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周太爺機關算盡,朱子華探墓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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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棺蓋砸地的悶響混著炸雷,王六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滑進脊梁骨。
    他望著周老太爺手裏那把還沾著周浩血的短刀,突然想起三天前被老太爺叫到偏廳時,老人往他手裏塞了塊銀錠:"浩子那娃貪,你把石棺釘的位置記準了,等開了棺,夜明珠分你三成。"
    原來三成是催命符。
    "老爺......我、我就是個跑腿的......"王六的膝蓋撞在石板上,褲襠裏泛起熱臊味——他失禁了。
    周老太爺的影子罩下來,像座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山。
    老人的指甲刮過他發頂,王六看見那指甲縫裏嵌著暗褐色的泥,和石棺內壁的鏽跡一個顏色。
    "當年修陵的工匠,"周老太爺蹲下來,短刀在王六喉結上輕輕一挑,"我讓他們把棺材釘釘進自己心口,再封進牆裏。"他渾濁的眼珠映著手電筒的光,"浩子他爹當年問我,九根釘子刻牡丹是圖個吉利?"刀身往下壓了壓,王六喉結動了動,嚐到血鏽味,"吉利?"老人笑出了聲,"每根釘子都是引魂釘,要見夠九個人血,才能把陵裏的髒東西鎮死。"
    王六突然想起周浩臨死前攥著夜明珠的手——那珠子幽藍得像鬼火。
    原來夜明珠不是陪葬,是引魂燈。
    "你和浩子,"周老太爺的手指摳進王六肩膀的傷口,"是第七、第八滴血。"短刀猛地捅進王六心口時,他聽見老人在耳邊說:"還差一滴。"
    王六的瞳孔逐漸渙散,最後看見的是周老太爺爬滿老年斑的手。
    那雙手正把他的血抹在石棺內側的牡丹紋上,每道花瓣都浸得透紅。
    雨不知何時停了。
    周老太爺扶著石棺邊緣站起來,後頸那根釘子隨著動作晃了晃——那是他假死時讓最信任的護院釘的,釘尾刻著個"周"字。
    他摸出懷裏的金符,符紙邊緣已經被血浸透,是他提前用公雞血和朱砂畫的。
    "老東西,"他對著空氣啐了口,"我周家守了三輩的秘密,輪不到你爬出來。"
    石棺蓋重新合上時發出悶響,周老太爺靠在牆上,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把金符貼在棺縫上。
    月光從透氣孔漏進來,照見他臉上的皺紋裏全是血,像爬滿了紅蚯蚓。
    最後一絲力氣從腳底抽走時,他望著墓室中央周浩的屍體笑了:"浩子,你爹的棺材釘,我給你釘緊了。"
    眼皮合上的瞬間,他聽見牆裏傳來抓撓聲——第九滴血,該是他自己的。
    歲月像把鈍刀,割了周家三輩人。
    二〇二三年清明,朱子華蹲在秦嶺北麓的荒坡上,指尖摩挲著泛黃的羊皮地圖。
    地圖角上的"周"字紅印已經模糊,但那條用朱砂畫的路線,和他用衛星地圖比對了三個月的軌跡分毫不差。
    "找到了。"他輕聲說,洛陽鏟帶起的土粒落進新挖的探洞裏,發出細碎的響。
    洞底傳來空洞的回聲。
    朱子華擦了把額角的汗,手電筒往洞裏一照——青石板,石縫裏嵌著半枚牡丹紋磚雕。
    他心跳突然加快,後槽牙咬得發酸。
    三年前在潘家園收的那本《周氏秘辛》裏寫過:"陵門隱於槐下,磚刻牡丹引魂。"
    挖開表層浮土用了半小時。
    當那道半人高的石門出現在月光下時,朱子華的手在抖。
    他摸出背包裏的工兵鏟,鏟頭敲在石門上,"咚"的一聲悶響——門後是空的。
    "成了。"他喉嚨發緊,從背包裏摸出頭燈戴上。
    光束掃過石門時,他突然僵住:門楣上的磚雕牡丹,花瓣紋路竟和《周氏秘辛》裏畫的分毫不差,連最邊緣那片卷起來的花瓣都一模一樣。
    山風突然大了。
    朱子華抬頭,老槐樹的枯枝在頭頂晃出影子,像無數隻亂抓的手。
    他正想把背包甩到肩上,遠處突然亮起幾點白光。
    "誰?"他本能地蹲下,洛陽鏟攥得指節發白。
    那幾點光在坡下晃動,像有人打著手電筒往這邊走。
    朱子華屏住呼吸,聽見模糊的說話聲:"......坐標應該沒錯,許斌說周麗華的日記裏夾著張地圖......"
    "可能是附近村民?"另一個聲音壓得低,"大半夜的誰來這荒坡......"
    白光越來越近。
    朱子華後背抵著石門,冷汗浸透了襯衫。
    他盯著那幾點光,直到它們在坡下的灌木叢裏消失,連說話聲都聽不見了,才鬆了口氣。
    "疑神疑鬼。"他自嘲地笑了笑,轉身要推門,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朱先生?"
    朱子華猛地轉頭,手電筒光束掃過——五個身影站在月光裏,最前麵的人穿著警服,肩上的警銜在光下閃了閃。
    "宋瑞安?"朱子華認出來了,是市刑警隊的隊長。
    他目光掃過宋瑞安身後的四人,最後落在最右邊那個穿衝鋒衣的男人身上——李寶,圈子裏有名的探險博主,上個月剛在敦煌破了個唐代壁畫墓。
    "我們接到線索,"宋瑞安翻開筆記本,"有人舉報這裏可能有古墓葬盜掘行為。"他的目光掃過朱子華腳邊的洛陽鏟和探洞,"朱先生這是?"
    朱子華喉嚨發緊。
    他看著李寶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茶館聽到的傳聞:許斌那混子被刑警隊抓了,審他的時候翻出本周麗華的日記......
    "誤會,誤會。"他幹笑兩聲,"我就是來拍點素材......"
    "周麗華的日記裏寫,"李寶突然開口,聲音像浸了冰,"她曾祖父的筆記裏提到過"槐下牡丹陵",說裏麵藏著能解開乾陵之謎的鑰匙。"他指了指朱子華腳邊的羊皮地圖,"朱先生拿的,應該就是那筆記裏的地圖吧?"
    朱子華的冷汗又下來了。
    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宋瑞安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低頭看了眼屏幕,眉峰微挑,又迅速把手機收進褲袋裏。
    "朱先生,"宋瑞安重新抬頭時,表情已經恢複了溫和,"跟我們回隊裏配合調查吧。"他身後的兩名警員上前一步,"至於這墓......"他看了眼李寶,"李老師,麻煩你幫忙看著,別讓無關人員進入。"
    李寶點頭,目光掃過石門上的牡丹磚雕,眼裏閃過一絲興味。
    朱子華被警員帶走時,回頭看了眼那道石門。
    月光下,磚雕的牡丹花瓣似乎動了動,像誰在裏麵輕輕呼吸。
    宋瑞安摸著口袋裏震動過的手機,屏幕上那條未讀消息還在——"宋隊,關於許斌的死因,有新線索。"發件人備注是個簡單的"周"。
    山風卷著槐葉掠過他腳邊,他望著遠處的山影,突然想起周麗華上周來隊裏送材料時,身上飄著若有若無的茉莉香。