺得後頸發涼——那個紅布包他明明藏在琴房的舊鋼琴裏,怎麽會出現在陰湖?
    "許同學?"宋瑞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股若有若無的薄荷味,"這麽晚還喝酒?"
    許鑫轉頭,看見宋瑞安靠在路燈下,影子被拉長了投在他腳邊,像道無形的鎖鏈。"隊裏還有些細節要跟你確認。"宋瑞安摸出包煙,抽出一根卻沒點,"不如去我車上說?"
    許鑫盯著他指間的煙盒,突然想起王唯今天掉的籃球。
    那個暗紅指印,像極了朱砂的顏色。
    夜風卷著陰湖的水汽吹來,許鑫打了個寒顫。
    他不知道王唯此刻正躺在湖邊的蘆葦叢裏,額角的血已經凝固,而他昏迷前最後看到的畫麵,正隨著湖水的波動,慢慢沉向深不可測的湖底——那個死嬰的眼睛,還在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